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0》

1980年11月3日
      去段参加学习，听齐段长动员冬运。所谓动员不过是解释分局的口号“战寒流灭事故夺红旗”。十月份分局从重大大事故到一般事故共50件，运输秩序不好，教训很深，因此还是口号先行。我听得不认真，后来就走了。
      我的1227次被别人顶走了，改成22时51分到段乘务长春方向，我正可在大华回来后去段上。
      上午做一下家务活。新发一件皮大衣，我放了起来，还不知是否处理掉，因为我有大衣穿。
      关于学习方法，外国有一套技巧的系统，称之为SQ3R，要点是1）浏览；2）找出问题；3）阅读；4）背诵；5）复习。结合自己的体会，这的确是好办法，是应为之不忘的。
1980年11月4日
      长春的乘务是顺利的，还是长春乘务对于完成任务有益，来回货车是16·3小时，客车12·25小时。我到长春是早上7点多，因为下行车多，我是第五班，下午就乘务1053次返哈，提前到顾乡屯是22时54分。交完班索性骑自行车回家，到家时半夜了。
      再长春给东东买了一双南京产的棕色棉皮鞋，用5·85元，又买半斤康乐果，一斤猪头肉，可谓满载而归。
1980年11月5日
      今天在家可以呆一天。
      气温上升，积雪几乎全部化净，胡同里好不泥泞。有时我想，我们生活在什么时代呢？真是：伟大的国家光荣的党，贫困的生活，无望的前途。
       给大姨发一封信。二姐还没来取土豆，我去大姐处给她打电话她又不在，真是把我急坏了，因为土豆放在屋里，一是热，二是占地方。
      晚上要乘务58次去长春，明天301次返回。
1980年11月6日
      长春的乘务是顺利的，在那里给大华的同事买了10斤羊肉，给自己买了三个猪手一个猪肚。回来时到陶赖昭看到有雪，到双城堡雪已经不小，到哈尔滨才知道雪已经下了一天。街道上的雪很厚。列车晚点9分到三棵树，我在那里直接交了班，然后乘坐公交车回家。
      现在的班次比较松，休息的时间比较长。我在19时15分交的班，得明天16时40分的肇东小运转。我请了假，明天不去学习了。
1980年11月7日
      在家看杂志。
      下午睡两个小时。
      临上段是紧张的，把东东接回来放到邻居家，怕的是坐汽车去段又要不能准时到达。

1980年11月8日
      昨夜乘务2524次和2523次，早晨乘坐380次回哈。按规定肇东小运转乘务时间长，给要休，给明天7点50分到段。
      在段上到业务室看霍老师，知道最近很多人出了不少事，要进行处理。他对我们提出过好冬运的要求。同时领了新发的皮手套和手戳。
      回到家休息一上午。
      傍晚二姐来了，把土豆和芸豆拿走了，了却了我的心事，土豆放我屋里太窄了。
      看一篇电影文学《冼星海在巴黎》。
1980年11月9日
       星期天，大华休息。
       早晨到段又便乘118次去长春。118次从哈站开是8点整，到长春近12点，在长春计划休息10个小时，晚上乘务1009次返哈。
       在公寓睡不着，又无事干，索性去街里逛一圈，又买了11斤牛肉，当然还是为别人。回来后洗了澡，硬是躺下了。
       还好看一本《山西青年》里边的政治经济学讲话和时事政治讲话，还是有益的。
1980年11月10日
      1009次提前进入顾乡车场。从长春开车时接续时间总共30分钟，在这时间，我要办理交接，守车又破的出奇，临时对付，好不容易挂上一个侧灯。为了正点，我只有将就，好在天气并不太冷。
       到家大华还没有起来。和大华共同忙完家务，把羊肉分了一下，除给大姐三斤外，其余的给大华拿去分给单位的人。至此完成一件必不可少的义务。再就是给我的朋友们也买些羊肉，虽然他们没有提出来。
      睡到中午，自然是十分香甜。
      去给大姐送肉，没有要钱，原来欠她的6元钱，给她买了两回菜，加上肉钱，过些也不多。放在大姐家的两双棉胶鞋又卖了，得9元钱。今年共卖东西得近40元，补充了生活支出。
      看丁玲的早期作品《母亲》作者细腻的笔触，从日常生活的特定环境中塑造了世纪初叶一个要求进步和解放的妇女的形象。因刚刚在看，只看三章。
      大华回来的早些。
      现在的班次又紧张起来，因为党员又抽出学习，我得18时到段乘务454次去五常。马上就走。

