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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桦林:初心的随想--为赴北大荒49周年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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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7-11-18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们是69年1月份从垦区一些老农场调到与前苏联隔江相望的抚远荒原的,那时候我们的初心很简单,就是“屯垦戎边”。当时中苏关系非常紧张,准备打仗确实是我们的一个任务,但真正的任务还是“屯垦”,那就是向荒原要粮。当时全国还处于“文革”之中,革命口号喊的震天响,但真实的情况是许多人还吃不饱肚子。怎么才能吃饱饭?其实比反对修正主义紧迫得多。


    当时我们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要实现:“当年开荒,当年打粮。”我们刚进点的时候,大地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当积雪开始融化之后,大地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这时我们才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原来除去我们林边的两顶帐篷所处的位置地势稍高外,我们实际上处于一片沼泽之中。我们连队还好,因为紧邻当时所谓的二抚公路,因此还能保持与外界的联系,有的连队积雪融化后,马上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为了完成向荒原当年要粮的任务,积雪刚刚融化,连领导就带领几名机务人员开始寻找“五花草堂子”。因为开满野花的地方,都是湿地中地势较高的地方。确定了地块后,就要进行开荒程序中的第一项工作“烧荒”,就是李老师用相机记录下来的那个场景。荒草被烧掉,大地裸露出它的身体后,就可以开荒了。我永远忘不掉当时在机务上工作的战友高志强,开出的那向荒原要粮的第一犁。李老师第二张照片应该是翻地的场景,当时我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因为我们只有一台拖拉机。


    那一年秋天我们确实有了收获,但收获的大豆是不是比播下去的种子多?谁也不愿意去统计它。我们需要的是实现我们的口号:“当年开荒,当年打粮。”我们用自己的热血,唤醒了那块千古荒原,那块沉睡的处女地。多少年之后,一些人开始反思,对当年开发湿地的举措多有批评,因为湿地是地球之肾,它对于调节地球环境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肾功能衰竭是致命的,但没有饭吃对人类来说也是要命的。东北垦区现在成了国家第一大粮仓,成了防止我国发生粮食风险最有力的保证。我相信对于一个有着13亿人口的大国,粮食风险永远是她的等一大风险。现在人们已经意识到,在解决人吃饱饭的同时,怎么科学地保持地球生态环境的重要性了,当年为什么要开垦这片湿地的原因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北大荒那些年,年年是“龙口夺粮”、“水中捞麦”、“雪中割豆”,整年地为地里那几粒粮食疲于奔命。“亩产跨黄河,过长江”只是学大寨那些年喊的口号而已。2005年我重访北大荒,农场的变化让我惊叹不已。滚滚的稻浪一眼望不到边,亩产早已过千斤;宽阔的柏油路;排排的别墅式小楼,让我们这些当年的拓荒者感慨不已。有人说:这是因为现在有了好的政策。但我却感到,这是科学种田改变了这一方水土,看似只是改变了一种作物种植,其实是一场绿色革命。农场的变化,有力地证明了“科学也是生产力”。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在北大荒时自己的另一个“初心”。


    我73年被推荐上了农大。在学校学到一些土壤学知识后,我立刻想到当时自己所在的农场全部是既怕涝又怕旱的白浆土,结合当地的气候条件,三江地区是不是不适合小麦和大豆的种植?这是我当时产生的一个思考。在后来学习水稻种植时,我又联想到,防渗能力非常强的白浆土,是不是更适合种水稻?76年,我毕业后又回到原农场,任科研站技术员。这时我已经有了充分的条件来实践自己的想法。在科研站工作的第一年,我就把改变这个地区种植的作物品种,做为了自己的实验课题。第一年外出引种,我带回了垦区一些早熟的水稻品种,准备第二年先在小区进行实验。但是到了77年农场风云突变,知青返城之风越刮越烈。面对能重回北京的诱惑,我六神无主,心慌意乱,心中早已没有了工作,更谈不上什么科研课题了。78年我如愿回到北京,过上了整日为了票子、房子奔波的日子,碌碌无为,直到退休。有时我就想:当时我如果不走,我的水稻种植实验肯定可以成功,那这个地区改变作物种植的开拓者,会不会就是我?自己会不会早就“成名成家”了?但正如李老师所言:“不是所有的树都要成为栋梁之才的。”如果当时我选择留下,我需要有多什么大的勇气?!面对回城的诱惑,我需要有多么大的定力?!我没有这种勇气与定力,也就注定我成不了栋梁之才,也就决定了自己一生的平庸。


    事情不会有什么如果,但我在北大荒那片热土上,留下了自己想开拓那片土地,改造那片土地的初心。1967年12月6日,我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从北京来到北大荒,78年,我又在冰天雪地中离开北大荒回到北京。我就是“北大荒耕夫”笔下那个踏雪而来,又踏雪而去的北大荒恋人。我在那里留下了“曾经”,留下了“如果”,留下了激情燃烧的青春,留下了我的梦和我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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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 发表于 2017-11-18 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介绍。拜读美文。祝快乐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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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 发表于 2017-11-18 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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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贝西 发表于 2017-11-18 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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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帆 发表于 2017-11-18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就是“北大荒耕夫”笔下那个踏雪而来,又踏雪而去的北大荒恋人。我在那里留下了“曾经”,留下了“如果”,留下了激情燃烧的青春,留下了我的梦和我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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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7-11-18 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雁 发表于 2017-11-18 17:45
感谢介绍。拜读美文。祝快乐每一天!

谢谢大雁留言。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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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7-11-18 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向东兄留言。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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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7-11-18 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老贝西留言。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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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再林 发表于 2017-11-19 0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美好的回忆,深刻的反省。人生没有如果,生命没有返程,命运不能后悔,初心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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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7-11-19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再林 发表于 2017-11-19 04:38
美好的回忆,深刻的反省。人生没有如果,生命没有返程,命运不能后悔,初心都是英雄。

谢谢再林兄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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