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冬生,我要为冬生做些什么?冬生能刻苦学习,我也该有所作为才是。我一直在想着。
连里开大会,要发展养猪事业。可目前人手不够。‘小神仙’和刚来连队的转业兵叫柳玉良的连长耳语了一阵后说:“有没有想去猪号的?咱们采取自愿。”底下无人吱声。静得出奇。人们都知道,我们连的那个猪号破烂不堪,猪都死的差不多了,原先猪号就一个饲养员老张头,老大的岁数,老倔的脾气。
“我去!”我的喊声和我举起的手同时进行,打破了会场的沉寂,也吓了所有人一跳。哗地一下子会场开了锅。
“哇,行吗?”“个太小,还没扁担高呢。”“那次铲地,在垄沟里就睡着了。”“给猪唱歌去呀!”------还有的说:“臭显摆,干两天就得哭鼻子!”旁边的小李在下面拽了一下我的棉袄,“别去,你傻呀!”
新来的连长看了看我说,“你得说说你为什么去,去了能保正干好吗?”
“我坚决要求去猪号养猪,是为了更好地改造自己的思想,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做到真正在思想上与工农相结合。我不怕养猪脏和累,我要在养猪工作中贡献我的一切!”
那时,我们狂热,幼稚,被每一个政治口号搞得热血沸腾,脑子里充满了为解放全人类献身的思想,浑身充满战斗的激情。我说这几句话是七里咔嚓,雄心勃勃,像朗诵诗似的。其实,我也是真要做点什么了。
“还有要去的吗?”因太胖,人们管她叫‘特等‘的上海青年小傅举了手。接着还有杭州的文弱得像林黛玉的小张。她细高大个,戴着像冬生一样的眼镜。我们仨。再没有举手的了。
第一天去猪号我就闹出个笑话,个子矮,挑上扁担,扁担钩加上桶,比我人还高。两只桶不是挑的,是拖的。别说老张头倔,他心好,心还细。二话没说,马上去铁匠炉专门给我打了两个扁担钩,短的,比哪一个扁担上的都短,这样,钩加上扁担就不拖地了。然后他让我去挑水,她们俩去豆付房和酒坊去挑豆付渣和酒糟。后来我知道了,同样的两桶豆付渣和酒糟比两桶水要沉得多。因为比重不一样。
猪食是把冻西胡芦,大头菜用锹剁碎,往像一铺大炕样的大锅里一放,加上酒糟,豆付渣,添上水,就开始往灶下点着的火里填柴火,烧的是玉米秸。她俩累的在旁打盹,我烧火。又添了一百头猪。得煮两大锅。
后来,一百头猪归我喂与放,她们俩负责弄猪食。老张师付管管理和起圈(收拾粪便),忙不过来,我们上。当然了,配猪是他的活,尽管我们用十指捂着脸,不好意思看,他还旁若无人地赶着猪交配。
在猪号里忙忙乎乎的,不觉开春了。猪号房上的苫房草上面的厚雪化成了水,滴滴嗒嗒地落下,流到小河沟里去了,小河沟接纳了它。
冬生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