1980年11月11日
      乘务454次于昨晚21点多到达五常，在公寓休息到今晨睡了一宿好觉。返回的交路是337次，10点29分才开，得以逛逛市场。五常的市场比较冷清，卖东西的不多，我只买些羊肉。回来时有人捎些大米，也只好代劳。到三棵树换头时，我给医务室的张大夫等人留了5斤羊肉。交完班后，我骑自行车先到凤岐处给老太太送去4斤羊肉，然后回家。还有11斤羊肉，5斤给大华处理，剩下的自己用。
      现在的班很紧，我13时40分交班，得明日4时47分到段去安达。
1980年11月12日
      11时到安达。
       如果说安达还有什么令人满意的话，那只有公寓了。这里房间温暖，伙食好。至于街上我照例看看，东西都不便宜，所以什么也没有买。想看电影，没有合适的场次。安达待乘的人多，上行车又少，我得下半夜才可能走。所以，只有看书看报打发时间。我手头有一本《芙蓉》杂志，是今年第二期的，其中有丁玲的《母亲》算是读完。又读一篇短篇《早春的雪花》和几篇评论与随笔。其中《早春的雪花》是写爱情的，比较奇特，意境比较深，读了两人感到、深思。
1980年11月13日
      早晨到哈站，交完班，回到家，正赶上大华做早饭。大华是辛苦的，难怪她有时收拾不好环境，弄得凌乱，是东东睡懒觉。大华不拍麻烦，弄了馅饼和锅烙，早饭吃的很好。我自然又睡一上午。
      下午去大姐处，取回两盒处理的电池，但没看到她。
      在街上看到一个农民装束的人要买小贩的帽子，小贩不让价，我便打招呼，愿意把自己新发的帽子卖给他。他跟我到家看了我的帽子，很高兴，也很满意。我看他是个老实的农民，便又送他一双新毡袜、一件旧裤子和一个旧的单帽，只要他7块钱。他正好有一些羊肉，总共14斤，一块钱一斤给了我，我又给他7块钱。于是，我又去宪伟处，送去6·6斤羊肉。剩下的羊肉明天让大华给阿妈送去，省了我费心费力再从外地买了。
     昨晚俊太来过，是大华告诉我的，我还得抓时间去看一看。
     晚上要19点40分到段，乘务2105次。没走之前，跃进队的老郭来，一起进晚餐。老郭现在从农业口转到工业口，搞采购供销的活，他想从大华处买木材，但办不到。大华居然可以干些社会上的事了，想起来有些可笑。这也是发展变化的结果，是她在社会上逐渐立足的表现。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6-29 18:11
1980年11月3日
      去段参加学习，听齐段长动员冬运。所谓动员不过是解释分局的口号“战寒流灭事故夺红 ...

管理混乱，职责不清，不重视安全生产，所以事故频发！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7-1 12:06
1980年11月11日
      乘务454次于昨晚21点多到达五常，在公寓休息到今晨睡了一宿好觉。返回的交路是337次 ...

当年列车员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了！喜欢读写小说等更是好习惯。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9-7-3 07:57
当年列车员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了！喜欢读写小说等更是好习惯。

