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过程是美丽的 于 2012-8-29 23:10 编辑
这些人是从北大荒黑土地漫天的大雪里走出来的,可那是一片神奇的黑土地,只要你进去了,就再也走不出去。 瑞康Rui kang 夏梦 Xia meng 离连队不远处有个小水泡。泡子不大,水很清。知青们就常上那儿洗脚,洗衣服,洗完了就晾在旁边的小树丛上,那次我抱着一盆衣服去洗,远远地就听见甜美的歌声。周璇的“四季歌”!透过小树丛,只有瑞康在水泡边。 歌声停了,她脸红地看着我。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拉了一下单军衣的衣襟,用这个动作掩饰了刚才的唱歌。我拉着她:“唱吧,咱俩一块唱。”“没人听见!”我补充了一句。 这歌是不让唱的,在当时要唱这歌是‘资产阶级思想’。 我俩就一起把它的三段唱完了。 瑞康端庄大方,个子很高,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干起活来像男孩子似的。修水利她刨大镐嗨嗨地。刨完撂下镐就抱大石块,大家歇时她不歇,弄得农工一边抢她手里镐,一边说:“你看人这孩子!别累着,歇歇,一会儿再干吧。” 忘不了那个漫天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天中午,我在宿舍里听见房前传来一声怪异的刹车声,沉闷,揪心。 跑出来看,挤进人群,在房前的马路上,瑞康安静地躺在了大解放的前轮子下,头上的血流出来,茵红了厚厚的白雪。 这车是团部来的,司机啥也不是,在我们这练车,新手。 她就这样走了。在既将回城的时侯,在她的军棉衣上面的兜里,人们拿出那封还没打开的家信。 这已是我们第三次做白花了,团里有个知青自杀,还有个干活时砸死的,加上她的死,我不由心寒------‘何处是荒丘’。 多少年过去了,我还没忘了那张端庄的脸,那歌声。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也许正拉着孙儿弟女的手,在上海滩上给(她)们唱‘四季歌’。 瑞康没有走出那飘着大雪的黑土地。 在我们知青的心中,她走出来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