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万莉莉 于 2017-3-10 12:52 编辑
刻度吸烟 那时，重庆太阳沟自由市场（农贸市场）有个卖香烟的老太婆，人干瘦，令观者担心一阵风吹来她会比她那几包劣质香烟先飞上天。那时候城市居民每人每月凭票供应两包香烟，老太婆家里人口多又都不吸烟，所以能摆烟摊。 没有顾客的时候，老太婆就对她的香烟进行极富时代特色的“包装”：戴上老花镜，用一把学生用的小三角尺比量着一支支香烟，划刻度，一支烟划成四度，价格是一角钱一度。那些烟瘾来登了又买不起一支香烟的搬运工、盲流、城市贫民对这种怜贫惜苦的卖烟法十分拥护。 如果三个穷烟鬼凑足了三角钱，老太婆也卖一支烟给他们——批发从优，当然也把多出来的那一度烟怎样分配的矛盾甩给了顾客。 老太婆的烟摊前经常打拥堂排队。由于每个花一角钱吸一度烟的人都想或多或少占别人一点便宜，刻度吸烟就只能在严格的监督下进行。每当一支烟庄严地点燃，老太婆就双手叉腰，老花镜凑近咝咝响着的香烟近距离监测，一声“拢了”，马上将香烟从一个人口中扯出来塞进另一个人口中，其严格、精确、权威，只有拳击裁判才能相比。 刻度吸烟者都是做好了深呼吸来享受那幸福的一口，然而人的肺活量有限，老太婆规定吸烟时不许换气，普通人拼命吸上一口刚好是一度。老太婆是搞了市场调查才确定价格的。 有个搬运大汉人称陈大汉，身高一米八捎带出头，虎背熊腰，肺活量自然大出平常人许多。他来买烟，老太婆总是高度戒备，一般动员他买一支整烟，差角把钱可以记账。如果刻度吸烟，就把他安排在最后一个。但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那天，烟摊前只有陈大汉一个买主，只买一度烟，陈大汉悠悠吸来，香烟咝拉拉燃着已超过了一度，那包罗山川吞吐日月的一口长气还远远没有完。陈大汉“长鲸吸百川”，老太婆“只要肯登攀”。双手作箍吊在陈大汉手臂上，双脚在空中乱蹬，连喊“拢了，拢了！拢了！”，最后一声已是哭腔。有此一幕，孩子们走过烟摊时总要跳起来在空中喊一声：“拢了”！
|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