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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知青专列旅行日记
2012年9月5日星期三 今天早上，我到哈尔滨火车站广场去迎接上海开来的北大荒知青专列。5点40分，来自上海、重庆、宁波、南京等地的知青打着“问候北大荒父老乡亲”“感谢黑土地锻炼培养”等条幅走出车站，心中很羡慕，萌生了要登上知青专列与全国战友同游北大荒的想法。上海知青刘业民告诉我：晚上九点半到车站来集合就行了。 晚上9点，我和哈尔滨知青王秀阁来到火车站，看到专列的知青们胸前都挂着登车卡在二楼候车。候车时间很长，认识了一群云南女知青，她们精力真的很充沛，走了一天不知道累，在候车室里跳起了云南民族舞蹈。 10点40分我随大部队进站了。热情的刘业民把我们俩安排在第十二车厢，王秀阁身体不好，在下铺，我睡在上铺。我们很满足，没有想到还能摊上一个下铺。从说话口音中知道这节车厢都是天津和北京知青。听到这些熟悉的口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连队。 11点半左右，车厢熄灯了，有知青还在小声地聊着，我在火车的咣当中睡着了。
2012年9月6日 星期四 早上5点半睁开眼睛，火车已经到达了牡丹江车站。走出车站，彩绸飞舞，鼓乐齐鸣，“热烈欢迎北大荒知青专列回访团走进镜泊湖”的标语格外醒目，牡丹江市政府、旅游局、驻 上海办事处负责人和牡丹江知青都站在欢迎的队伍里。欢迎会简短热烈，“知青回访北大荒意义重大，我代表市政府对知青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牡丹江市政府副秘书长的欢迎词激情洋溢，黑土情杂志社向牡丹江市政府赠送了上海书法家的墨迹：“龙腾虎跃”。 牡丹江的景点很多。一天的行程紧凑，知青的情绪高涨。出行队伍巍然壮观：警车在前面开道，十二台豪华大客车列队而行，没想到当年铲地的小知青今天享受到了贵宾的待遇。 在八女投江纪念地和杨子荣墓前，知青们庄严地三鞠躬并敬献了花篮，上书：“花松翠柏堪慰逝后英灵，青山绿水长留生前浩气”“功同日月先烈英名垂青史，誉满山河英雄遗志展宏图”。参观了杨子荣纪念馆后我们才知道英雄传奇的身世及寻找其家乡的坎坷过程，对英雄敬重倍加。 地下森林的景致很美，但地势复杂，一会儿爬坡一会儿下山，把老知青们折腾得腿软腰酸，大家不约而同地坐在山间的大溶洞前休息，凉风席席，烦躁皆消。 在渤海国遗址，我看到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人，得知她的女儿北京知青栾英，1970年11月7日为扑救山火牺牲，她这次与我们同行是去农场为女儿扫墓的。我听了情绪难控，一下子扑到老人怀里恸哭。我也是母亲呀，深深体会丧失心爱女儿的痛苦，同时也感慨我们生存下来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因为人多，午饭和晚饭分在四个饭店同时用餐，但就餐秩序井然。菜肴丰盛，最受欢迎的还是镜泊湖鲤鱼，肉嫩味鲜，一扫而光。今天最得意的还是饭店门前的小摊主们，个个被知青们团团围着，蓝莓、菇娘、太平果、地产西瓜，一篮子货转眼抢光。 大家游览了镜泊湖，观赏了大瀑布后，晚上举行了露天知青联欢晚会。重庆知青们表演了歌曲：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宁波知青吴云华表演新疆舞蹈“送你一支玫瑰花”时，主持人顾国清即兴助演，他胖胖的身体，滑稽的动作让知青们捧腹大笑。 晚上火车23点开出牡丹江车站，因明天早上5点就要起床，大家简单洗漱一下，赶快睡觉。
