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〇、“屠夫”舌战牧羊女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来到烘炉房,宋师傅早已等候在那里了,他笑这对我说: “小徐子,你昨晚说的话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说: “记得呀,这不找你来了嘛。” 宋师傅说: “我还以为你喝多了说的醉话,没想到真来了。 我认真地说: “我可不是开玩笑,能主动打招呼的女青年肯定对我有好感,借着这个机会冲上去,就会有成功的可能性。” 宋师傅问: “本地女青年和你打招呼也算数吗?” 我说: “当然了,同等对待嘛。” 宋师傅说: “你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 我说: “绝不反悔,就怕没有女青年和我打招呼。” 正说话间,从外面急冲冲走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职工,他把宋师傅叫到外面,小声对他说: “我刚才把你的意思和我那丫头说了,她说已经有对象了,是机务上的小王。” 宋师傅说: “什么时候搞上的?你不是前些日子还托我给她介绍对象的嘛。” 那个老职工说: “刚搞上不久,我也是才知道的,看样子挺满意的,咱们当家长的不好说什么。” 宋师傅低头想了一会儿说: “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全明白了,原来宋师傅想给我介绍一个二十连的本地姑娘,怕直接说出来我不同意,才采取了激将法,想让那个本地姑娘和我走个对面,主动打上一声招呼,没想到却落了个空。他回到烘炉房对我说: “我上午还有着急要干的活,脱不开身,你自己去羊号吧,有事就过来和我说一声。”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在二十连找对象这么困难,宋师傅好不容易给我介绍一个本地姑娘,戏还没开始唱,就被人给取代了。 在去羊号的路上,我遇到了几个女青年,由于不熟悉,她们都急匆匆从我身边走过去了,别说打招呼,连抬头看我一眼的都没有,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在羊号干活的两个女知青见到我更是嘴撅得老高,好像欠了她们什么似的,根本不用正眼看我。我将棉帽子往额头上推了推,自我感觉良好的朝她俩儿摆了摆手,面带微笑地说: “你俩儿来得挺早哇!” 可能是离得稍微远了点儿,也可能附近“尤特”的“嘟嘟”声响了一些,这两个女青年好像没听到我说的话,站在羊号门口,眼睛瞅着旁边的雪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搞不清在想些什么。我快走了几步,凑到她俩儿跟前,十分友好地说: “指导员跟你俩儿说了吧,卖给卫生队食堂两只羊,给住院病号改善伙食。” 有一个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看上去挺秀气的女青年,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说: “说是跟我们说了,可是这些羊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哪一只也舍不得让你抓走。” 我朝她笑了笑说: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我要是你也会有这种想法的,但你们辛辛苦苦的把羊养大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杀掉吃肉的嘛,要是这么一直养下去的话,羊圈会成为动物园的。” “苹果脸”歪着个头,瞪着一双眨眼时才能看出是双眼皮的眼睛,气呼呼地说: “你说得太片面了,养羊除了吃肉外,还可以挤羊奶,羊皮可以做成羊皮大衣,羊皮褥子,这些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羊还没抓到,却让她给教训了一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看着“苹果脸”一副得意的样子,觉得山里连队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她脑子反应这么快,说起话来伶牙俐齿的,怎么会在羊号当牧羊女呢?实在是有点儿屈才了。要是在山外连队的话,她会去连队小学当老师的,这样的人不但有办法让孩子们听话,还会受到孩子们喜欢的。 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没吱声的那名女知青,见她戴着一副用毛线织的手套,就对“苹果脸”说: “你对羊还挺有研究的嘛,不过你忽视了羊的一个重要作用,羊毛可以纺成毛线,咱们身上穿的毛衣、毛裤,还有她戴的毛手套,不都是用毛线织的嘛。” “苹果脸”见我知道的也挺多,一时没有反驳的话可说了,用手捂着冻得通红的脸,双眼皮在眼睫毛后面不停地跳动着,好像在琢磨对付我的办法。过了能有两分钟的功夫,她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就朝戴毛手套的女青年挤了挤眼,很难得的朝我咧开嘴笑了笑说: “既然指导员要卖给你两只羊,我俩儿也没办法,自己到羊圈去抓两只吧。” 看她咧开嘴笑的那个样子,给人马上要哭出来的感觉,让我心里挺难受的。要是她再朝我这样笑上一次的话,我会毫不犹豫放弃买羊的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羊号,空着手回卫生队去。 我很理解“苹果脸”此时的心情,她是牧羊女,与羊朝夕相伴,时间长了自然会产生感情的。我却没有商量余地的要抓走两只羊,还要把它们杀掉吃肉,她肯定会揪心般难受的。我想说几句好听的话让她高兴起来,还没等张嘴,就见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跺了一下脚,扭头忙别的事情去了。 我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戴毛线手套的女青年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脸上有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我以为她要和我说话,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要是她能和我打个招呼的话,我不但很感谢她,还会邀请她一起到羊圈去抓羊。奇迹没有出现,她也转身到别处去了,我只好一个人 进了羊圈。羊好像认出我是“屠夫”似的,慌乱地躲避着,全都挤到了一起,整个羊圈响起了一片“咩咩”叫声。我望着眼前蠕动着的灰白色羊群,有点儿眼花缭乱,一时不知抓哪两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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