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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为了让职工吃上大米饭 卫生队是从朝鲜战场上成建制转业到北大荒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五五团卫生队。许多老职工都是南方人，建国初期从医学院校毕业，满怀豪情的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他们是抗美援朝的英雄，也是最早开发建设北大荒的好汉，我总想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表达对老军垦战士的敬意。 四十一团盛产小麦，一年到头吃的都是面食，根本见不到大米，有的老职工见住院病号天天吃大米饭，非常羡慕的对我说： “司务长，我要是住几天院就好了，顿顿能吃上大米饭，天天都能过年了。” 尹医生对我说： “看到食堂焖的大米饭，我就想起在江西老家天天吃大米饭，好香、好诱人呀。” 这些昔日的英雄好汉们，为共和国立下了那样大的功劳，没有什么过多要求，只是想吃上一碗大米饭，这样的要求实在太低了。 十二月中旬，加工厂司务长老丁来找我，他准备用白面到密山 去换大米，一比一兑换，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去给卫生队换一些。老丁是我几个月前在团里参加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时认识的，我们分在一个组里，关系处得很融洽。这次他来找我，正是求之不得的，就一口答应下来。我这个想法得到那队长的大力支持，当即决定除了给病号食堂换两吨大米外，再给不在食堂吃饭的职工每人换一百斤大米。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和老丁各带一辆载重四吨的解放牌卡车，拉着八吨白面，来到了密山县黑台公社（镇）十二大队（村）七小队（屯）。 正是冬至前后，天黑得特别早，才下午三点多钟，天就黑下来了，小队长和仓库保管员将我和老丁还有两个司机迎进小队会计家。会计家在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队里，算是大户人家了。屋子里灯光暗暗的，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张嘴说话都能看见一团团的哈气。三个孩子卷缩在炕头上，用怯生生的眼光瞅着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会计大声向他们呵斥道： “你们都到炕梢去，把炕头让出来。” 三个孩子连滚带爬地离开炕头，会计笑着对我们说： “你们大老远来的，我们这里条件差，我家还算是干净点儿的，屋里挺冷的，快上炕吧，炕头上暖和。” 我们四个人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的小方桌前。不大一会儿，端上来一大盆豆腐和一大碗咸盐水放到桌子上，小队长说： “听说你们要来，磨坊特地开工做了一板豆腐，就这些，都端上来了。” 过了一会儿，又端上来一个大盆，里面有两大颗扒了帮子的白菜，外加一碗深紫色的大酱。第三个菜是炒土豆片，带着焦糊的气味端了上来。最后一个菜是炒鸡蛋，真是好大一盘子，最少能有二十多个鸡蛋。四个菜上齐后，老丁将他带的四瓶六十度边疆白酒拿了出来。两个司机不喝酒，我对白酒也不感兴趣，老丁和他们喝起来。这四个人都是好酒量，挺大的粗瓷碗，每人大半碗，几口下去就喝得精光。老丁抹了抹嘴，又打开一瓶，给每个人倒上了酒。小队长一边拿着白菜帮子粘大酱，一边和老丁说： “今晚上咱们放开量喝，喝多了就在这儿住一宿，明天一早装车，保证不当误事儿。” 老丁问： “住的地方有吗？” 小队长说： “到屯子里最干净的人家去睡，我们都安排好了。” 我看了一下表还不到六点，就对老丁说： “时间还早，一会儿吃完饭就可以卸车和装车了，今晚还能赶回去。” 老丁想了片刻说： “在这住给你们找麻烦，我看这样吧，今天咱们就喝到这里，过些日子我请大家好好喝一顿，你们现在就去找人来卸车和装车，也没多少活儿，多找一些人，往多说一个小时就干完了。” 小队长说： “好吧，你们每人吃两碗大米饭，我们分头去找人”。 老丁说： “我可吃不了两碗，大半碗就够了。” 会计说： “我这三个孩子每人一顿能吃满满两大碗，你们吃的太少了，到我们这可别客气。” 老丁说： “你们这样热情，我们没什么好客气的，只是眼大肚子小，想多吃都吃不进去。” 两个司机和我一起放下了筷子。我说： “大米饭挺香的，看上去油乎乎的，不用吃菜就能吃上一大碗。” 会计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高兴地说： “我们公社地势平坦，土地肥得流油，水稻亩产六、七百斤，在密山、虎林一带是很有名气的。” 老丁放下碗，用手擦了一下嘴说：“美味不可多用，我也吃饱了，咱们这就去卸车吧。” 这天晚上没有风，圆圆的月亮照得大地亮亮堂堂的，天气也不是很冷。各家听说有白面吃了，都争先恐后的来扛粮食，一下子来了三十多人，我和老丁分头数着袋数，不到一个小时就干完了。司机拉着换来的大米，趁着月色返回了四十一团。看着卫生队职工卸大米时的那股高兴劲，我好像喝了一碗蜜糖水，从嘴里甜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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