2012年9月7日星期五 早上5点半钟列车到达密山车站，牡丹江农垦分局的领导已经来迎接了。迎接仪式上，翁德坤向管局赠送了书法条幅“仰视”“龙腾”，他号召知青们常回第二故乡，多多帮助农场。 在导游人员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北大荒开发建设纪念馆，密山口岸，兴凯湖，东北老航校纪念馆。天气很热，时间充余，不少南方知青都去浴池洗澡。我则到兴凯湖里去游泳。一问买一件泳衣要60元，干脆穿着内衣下水，和我一起下水的还有一对杭州知青夫妻：王挺和边培洁。兴凯湖真是个游泳的好地方，白浪细沙，水清日暖，我用自由泳纵向游出五百米，返回时边游边唱起北大荒人的歌。上岸后趴在海滩上贪恋地享受着阳光，但集合的哨子又响起。 因密山的接待能力有限，480人的午餐乱了方寸。我们后下车的竟没有位置，有的知青开始怨言，但更多的人理解：“组委会也不容易，几个志愿者的嗓了都累哑了，刘业民的门牙也嗑掉了，不都是为了我们吗？”在旅行社经理的协调下，我们用上了餐，但南方知青对吃馒头和开水不足还是有意见。看见个别知青把整袋的馒头带到车上吃，大家感到气愤。 不知什么原因，密山晚上的联欢会取消了。从晚上5点半到10点半为自由活动时间。满街上都能看到挂登车牌的知青们，大家各路高招打发时间：有人到宾馆开房间休息，有人到澡堂子里去泡澡，有人干脆提前赶到去虎林去住宿，明天在那里和大部队汇合。 我和秀阁则在大街上溜哒。密山人喜欢健身，到处都是跳快乐舞步的人群。从街头上竖立的两个纪念碑我才知道密山市过去叫东安市。一个1949年立的烈士纪念塔，上书“用生命用鲜血换来新中国，功勋伟绩万众景仰”，另一个1945年立的苏联红军纪念碑，上书：“苏联斯大林元帅之光荣，远东第一线军队纤灭侵略者日本及解放东安市纪念”。 晚上9点我们回到火车站，候车大厅里有些知青情绪激动，因为车站已经提前放进去一部分知青，列车长提出意见，他们不敢再放了。天津知青胡宝平用随身听放起北大荒人的歌，让大家跟着一起唱，时间过得快了许多。 10点30分整，我们回到了车上。还是老程序：赶快洗漱睡觉。
2012年9月8日星期六 早上4点起来，火车已经静静地停靠在虎林车站了。听刘业民说，早上2点就到站了，为了照顾知青，铁路特例让知青们多休息了3个小时。 早上5点半钟，我们走出虎林车站，欢迎的队伍又一次让我们感动。儿童们手摇花束，老人们扭起了大秧歌，还有专程赶来的电视台记者。客车开动以后还看见欢迎人群在向我们摆手。 我和一个叫大牛的德国小伙子坐在一起，他用那特有的灰眼睛盯着我，什么都问。当导游介绍自己本职工作是妇科医生时，大牛就反复地追问我，“妇科”是什么意思？在交流中我知道大牛今年26岁，是中国历史专业的在读博士生，也是上海知青的女婿。他常听岳父母讲起那段下乡的经历，非常感兴趣，就主研知青历史。遗憾的是在去珍宝岛的路上，大牛得到通知：珍宝岛是军事管制区，外国人不可以进入，他返回了虎林，又去了岳父母所在的农场，而后再也没回来。 在车上我看到组委会文艺组长王兰珍跑前跑后张罗晚上的联欢节目。我问她：我代表哈尔滨知青出个节目行不行？她说节目单都打出来了，不能再增添了。听这话我也就放弃了。 导游先带领我们登上了珍宝岛，当年的营房，当年的战壕，当年的标语让我们感到亲切，知青们流连往返，久久深思。而后参观虎头要塞纪念馆时，看到日本鬼子把砍下的中国人头摆在地上拍照，把修要塞的民工全部屠杀，心中无比的愤怒：当年被人欺辱的历史不会重演，今天的钓鱼岛寸土不让。 晚上在虎林市文化宫，举行了知青回访虎林文艺晚会。天津知青报的节目临时决定不演了，王兰珍来找我，让我的诗朗诵顶替天津节目，此时离我演出只有15分钟，我在心时简单地逻辑一下，稳定了情绪，走上了舞台之前，对兰珍说，咱们争取有两次掌声。结果出人意料，我的即兴诗朗诵“我们共同的名字叫知青”赢得了9次掌声。下台之后，知青们人人向我祝贺，他们叫不出我的名字，都叫我“哈尔滨”，这给我极大的鼓舞。 今天晚上发车时间是9点，联欢会一结束就登车了。看到虎林旅行社的工作人员，顶雨在站台上送行，大家的眼睛都湿了。饭菜质量好，导游服务好，身边的人有口皆碑，对虎林的接待打了满分。
