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晓满 近日,武汉大学出版社推出了关于知青的“黑土地之歌”“红土地之歌”“黄土地之歌”三大系列作品,其中就包括著名作家贾宏图的长篇纪实文学《没有墓碑的青春》。这本书在签售会上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日前,记者采访了贾宏图—— 高高的白桦林里 有我们的青春在流浪 记者(以下简称记):《没有墓碑的青春》实际上是第二次与读者见面了,请问它与您之前出的两本《我们的故事》有何不同? 贾宏图(以下简称贾):应该说《没有墓碑的青春》是前两本书的精选本,此外也增加了一些新故事。这次我主要写那些现在留在北大荒的知青或留在黑龙江工作的外地知青。他们的人数虽少,但生活一般都很艰苦,他们的人生故事特别感人,比如写上海知青乐兰英的《乐不起来》,前五年采访时,她还生活在杜蒙的农村,现在已经去世了。近百万知青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留给了北大荒,但没有人为他们树立纪念碑。他们的奉献、艰辛、理想与苦难,没有得到很好的纪念和尊重。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与生命”,或飞散于自然的雷电风霜,或湮没于历史的荒烟蔓草。所以,我想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保留下来,为这些青春建一座精神的纪念碑,我要为知青的历史作证! 记:这本书的序言叫做《寻找白桦林》,里面写到您与妻子重返故地祭奠冤死知青的事情,请问您经常回北大荒吗? 贾:为了写好《我们的故事》,我多次回到北大荒采访,每一个故事都是真人真事。序言里提到倪少兴葬身于《神秘之火》,文章发表后,倪少兴的弟弟(哈医大的一位教授)给我打来电话,感谢我为他死去的哥哥恢复名誉,并让我帮助寻找他哥哥的墓地。但是,当我再回北大荒,再回白桦林时,已是另一番景象。树林、坟茔都被推平种上了大豆。当年亭亭玉立碧叶沙沙的白桦林与埋葬在这里的英灵与冤魂,都只能留存在我们的记忆之中。“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们的青春在流浪”,这样的歌词,竟然一语成谶。所有的这些,更加重了我要写好知青的想法,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理想。 记:您方才提到,这本《没有墓碑的青春》重点选了留在北大荒的知青的故事,这是为什么? 贾:当返城的知青因北大荒的经历受到人们敬重的时候,而留在北大荒的知青还在默默地过着艰辛的日子。当“知青饭店”、“北大荒餐馆”成为城里人最时髦的去处时,留在北大荒的老知青坐在自家的土炕上喝着自己酿造的苦酒。他们渐渐被人们遗忘了,甚至也被自己遗忘了。不知为什么,每次参加城里知青的聚会,我总会想起他们。因为我曾经信誓旦旦“扎根边疆”,而作为兵团的记者,我曾写了很多文章,鼓吹留在边疆,但十年之后,我也随着返城大潮回到了哈尔滨,所以当我想起那些留下来的知青时,我就灵魂不安。我觉得欠他们一份情,欠他们一份债。于是我悄悄地离开喧嚣的城市,又走进这片曾洒下我青春汗水和泪水的土地。也许我只有为留在这里的战友写点什么,我的灵魂才能安宁。 尊重他们播散于 大地和荒原的青春 记:今年电视剧《知青》在央视热播之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但也有人认为电视剧严重脱离真实,对此,您是怎么看的? 贾:首先,知青除了少数中央级的领导干部外,绝大多数因为年龄的原因已经退休——“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在这个时候,能有这样的电视剧在央一播出,描摹普通知青的故事,我想首先是对近2000万普通知青的一种宽慰,这能让更多的人了解知青,尊重他们播散于大地和荒原的青春。知青是文革历史留下生命化的缩影,电视剧批判了文革,也在告诉人们,在那个阴风浩荡的年代,在那边塞绝寒之地,也曾有鲜艳的人性之花在开放。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每个知青的生活经历和人生感悟是不一样的,不可能所有人都对一部电视剧认同。作为朋友,我认为梁晓声是非常优秀的知青作家。大家应该多看他的小说,那样更容易明白他的人文情怀——他对知青苦难的同情,对知青运动的反思。 记: 知青文学自伤痕文学以来,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了,您作为一个有成就的知青作家,对知青文学如何评价?知青作品又如何能吸引年轻人? 贾:我认为我们这些走出北大荒的作家,如梁晓声、张抗抗、肖复兴等都在饱含深情地写黑土地的知青故事。中国当代文学有很多骨干作家也有知青的经历,他们或多或少也写过知青文学,我觉得已故作家中,史铁生写得非常好。