谢谢兄弟的一贯关注！

1980年11月14日
      2015次在阿城接运。一列空车编成就晚点，还没有挂守车，我于是拒绝开车。后来勉强挂了守车，又无人整备。为了避免麻烦，我自己弄了煤，捅着了炉子，使列车在4点30分开出。车到平山，去矿山装车，由于装车抓得紧，基本在开车点回到了平山站。我用最少的时间检查了车体，使列车返回时基本正点。列车终着三棵树，我乘坐337次回哈，交班明日六时零八分去长春。
      开回工资共78块钱，扣去服装款和工会会费，还剩72元。
1980年11月15日
       早晨乘务去长春1036次，串了一个线，开车晚15分，但在陶赖昭抓紧接续，到长春恢复正点。
      到长春已经15时多了。我在街上转一圈，买一些苹果和柑橘，回到公寓已经完全黑天了。
      长春公寓已经不令人喜欢，伙食不好。我吃一个肉段用0·50元，主食只有馒头，浴池也没有洗头的水，只是泡泡了事。
      早早休息，明天乘务6点以后的车回哈。

1980年11月16日
       从长春回来顺利，到达顾乡屯是11时40分。在长春接车时只有20多分钟，我忙了一身汗。天气也怪，途中还下了雨，哈尔滨的气温使人穿不住棉衣，我是敞着怀，光着头，骑着自行车在泥泞的街道上赶回家的。
      今天是星期天，大华和东东在家。家务活是繁琐的，似乎是永远干不完。大华收拾了菜窖，累了一些。
      又开了半吨煤，不知何时可以送。
      大华告诉我昨天李奎来看看。他的工作定了，工资61块多，境遇很好。从他那里得知于玥的母亲病有好转，不过于玥仍然没有上班。这样的儿子在今天实在是少。
      伯和来看看。我有日子没去阿妈处，不知那里情况。据说又雇了一个妇女服侍，不知能否长久。如果儿女轮流值班，每人一个月不可以吗。不知阿爸是什么想法。这种离格的举动，谁也说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去凤岐处，没有看到他。月琴在上海已经把烟买好，打算让凤岐给取回来，必须和他面谈。凤岐是忙人，交一些有用的人，我的事情怕是排不上号。这种不注重友情只注重有用的作风是一种坏习气，最后是丧失了友情，有用会因交易而变化，也许成为无用。
1980年11月17日
       说良心话，我之所以认真对待工作，一是这是我的习惯，二是不愿造成晚点，那样自己遭罪，还不得报酬。现在的一些事情就是互相厉害制约着，如果没有这种制约，情况会更坏。今天去一面坡在玉泉接车，事先那里不做好各种准备，机车到了，守车没有整备，组成没有写完，守车里连煤都没有。怎么办？我可以等，但我还是想办法自己弄了。中间站这种无专人负责的事上边不是不知道，可就是不能抓落实。结果还是晚点，到一面坡晚点一个多小时。
      从一面坡回来的交路很紧，下午3时23分开出1120次，其实是1118次的线，到三棵树是20点35分，在阿城站外晚点，结果待避166次。可恨的是调度，我根据组成发现列车应该三棵树终着，可根据车次又应该去香坊，所以在成高子待避我就请示了调度，想不到那个糊涂的东西洋洋不睬，说什么“当然哈尔滨终着，香坊甩车”他只会念一本固定的经，我提示他现车组成情况，认为应该三棵树终着，不是我不知道1120次应该编组的内容。结果车还是终着三棵树了。这样的调度到底靠什么进的大楼，真的鬼晓得。
       我从三棵树交班回家，得明日晚上的460次，不知道为什么班次又如此松起来。这次从一面坡买回5斤瓜子、4斤羊肉。