2012年9月9日星期日 今天破例没有起早，专列8点半钟到达红兴隆农垦分局。和其他站点不同的是没有车接，全部是步行。知青们身着白色北大荒回访衫，四人排成一行，在“北大荒知青回访团”大旗引领下，浩浩荡荡地走出了车站。队伍中天津知青胡宝平跟随播放机激情地唱着“北大荒人的歌”，重庆知青童蜀生用铜管吹起雄壮的“学习雷锋好榜样”，道路两旁行人驻足向知青们招手。一位七十岁老职工，走进队伍一遍一遍地问着：“谁是九十连的，我接你们回家”。还有的老乡看见队伍里有人腿脚不好，就用自行车后座托着知青走。 本以为很近，结果走了40多分钟，队形开始松散，我的知青战友王秀阁走不动了，坐到了警车里，真是年岁不饶人，当年知青扛麻袋野营拉练的风采荡然无存。 知青们来到红兴隆管局大广场，在拓荒纪念碑前，全体知青照了全家福，几十台相机快门一同按动，为历史留下了珍贵的瞬间。 在参观红兴隆博物馆时，有两句话深深地印在我心中：“这里是解放军复专官兵再建卓越功勋的地方，这是广大知青奉献如火青春的地方”，在复转官兵展厅，我看到1954年23名战士全部牺牲在火中，我看到曾参加过长征的第一任场长黄振荣文革中被迫害致死，深思良久。在知识青年展厅，我看到知青制作的搓衣板，垦荒日记，还三名牺牲女知青的照片，事迹还没有看完，胡宝平那催人的哨子又响起来了。只能匆匆往外跑，后悔没有早点进来。 下午的参观内容更丰富。在职工住宅区，我看到了设计新颖的别墅房，都配有车库。在北大荒农机园里，我看到从建场以来使用过的各种机械化设备，东方红拖拉机已经成为文物，但对我们这些知青来说格外亲切，都抢着与它合影。园中还为知青们准备了西瓜、黄瓜、西红柿让大家品尝，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晚饭后，在去文化宫的路上，文艺组长王兰珍对我说，晚上开联欢会，有你的即兴诗朗诵，已经写到节目单上了。我在心里构思着朗诵的内容，慢慢落到了后面，就向一位司机问路，他直言地说：“你们是知青，没有你们的奉献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免费送你去文化宫”。他的话让我好感动。 红兴隆人很在意这场文艺演出，观众都是对号入座，并全场座无虚席。我在上台前决定改动朗诵内容，把原来颂扬知青友谊改成答谢第二故乡。这次演出同样收获了很多掌声。因为两次诗朗诵，大家认识了我，在候车时好多人和我打招呼，与我合影。晚上10点半才上到火车上。 因为有一些知青回农场了，人数不准，组委会按铺位一个一个统计人数。听说这是在车上睡的最后一宿，大家都很兴奋。
2012年9月10日星期一 列车早上5点到达了建三江车站。列车将在这里休整三天，不再向前开了。列车员让大家把常用的东西带下车去，不用的可以放在车上。走出车站已经有四台大客车候在那里，车前面都挂着“知青回访团”的牌子。我们上车以后等了好久也没有开车，原来个别要回农场和去俄罗斯旅游的知青又不去了，多出来的人没有座位，组委会又现雇一台面包车。 我们今天只去了一个景点----三江口。听说是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汇合处，也是中俄边界。知青们都拥挤在写有“三江口”和“中俄边界”的石碑前拍照。杭州爱游泳的知青边培洁说，还有许多时间，我们去江里游泳吧。我俩来到江边，看到江水很混，再说是边界江，怕有什么说道，没敢冒然下水，只脱鞋在江边洗了洗脚。边培洁说她与丈夫都有共同的爱好，一是游泳二是炒股，他们星期五买的股票，今天卖出已挣了一万元，此次旅游费用都回来了。我听了很羡慕他们的能耐。 离开车还有20分钟的时间，闲置的知青们全部涌进一个俄罗斯商品店，望远镜，刮胡刀，把老板忙得跑步前进。重庆知青童蜀生花50元买了三个打火机，拿出来向我炫耀：能打火，看钟点，还能照亮。 中午在同江县就餐后，客车驶向东方第一县抚远。早就听说抚远的蚊子厉害，这回可真切地见识了。在一个加油站，厕所排起长队，许多女知青到玉米地里去方便，只听见一片嗡嗡声，大家在身上乱拍打，回来时屁股和脸都有大包。 汽车在4点钟到达了抚远县，负责人让大家自由活动，5点50分到福临门宾馆吃晚饭。我看这里离江边不远，就拉着秀阁给我看衣服，我想下水游泳。到了江边一看蚊子太多了，根本没法脱衣服。