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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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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8-1-1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老顽童宋晓华 于 2018-2-1 06:55 编辑

    我的童年是在哈尔滨道外大杂院度过的,这儿一家挨一家住着寻常百姓家,楼道地板已经风化开裂,回廊的楼梯陈旧年久失修,走在上面颤颤巍巍并吱吱嘎嘎地作响,幽深的大门洞子通往外面的世界,两扇沉重的大铁门敞开着,黑漆漆的铁门上有一排排生锈的圆铁钉。
    大杂院楼上总坐着一个戴老花镜的张爷爷,满头白发,土布褂子,说话不多,总像在想心事的样子,我感觉他好老呀,老的会有很多很多回忆要去想,总也想不完的样子,他都经历过什么呢?让他整天眯着眼睛想起来没完。还有一个浑身补丁的李奶奶,一口山东话,她总坐在楼下挑猪鬃,挑不完成堆的猪鬃,说是挑好了猪鬃交给什么厂去做牙刷,那些猪鬃看上去很脏很臭,让我一刷牙就心里犯嘀咕!对牙刷总是疑神疑鬼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女邻居,她穿得很时髦、烫的头,一走一过、不着家总在外边混,有很多风言风语,可她并不在乎,她不大搭理我们小孩儿,小孩子把她看做电影里妖里妖气的女特务。
    大杂院生活真不容易,居民家里没有上下水,上厕所要去院子里的公厕。院内仅有的供水点排队抬水吃。夏天龙头一开流一地水,冬天水龙头经常上冻,需要点燃柴火烤化水龙头里的冻冰才能继续使用。后来使劲也关不上水龙头,水一滴一滴不停的流,满地是冰,接水时一不小心会摔跤。   
    大杂院年头多了会下沉,一楼窗台接近地皮一样平或者淹没在地皮下面也很平常。我们大杂院所幸没有下沉,可是只要下雨雪特别是雨天屋里就会漏水。上房顶也看不见是哪个地方漏了,油毡纸变成黑的并且越来越薄,几层粘连一起。铁皮部分也无法看见直接的破洞。就用樟丹漆刷了,铺一层破布。时间长了,几层破布破油毡纸整个翘起来。撕也不动,剪也不断,劲儿使大了会把房顶撕出更大的破口。
  “堵坝了!”不管谁先看见下雨,都会这么大声疾呼。家家要快关窗关门,楼下门口旁边都有几块砖或者一段木头之类,为的就是垫在门前的水洼,要把事先早有准备的炉灰倒在自家门前难抵御雨水倒灌。楼上屋里面更要找出来能找出的盆盆罐罐,接那漏雨的老地方。下水道远没有这么发达,下大雨时候家家小院会存水,大院也是一片汪洋,每家就会自动出来一个人,大家在大院中间挖出排水沟。
    等到外面的风雨停了,屋里的滴答叮咚却停不下来。等到第二天,云开雾散,家家小院里被子褥子还是别的什么衣物会万国旗一样飘荡招摇。整个大院也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那味道随着风儿飘散出去,大街上也是马路上也是。
    冬天屋子里烧煤炉子取暖,床也是火炕,连墙都是暖的,家家都是一面炕,外加火墙子。很少有床,也不是因为床多么值钱买不起。老住户们都习惯家里面有几样家什,比如木工的锯子刨子比如铁工的钳子扳手。男主人谁都会几手木匠或者水电车钳活儿,不是都心灵手巧而是生活迫使你必要自己动手来居家过日子。找几根方子做一张大床或者小床并非难事,拿不出摆上台面的手艺,做一个实用的自己休息的床铺还是轻而易举。但是,那木板床远不如火炕更有用。漫长的冬天,火炕就是孩子们的室内儿童乐园。
    冬天经常的拔下烟囱揭下炕席到外面敲打。烟囱的灰垢厚了,不散热;炕席日子长了,会脏。因为烧炕,炕席变得脆弱,因为敲打更不抗使。日子久了,你会看见老户人家的炕席边边角角缝着补丁。或是几块看不出颜色的老布,或是几块炕席拼接在一起。一领炕席没有几个钱,可老百姓家里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大杂院做饭、取暖都是用柈子煤来生火,于是家家在大院中占据一块地方,盖起木板简易房作为储存柈子煤和日用品的仓房。生活基本设施和居住生活环境极度简易。那时的大院里,几代人一起拥挤在的狭小生活空间。家庭与家庭间几乎是零距离接触,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的隐私似乎也没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帮忙、相互冲突不断发生,亲情、友情在人们如此近距离接触中不断的转变、不断地加深、不断地发展融和着。
    大杂院里老街坊们真是亲近,做好吃的会给邻居小孩儿送点,谁家缺个酱油醋直接就去邻居家拿点。天热时大家都搬出个凳子坐在外面唠嗑,不唠到太阳下山是不会回去的。我家后墙有个稍高的小窗子,小孩儿得踮起脚尖使劲抻脖子才能看到窗外,窗外是另一片居民区,同样的大杂院高矮不一的交错着。记得后墙大杂院里住着一位小脚老奶奶总在院子里喂小鸡、晾衣服,还有几只野猫在窗外的屋顶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玩腻歪了寂寞的时候,我就趴在窗台上看窗外的街景,方石马路上的石头磨的发亮。还有下雨时街上的水泡泡。后来要上学了,爷爷给我买了新书包,我背着书包走的时候,奶奶站在大门洞子向我摆手,一直看着我一蹦一跳走的很远。每天晚上奶奶忙完了一天的活,习惯最后一项家务收拾垃圾。我腿快拎起垃圾桶咚咚咚跑下木楼梯,垃圾站柳条筐摆在大门洞外街角处,昏黄的路灯下我的身影一溜烟。     
    每年大年三十,是大院里的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太阳落山以后,各家的孩子们都会走出家门,在空地里集合,一起放鞭炮,有的拿一挂小鞭,有的拿几个双响,有的攥一把蹿天猴。很快,大门洞内满院子已是硝烟弥漫。大家一边放,一边看,一边笑,直到大人们喊:“别玩了,快进屋吃饺子啦!”  一窝蜂我们都跑回来自己的家。待到太阳升起时,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小孩子都长了一岁,渐渐地渐渐地全长大了搬离了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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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气华 发表于 2018-1-1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章写得挺好,很可读,很亲切,最后应该交待一下,现在老房子还在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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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8-1-8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顽童宋晓华 于 2018-1-8 20:09 编辑
书香气华 发表于 2018-1-1 11:24
文章写得挺好,很可读,很亲切,最后应该交待一下,现在老房子还在不在了?

书香气华版主好!
      大杂院承载着哈尔滨城市的历史。无论城市与风景,一切都在转变,过去由未来取代,旧时的大杂院被现在的高楼大厦代替。周而复始地层层相叠 ,一切也都以一种貌似没有崩坏的完美理性,维持着城市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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