另外,老鬼的《血色黄昏》是直面惨淡人生的作品。对于如何吸引年轻读者,我认为知青的生活经历,本身非常有吸引力。因为我们的经历非常独特,青春、理想、爱情、白桦林、黑土地,这些糅合在一起既苦涩又甜蜜。相比于知青,他们太幸福了。但是他们也有弱点,据我的观察,他们没有苦难的磨炼,所以在困难面前易于退缩。他们没有我们遇到的风雪雷电、阴雨连绵,所以也愿意把生活的小挫折夸张成人生的大苦难。所以知青作家更应把自己的经历切实写出来,让年轻人获得经验和教训。很多知青父母不愿把苦难讲给孩子听,我认为这是不对的。 我们有热血凝成的友谊 记:每次参加您的签售会或报告会,总能看到大量的知青,为什么知青之间的凝聚力如此之强? 贾:我们有热血凝成的友谊啊,温暖的时光永难忘记。我们当时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背井离乡去了荒原,我们只能“抱团取暖”。有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当时半夜,大森林里,零下四十度,知青的房子被烧着了,几十个人只穿内衣冲了出来。方圆几里只有一个鄂伦春人的小村子,一个人骑马去救援。其他的人站在少数的被子上,不分男女,拥抱在一起,高唱《国际歌》。一个小时过去后,救援的人到了,大多数知青已经张不开嘴了,再晚半个多小时,大概他们也成了大森林里的冰雕了。我之所以说这个故事,是因为我认为这是我们经历的最好隐喻。知青的岁月就是我们一生的危难关头,我们没有办法,“抱团取暖”是坚持下来的唯一办法。 记:也就是这种情同手足、唇齿相依的感情,才让知青特别团结? 贾:的确如此,拿我的例子来说吧,当时我家住在海关街,离火车站很近,自然就成了北大荒知青回家的中转站。我总会让在家的弟弟去接站,多数是半夜。吃住就在我家,我妈给他们做饭,人少就包酸菜饺子,人多就下面条,总之让他们吃饱了再回北京,回上海。但这不是个例,大家都这样,根本不在意钱,有位叫郭先红的老作家就是这样。周总理看到知青金训华的事迹后,非常感动。就指示派作家写一写知青,根据周总理的嘱托,郭先红多次到逊克县知青点采访,此后和知青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知青到哈尔滨就住在他家,粮票肉票全给知青用,最后家里的土豆都送给了知青。我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特殊的经历让知青间的友谊质朴深沉。[/ 车载导航仪哪个好排名how to lose abs fat睫毛膏增高产品排行榜最安全的减肥药排行榜圆通快递网点查询去皱丰胸产品丰胸牛初乳排行榜洗面女性论坛防晒调节肠道什么牌子好排行榜促进生长发育什么牌子好align] 重回青春的起点 记:您从领导干部岗位上退下来,已经六年了,这六年的时间主要用于写作吗? 贾:的确如此,这六年我一共写了八本书,每年写20多万字,我认为自己进入了一个创作的“井喷”时代。 我的写作以知青故事为主,《我们的故事》引发媒体的广泛关注,北京、上海、天津、杭州、哈尔滨、西安等地的多家报刊发表书讯书评,海外的华文报纸也有报道,美国的《世界日报》在报道中说:“作者像位考古工作者一样,在北大荒和知青返城的家乡间奔跑,寻找老知青的足迹和他们发生在昨天和今天的故事,历时多年,用爱和激情写成这部书。”美国南加州的中国知青联谊会组织部分在美的老知青朗诵了这部书中的40个故事,通过自己创办的网站,在华人中流传。 记:一年写二十多万字,比普通记者的写作都多,您为什么不安享退休生活呢? 贾:我不写作就坐立难安,我在1995年就想写知青,但是到了文化厅工作后就没时间了。二十年后,我的作家梦才可以圆一下。我是心甘情愿地写作,是对灵魂的“救赎”。所以我把退休主要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写作上,特别是知青写作上。我获得了重生,又有了新生活的力量,因为我回到了北大荒,回到了知青战友中间。我的青春从北大荒开始,现在通过回忆与写作,我又重回青春的起点,开始了新的人生。 记:您接下来的写作计划,也是关于知青的吗? 贾:差不多是这样的,我的写作还是关注老知青,关注家乡的发展,我现在的创作与名利无关,这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六年来写书赚取的稿费,一分也没存下。主要花在采访的费用上和买书送朋友上了,我想让更多的人了解知青,尊重知青。在采访中遇到特别困难的知青,我也伸出援手,表达我的一番心意。 我永远忘不了,苍茫天地,风雪呼啸,知青们挺进无边荒原那豪迈和悲壮的一幕。那就是我们那一代苦难而壮丽的青春写照。 [/td] [/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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