就和秀阁逛了逛街，吃了半个西瓜回来了。 晚餐时，抚远宣传部长专程赶来看望大家，并介绍了明天要去的三个景点，因麦克效果不好，大家又在说话，我没有听清楚，只是猛劲地鼓掌。 饭后我和秀阁在大厅里等着分房间，看见别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们和上海知青吴伟龙，打听胡宝平才知道，是车长把我们四个给忘记了。看见吴伟龙也拿着房卡走了，秀阁耐不住性子有些急躁，小毛说是20团多拿了一个房卡，还没有追回来。最后他把组委会的房间给了我们，走进房间一看是套房，比别的房间都大，秀阁的心气消了，开始洗衣服。好几天没有看电视，打开电视都是围护钓鱼岛主权的新闻，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2012年9月11日星期二 早上5点起床，欲到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走走，可还没上山就被成群的蚊子给轰了回来。 6点30分回到宾馆，已经开饭了。这是在上专列以来，第一次集体吃早餐，景致极其壮观。等着拿餐具取食品的知青长队已经排到了门口，胡宝平和他的一个天津战友站在凳子上，手拿大喇叭反复喊着：“少吃多拿，人人都有份，不要拥挤。”大家把感谢的目光投向他们，如果不是他们的付出，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今天的旅游景点很紧凑。从俄罗斯刚回归不久的黑瞎子岛在我的印象中也就是一个荒岛而已，没有想到仅两年时间就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湿地公园，千米湿地观光长廊上，知青大旗在列列飘扬，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立在岛上的一个黑熊雕塑成了众人捧宠的大名星，人人争着和它合影，正面照不上的就照后脑勺，连写有俄文的欧式公厕小房也成拍照的景点。几个知青摄影爱好者背着单反相机来回匆匆小跑。 在胡宝平的口哨催促下，知青们又匆匆上车来到了岛上的东方公园，3 0多米高的东字是祖国最东方的地标，还有古香古色的亭台小桥，还没来得及细端详，胡宝平那催命的口哨又响了，经几遍催促知青们才全部离开。宣传部长自豪地说：这还只是保护性开发，现在来投资的人可多了，三个亿五个亿基本都不考虑，你们过几年再来，会有更多的惊喜。 而后我们又来到了东方第一哨，迎面立着边防军人向太阳敬礼的浮雕，围墙上还印着战士每天必唱的一支歌曲：我把太阳迎进祖国。因为我在合唱团学过，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回去我可有吹的了：“东方第一哨，你们谁去过？”那时我的口气将是何等的自豪啊！ 又是胡宝平的哨音把我们拽到了车上，来到抚远大马哈鱼展厅。参观后我才知道：大马哈鱼是乌苏里江里生，大海里长，四年一个轮回，母鱼一定要游回到乌苏里江产卵，守候在小鱼出世后自己默默死去，小鱼就靠吃亲生母亲的身体来补充体力，再游回大海里成长。动物中还有这么伟大的母亲，我肃然起敬。 午饭后，我们乘车去853农场。车上时间很长，重庆的知青就练歌唱歌，我也跟着凑合。回娘家、浏阳河、红梅赞。。。。能想到的歌都唱了。老顽童童蜀生看到有的知青困了，就给大家表演公鸡叫，学得可像了，他都65岁了，还那么乐观，并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大家，知青们喜欢他。汽车路过创业农场、红卫农场时，20多名知青打着大旗下车了，从车窗看见他们与久违的乡亲们拥抱，我们鼓掌为他们祝贺。 汽车继续前行，开过了胜利农场，八五九农场。。。。一栋栋别墅，一座座广场，一个个公园从车窗掠过，大家心旷神怡，为不能下车拍照遗憾。当客车停在一个厕所旁，知青们都下车拍照，四川老顽童在一个像大雁塔的建筑前拍照，两手摆出大雁向上飞的姿式，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晚上七点钟，客车在夜色中开进了853农场。入住雁窝岛宾馆。这次组委会积累了经验，分房间比昨天快多了。