1980年11月18日
      难得在家呆一天。   
      早饭后去凤岐处，看到了他。关于捎烟的事他答应照办。不过这次他看车，要让别人去月琴处取回。我的花生米据说买回来了，又让别人拿走了，只好下次。在凤岐处唠会闲嗑，看到一位“投机倒把”者，知道一些冒险家的事情。不过凤岐没有染指，我也希望千万不能沾边。大把地挣钱自然很好，却不是我们能干或应该干的。此一点，千万要牢记。
      去国君处，取回买的10斤花生米。国君下夜班正在睡觉，没有多呆。
      去久珍处看看。下午略休息。提前上段。
1980年11月19日
      乘务陶赖昭小票车已经第二次。这个车除了新春上下人多，作业困难外，还是可以的，标给8·9小时，又可以在双城堡小公寓休息5个小时。完成这次乘务，我正好达到130小时，处于中游。在派班的问题上有一些活口，我还掌握不住规律，只好听天由命，完成任务是困难的。
      早晨交班得21点59分到段，班次又紧了。关于自带手表，我已经经过检查，并交了申请，退回了怀表。我绝非要得什么“损失费”或“补偿费”怕的是一旦不干运转车长工作，会扣除一笔不应扣除的钱，太不合算，而我自己的手表又无什么用处。
      天气怪得很，积雪全部融化，街道泥泞不堪，绝非正常现象。下午又是睡一小觉。大华开了工资，扣去报刊费，只剩39块钱。
       打电话得知晚上的车运休，要58次便乘去长春。这是第二次便乘去长春了，对完成任务非常不利。
1980年11月20日
       昨夜便乘去长春正巧遇到凤岐走班，在车上打了很丰盛的饭菜。长春公寓修建食堂，临时让去地区进餐，又远又不方便，正好吃自己的饭，省了麻烦。
       下午乘务1069次回哈。我本应乘务803次，因803次晚点，改乘1069次。1069次也是一列空车，在陶赖昭停留18分，我抓紧取送报单使列车提前从陶赖昭开出，基本赶上了803的线。但不知为什么，调度让我们进顾乡车场，让晚点的803次进了北头，使我在21点才回到段上。总是没有交到小运转，得16时50分的061次。到家是21时35分。
1980年11月21日
      接到姨母的来信，并立即给二哥写信。我打算下午不休息，去道外给姨母买鞋，从那直接去段。

1980年11月22日
      昨天没买到姨母的鞋。只在同记商场和一百看到一款尖足的夹鞋，似乎太贵，而且单薄，没有买。见到了小柳，闲唠一阵。小光工资是三级，小柳还是二级，但还可以。孩子很健康，但太劳累两位老人了。得知我的相机已经被建忠修好，我没有拿回，用时再取，放哪都一样。
     昨天 乘务2207次到安达正点，好在安达条件好，睡一宿好觉，便乘回到哈尔滨是11时17分，交班得今天后半夜3时47分的西部线。在段上分得7斤粉条，6斤粉面子，回到家是12点30分。
       去看看阿妈，正好大华也去，我们一起回来。因为到家早些，一起去红星商店看看，想不到真买到了给姨母的尖足棉鞋，据说昨天进的货，只进了30双，已经卖的差不多了。鞋的质量样子都很好，用4·91元，打算明天让大华给姨母寄去。
     晚饭后打电话得知我的1215次有，决定去段上睡觉。
1980年11月23日
       伴随着隆隆的列车声响，又迎来一个早晨，迎来了红日高挂的蓝天。
       安达的一天是愉快的。偷闲看一场电影《自豪吧，母亲》。记得我读过它的脚本，不知为什么，大概是我的思想出了毛病，觉得这部电影拍的不好。场面的大小、前后方的配合、战役的进展，无论是细节还是情节，都不能令人信服和满意。电影的主题是要提出什么样的青春最美好，主要是把普通的战士和英雄的道路联系起来，是要歌颂革命的英雄主义和共产党人的革命气质，但是它的主人公们的形象太单薄，经不得推敲。前方的生死搏斗和后方医院的鸟语花香、舒适恬静，实在不能协调。任何一部电影一再突出所谓“梁江之爱”插入更不协调的爱的幻想，更显得无力与庸俗。同样是候局长的儿子，老三是个阿飞形象，老二在战火中“升华”了。这倒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种简单的处理和布局，似乎过于简单了。梁青青是个神化了的人物。在战争中这种人成千上万，唯独他神化起来，特殊地在战斗还在进行时给他建起了墓。韦江波是个战士，勇敢坚强，但是编导却让他在失去眼睛后表现了何等绝望，而且让司令员的女儿爱上这农村来的大兵，简直是歪曲的处理，过分虚构了。我说不出什么道理，只觉得这部影片达不到它应起的作用。
      乘务1260次终着三棵树已是23时，要便乘304次回段，再骑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