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梦 于 2012-8-28 13:41 编辑
小彭 Xiaopeng 夏梦 Xiameng 几乎没有人叫她大名,总是喊她小彭。 在知青人群这个浩翰的大海里,她是一滴水。多少年过去了,她和我还流在海里。因为知青这条河没有干涸。 自从几十年前那次在兵团看见我男友给我约会的纸条,到她给我男友写信示爱,我一直对她耿耿于怀,几乎不留意她的存在。 后来,在到兵团不久,她就转走了,据说是开了一个有病的证明。 多少年过去了,我在记忆中好像没有了对她的印象,不过要提起传纸条那件事,我可一辈子忘不掉。 兵团时的她和我一样高,尖细的下巴上有一个会说的嘴,眼睛不大,却笑迷迷的。因为是一起下乡的,在家乡又是邻居,我们俩好成一人。 我的初恋情人给我的第一张约会的纸条时,她使了坏,除了不让他和我好,还用当时最毒的‘杀手锏’说我是地主成份,要不是我男友执着,还真没有那惊天动地的爱!几十年了,在我的心中永远不能割去这个病痼。 去年。 电话响了,一个陌声的声音,充满了激动; “你是XX?” “是,您是谁?”“我是小彭啊!” 小彭?小彭是谁? “你忘了,兵团的小彭,咱俩不最好吗!” “噢,想起来了。这些年你在哪?”我说。 “我在广西啊!这次我来哈尔滨,我就想找你。” "你咋找到我了呢?” 时光如梭,斗转星移,翻天覆地的变化使我从一个地方不知走了多少个地方,她竟还找到我了! “嗨,你就别说了,可费了劲了。我问了好多知青,都说不知道你在哪,”我近年深居简出,潜心画画,几乎没和知青朋友们联系,他(她)们聚了多少次会。也找不到我。 记念毛主席发表上山下乡三十年大庆的时候,在红太阳展览馆,我单身匹马去的,我见到了上海,杭州等地的知青们,还见到了姜昆,他给我签了名,我在会上的几百米长纱卷上写上了我的名,男友冬生的名。后来我只身两次去看了下乡去的那块黑色的土地,一次是农场四十年大庆,在那次大会上,我唱了‘我爱你中国’;一次是我专门去连队,看乡亲们。着重地看了看那场院,脱谷场。知青们都走了。我的电话换了无数次,谁也找不到我啊?! “我问你咱家区里的派出所,人家查到的。” 我真服了,派出所啥都能查着,我要是逃犯,恐怕也跑不了! “你在哪?”我问。 “我在哈尔滨呀,我怎么能找到你?” “你来吧,我在和平大厦等你。”“你就给我打这个电话。我穿橘色的连衣裙。” 我早早去等。 熙熙攘攘的人群,火辣辣的太阳,在人群中找小彭,汗湿透了衣衫。打电话,她说来了,就在我身边。 同时,我看见了一个老妇人,粗壮的腰身,穿着红色的纱衫,个子还和兵团时一样高,看脸就认不得了。 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张嘴说话了,露出了镶着的满口假牙:“我就是小彭啊!” “哇噻,你咋老这样了?!”我脱口而出。 “你也老了,可我没想到你怎么这么年轻!”矛盾,说我老还年轻,“你看你的腰好像比在兵团还细。”我那时没好衣服穿,我心想。 “走吧,咱吃饭去,到那咱们好好唠唠。”这么多年,我有时还冒出几句农村磕。 饭店,我叫小彭点了菜,没等菜上来,这两个知青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么多年,你怎么样?” 她说她从兵团回来,就随着家里去了广西支边。在那,她因为口齿好,会说普通话,当了工厂广播员,结识了他丈夫,一个技术员。结婚后生了两个小孩,一个现在深圳,一个在广西。可前几年丈夫撒手离她而去。现在她退休无事可干,很寂寞。 我要了点儿啤酒,我们喝着,我把我的这么多年情况也告诉了她 。 喝着,喝着,传纸条的事儿从我嘴随着啤酒的泡沫不知怎么地就冒了出来:“你说我见到你就想起了兵团那点事,我一想起传纸条我就生气!” “你和冬生是一对儿,我没那个想法!”她笑着说。 “谁说的?你还给冬生写信,说爱他,我都没写。”我把杯中剩下的那口啁了,不讲理了。 “嘿嘿,都那么多年了,这事你还记着?” “咋不记呢,你坏透腔了,我永远不谅解你,虽然我见到你很高兴。” 我给她把杯满上。用斜曳的眼睛看着她。 她给我夹了菜,“过去了,都过去了。”她说。 我们又说了好多在兵团的那些人的近况。她在带着的小包里翻了半天,拿出几张纸片;她有我们在连里的人不少电话号码。她没忘记这些知青。 我走到她身旁,手搂着她,“好了,咱们扯平了。” “来,照张像吧。”我轻轻地了用我的脸贴一下她的脸。 人家小彭早带像机来了,比我拿的那个好。是深圳买的,新的。 她当天就去亲戚家住了,我留她在我那儿,她说有人用车接。 我告诉她,要是有好的合理人选,我给她在哈尔滨再找一个。 临走前,一阵真心的热情拥抱,我怜爱地望着她的身影,想起了兵团------。 小彭,小彭,和我一样,是来自知青大海中的一滴水,我们融化在大海中。
(全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