2012年9月12日星期三 早上5点，我和秀阁走出宾馆，静静地端详着853农场。这里的气候温暖潮湿。衣服一夜不干，穿着拖鞋也不冷。农场丁字形三条街我们逛了两条。小城镇建设硕果累累，处处都是拍照景点。知青小桥、铁索吊桥、大雁回廊、拓荒者雕塑、农场办公楼。。。。能拍的景点太多，把相机里的电都鼓捣光了。 用完早餐后，大家乘车去四分场看雁窝岛湿地。游湿地的船费180元，觉得贵些，就选择自由观光。 走了400多米，在四分场办公楼对面，我找到了853农场烈士陵园，大门锁着，我就从旁边的小道绕进去。陵园里静谧而凉森。青松林下，安卧着三个黑色烈士墓，一个是宁波知青陈越玖，1969年来岛做兽医工作，1975年罹患肠癌去世，她留下遗言：我是北大荒人，死后把骨灰运回北大荒；另外两个烈士是重庆转业军人罗海荣，1958年在开发雁窝岛中光荣牺牲；山东支边青年张德信，1961年为抢救落水收割机牺牲。我采了3朵野花分别放在烈士墓上，并郑重地向烈士三鞠躬。走出陵园，看见三名宁波知青来看陈越玖，我把他们引进陵园，而后又来了上海知青和重庆知青，他们自发地陵园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悼念仪式。 在组委会的组织下，我们参观了雁窝岛展览馆，大雁养殖基地，垦荒人雕塑。我和秀阁走进附近一片稻田里，搂着沉甸甸的稻穗躺着照，趴着照，远处传来北大荒人的歌声，近处是一片开心的欢笑。在返回宾馆的路上，我回味着展厅里的一句顺口溜，“雁窝岛的土啊肥到家，用手一握冒油花，压根树枝能长叶，插根筷子能发芽”，想到下乡在这片土地的知青是多么幸福啊，原野广袤，气候暖和，真是羡慕他们的运气啊。 下午我和天津、北京知青来到了胡宝平当年下乡的二分场副业连，他当年居住的小平房还在，但已人去地荒，一片衰败。听说宝平回来了，老职工们都来看望，还送来刚摘的黄瓜、西瓜，西红柿。分别时，双方挥手作别，久久不肯离去，那感觉就象老八路和乡亲们告别的电影镜头。 知青们摊钱买了两个花圈，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二分场烈士陵园。这里长眠着两名20岁的北京女知青：张梅玲、李晓军。1969年10月19日，为扑救草甸子的荒火，光荣牺牲，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由北京知青代表敬献上花圈，宝平含泪说了一句：你们安息，一路走好。。。多数人已哭得泣不成声了。之后，我们又来到852农场蛤蟆通水库，死水一潭，不能游泳。 晚上回到宾馆，昨天的喧闹不见了。叽叽喳喳的四川人到外面去住有澡间的宾馆了。我想，这是何必呢？都忘本了。比起当年下乡住的条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2012年9月13日星期四 今天我们就要离开853农场了，早上我和秀阁又去了趟大广场，打了三遍太极拳，还照了几张相。一个农场老职工看见我衣服上有知青字样，立即亲近起来，唠个没完：现在农场的生活可是进天堂了：住的是楼，吃穿不愁，空气新鲜，吃着绿色，城里的女儿咋叫都不去。她一直把我们俩送回到宾馆，还反复嘱咐再来到家。 早上7点半钟，四台大客车准时出发。昨天吃的西瓜不熟，肚子不舒服，我又跑着去药店买了一瓶霍香正气水。 客车行走了两个小时，9点半钟到达建三江火车站，虽然只离开三天，看见停在车站里的知青专列，大家感到亲切，有了到家的感觉。回农场的知青战友们回来了，去俄罗斯旅行的知青战友回来了，队伍又壮大起来，我们有了三军大会师的感觉。去35团给牺牲女儿栾英扫墓的北京88岁老人王兰花回来了，从照片上看到她趴在女儿的坟墓上恸哭，揪人心疼。一位在上海文汇报工作的知青，去俄罗斯后有些后悔，他说过境时间太长，吃的都是中餐，还没有我们吃的好，城市老旧节奏缓慢，还错过了同专列一起游黑瞎子的岛的机会。