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梦 于 2012-8-28 13:37 编辑
晓 薇 Xiao wei 夏梦 xia meng 我和晓薇在一个青年点。因‘臭味相投’好得不得了。那就是在人家讲艰苦朴素的年代,我俩却老想着能穿点什么才美。可没的穿啊,不就是干活的那两件衣服嘛,今天脏了,洗洗,明天它要是干了,也许还是穿它。 晓薇漂亮,高个,杨柳腰,瘦削的肩,腿长。脸就别提多美了,白,‘一白遮百丑’嘛。我们整天劳作在地里就楞没把她晒黑。人家给她起个外号叫‘气死太阳’。‘气死太阳’的脸还能气死西施呢! 有一次薅地,薅累了,(这里说一句,几乎每次都是我帮她薅到头的,她薅一半就爬不动了。)坐在垄台儿上,她说她有一件从家带来的衣服,可好看了,怕说她资产阶级思想,她一直深藏箱底儿。 “晚上看看,”我说。“等她们开会去,咱溜会儿号。” 晚上,我俩悄悄地潜回青年点儿,打开那个帆布箱,在最底下,拽出了一个绿上衣。晓薇说:“轻点儿,别扯坏了。” 是一件八成新的棉布女军装。三开领开的很大。好像国民党女特务穿的那样。可真美。 我俩试了又试,她说:“我穿没你好看,”“为什么?”“你胸比我大,你没我个高,但你能把衣服全架起来。”她可知道美了。 一边臭美着,一边我给她讲故事:“四清时俺们屯,”我怪里怪气地说“有个被斗的给日本人干过事的家伙,被搜去了不少东西。可还没搜明白。到了晚上,家家吹灯熄蜡后,他家人起来了。翻开炕席,掀开木板,从底下洞里拿出来一些东西,大人孩子一起穿。女人穿上了玻璃丝袜,男人穿上牛皮大马靴,小孩----嗨!小孩睡觉那嘛!” “哈哈哈---”我编的不圆乎,我们俩都乐了。 第二天,我们请了半天假,去照像馆每人穿那件衣服,照了一张像。 下工后,我俩常去村边的小河沟旁,洗手和脚,偷着唱周璇和郭兰英的歌。 我考上学校了,晓薇还在田里。她什么时侯回城,我那时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学校门口,收发室老师付说有人找我,是个女的。 “气死太阳!”当我看见那人时喊了一句,把大门口出来进去的人吓了一跳。 晓薇还是那个爱美的样子,只是头发烫了留海,向一旁拢上去,高高的,一件掐腰的粉格小衬衫下是裤线比挺的灰色喇叭裤。 她告诉我说,她在我上学不久就到城里来了,是工厂去青年点招工。我问工厂工作累不,她说,人家都说累,可她不觉得,因为比薅地强多了。 周日,我被邀请去了她宿舍,她的行里整洁得一尘不染。所有用的东西一应俱全,比我这个书生强多了,挣工资了嘛。最让我惊讶的是她还参加文体活动,篮球队的,床边的球和衣挂上的球衣告诉了我。 以后我就常去看她,有时还在她们食堂吃点好饭。 “我摊事了,”她停下了,“怎么了?说!” 她和她们一块干活的机修师付好上了,机修师付有家,可晓薇明知道也和他处。这下出事了! “出啥事了?” 半天她才说那个男人的老婆抓住了他们不依不饶的,没办法晓薇才说是那男人强暴他。没成想那人被抓进去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狠呢?!那人有没有孩子?”“有,还在怀里。” “你咋想的?”“我没办法,都判了,两年。” “你必须给那女人赔点钱,多给点儿,借钱也得给!” “你,你,你真行!”我气得结巴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晓薇,多年后更没动静。 那张穿着军服的照片始终在我的影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