我在寻找知青的德国女婿大牛，上海战友说他访问了岳父母所在农场后，提前回上海了。 一些精明的业者很会做生意，把北大荒的土特产用车拉到了车站，候车的知青们又是一拥而上。大米、黄豆、蜂蜜、干蘑。。。什么都买。 中午就餐时，建三江管局的领导来看望大家，并讲了话，因我们就餐不在大厅，内容没听见，只听见了热烈的掌声。 下午一点，知青们又回到专列上。12车厢的那个长得极瘦的乘务员用高嗓门喊着：这个车厢没有水了，要打水赶紧去9车厢，知青们都拎着暖瓶匆匆奔向9车厢。 这是我上车后唯一一次白天在车上的时光，得充分利用。我在笔记本上记录了几天的大致行程。又从12车厢走到第一节车厢，现在大家都认识了，许多人和我打招呼，还有的求我把朗诵的内容给他们写出来。我在餐车上找到翁德坤，提醒他到佳木斯分配住宿时别把我们俩人落下，他说都分配好了，你们住在鼎峰宾馆，并给我写了联系人电话。 广播里传出天津知青的声音，有购买知青画册和书籍的人速到12车厢购买，等我返回到12车厢时，书都卖光了。我很嫉妒，后悔没把哈尔滨出版的知青日记带到车上来。秀阁说，别后悔了，书那么沉，你能带上来几本？ 广播里又开始教歌：“北大荒人的歌”“友谊绵长”“中华大粮仓”。。。。我听出来教歌的人好像是王兰珍。 文艺组王兰珍又在找演员开会，听说明天知青还要大联欢，我本想即兴朗诵一首“知青专列开进佳木斯”，但一看节目单上已经有了22个节目，也就作罢。上海那位男独唱演员吴国清，脚崴伤了，拄着双拐无法登台，我安慰他：当观众最好。 在文化宫餐厅用过餐后，在警车的引领下，我们在夜色中观看了知青广场和市容。8点顺利入住鼎峰宾馆。这里的房间条件好些，没有人张罗到外面住。
2012年9月14日星期五 佳木斯的早上比建三江还冷，我们都换上了绒衣。今天要参加知青节开幕式，早餐后我们乘车来到佳木斯文化宫剧场，我坐在第十六排。会场知青气氛浓郁。舞台上方打出：热烈庆祝中国佳木斯第五届三江知青节隆重开幕。两侧是：追忆青春岁月，重游第二故乡。一楼和二楼也都挂着各地知青的旗帜和条幅。 开幕式上，副市长王平和黑土情杂志社主编翁德坤分别讲话阐述了本届知青节的意义，市委副书记李洪斌宣布三江知青节开幕，随后文艺演出开始。 此次演出有专程从哈尔滨赶来的知青艺术团，还有从上海飞过来的知青舞蹈队，大家的期待值格外高。节目有合唱、舞蹈、独唱、单口相声等。花拉胡哨，热热闹闹，但演出内容离知青节遥远。基本没留什么印象，只记得重庆张德蓉的单口相声挺滑稽，还有云南知青表演的山城之歌，让人心动。大家还是喜欢看专列上各地知青表演的土节目，虽然没有华丽的服饰，但唱的歌曲多是知青内容，表演者也都认识，大家感到亲切。 因节目太多，没有演完就结束了。在回来的路上，大家向组委会反映，开场的大合唱一气唱了四支歌，太多了，两支歌足够。哈尔滨的一个舞蹈跳了5支曲子，太长了。宁波知青表演的舞蹈“送你一支玫瑰花，已经看过三次了。。。。。王兰珍说，这些节目都是专列开出之前就报上来的，没办法。 下午参观了农机厂、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北大荒残疾人康复基地和郊南农场采摘园。 在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知青们列队缓缓进入病房，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老乡。王兰珍让我帮助她打听连队一名叫李大水的患者，护士长告诉她，这个人今年五月份去世了，王兰珍和我都感到深深的遗憾。北京知青们围着一名北京患者，打听他的经历和所在农场，患者看到家乡人，哭了，知青们也落泪了。 一个杭州患者也被杭州知青团团围住，大家想给他钱，他拒绝了，说医院不允许自己到外面买东西。一位上海患者看到家乡人情绪激动，用上海话说自己曾被邀请去过世博会。另一位知青患者拿起话筒给大家唱了一曲“小白杨”。知青们感动了，纷纷捐款，我看到最多的一名知青捐了1000元，还人捐了500元。 我找到知青科主任，说知青们捐款这样踊跃，让他给知青们介绍一下科里的情况，他说人太多了，进进出出，无法介绍。 我走出病房时，捐款还在继续。胡宝平那支北大荒人的歌又在院子中响起，窗户里露出几个患者的脑袋，激情地喊着：知青。知青。。。。。 回到车上，我前面的一名捐500元的上海知青对我说，她最担心这些捐款不能直接用在知青的身上，我说，直接间接都是用，既然捐了，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 在郊南农场采摘园，我遇到了此次活动的组织者翁德坤，同他在双马雕塑前合影，并对此次北大荒之行的圆满成功表示祝贺，他说回去再总结经验，争取明年组织去北部线的知青专列，我说怀念这深厚的知青气氛，明年我还参加。回到车上我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大家反映不尽相同，有的人说，厕所排队，吃饭抢桌，闹哄哄的，不想再来了。我说：享受的就是这个热闹过程。有不足之处，人家不是在总结经验吗！ 晚上5点，客车又来到江畔的知青广场，导游说昨天晚上天黑，大家没有看清楚，今天再仔细看一看。6点50分集合。时间极其充足，我看到在江边晃动的都是我们的人。有拍照的，有购物的，有坐在江边休闲的，有跟着跳佳木斯健身舞的。 晚7点，全体知青来到站前街酒店，二楼三楼全部坐满，因为这是此次旅行的最后一餐，大家互相签名，合影留念，举杯祝贺旅行成功， 8点半钟，佳木斯车站为知青们开辟了绿色通道，一路陪同的交警和导游向我们挥手作别，我高喊着：再见，佳木斯！ 晚上，我所在的12车厢，闲置的上铺全部都用上了，十多位亮丽的哈尔滨女舞蹈队员们上来了，车厢里异常热闹起来，平常喝小酒的男知青们也不喝了，和女知青演员们侃着，闹着，笑着，胡宝平的头上系了一条白羊肚手巾，被女知青推着在车厢里搞笑。广播里提示，明天早上5点到达哈尔滨，因列车检修，全体知青下车，让大家早点休息。我匆匆整理了行李，车灯熄灭了。 这是我在北大荒知青列车上睡的最后一晚。
2012年9月15日星期六 早上4点刚到，广播里就用欢快的音乐提醒大家起床。因为车厢里的人多了，洗漱入厕都在排队。我本想到广播间和大家道个别，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5点16分，列车徐徐驶入我的家乡---- 哈尔滨车站。 我第一个走出车站，但是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回头张望着。我在寻找着：刘业民让我帮助他写了一篇答谢有关部门的稿子，我想找他找不到；上海知青吴伟龙要去文庙，我想送他一程，但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重庆几名女知青要逛中央大街，我想送他们一程，也没有见到他们。我想和小毛，德坤，兰珍，宝平等人说一声再见，道一声告别，我都没有找到他们。只好一个人悻悻地走着。 在霁虹桥上，我遇到了四名上海知青，三名云南知青，我就主动给他们引路。代领他们去厕所、吃早餐、参观教堂、俄罗斯老房子、五色草花坛，还把他们送到了中央大街街口。我说我家离这里不远，把东西送回家再陪你们逛街购物，他们执意不肯，硬把我推走了。我不放心，又给他们画了购物路线图和公车线路，并留下了电话，让他们有事情一定来找我。 回到家里，我打开电脑，开始发表消息：“上海知青专列结束北大荒之旅，今天到达哈尔滨市”。 中午，看到表针指向12点半。我在想，这是专列知青在火车站集合的时间，他们此时正在候车。我能想象出来他们一定又大包小裹购买了许多东西，说不定胡宝平那催命的口哨又响了。 晚上，我在网上看到照片：李素梅带领哈尔滨市的知青们去车站为专列送行，看见车窗里一个个熟悉的笑貌，我在想，他们此时快到山海关了吧，祝他们旅途愉快，欢乐常在。
郝志宏2012年9月16日于哈尔滨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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