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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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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些有趣的往事就浮现在眼前。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霜、冬天的雪,一年四季蕴藏着太多的童年趣事,在众多的趣事中,逮蝈蝈是童年最值得回味的。记得我家住在哈尔滨顾乡高岗,西面下坡的黑鱼泡子的草丛、树丛、菜地就成了我们的乐园,炎热的夏天,尤其是在中午,蝈蝈的叫声把小伙伴们吸引到了这里。
逮蝈蝈是莫大的趣事。一过头伏,当黄莹莹的窝瓜花裂开喇叭形的花冠,蝈蝈就开始叫了。不同的蝈蝈不同的叫声。“草乖子”的叫声,虽然只是单调的“沙沙” 声,但只要有一只先叫,附近的便会响应,接着,远处的也会随声附和,“独唱” 顷刻就变成了“合唱”。彷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为它们打拍子似的,那叫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时高时低,轻柔软绵,随那裹着草气的轻风飘得很远。
铁蝈蝈的叫声,短促而清脆,具有铁质的回音儿;铜蝈蝈叫时,总会先“仄仄”两声,然后,才出长音儿;豆蝈蝈喜欢独来独往,一般很少能听到它的叫声,不过,它一旦叫起来,就没完没了,而且,那音儿越叫越高,怕是帕瓦罗蒂都会败下阵来。倘若把“草乖子”比作通俗歌手,那豆蝈蝈肯定是专业美声;铁蝈蝈和铜蝈蝈当属颇有特色的男、女中音。蝈蝈,是哈尔滨之夏各怀绝技的歌手。
然而,可别以为蝈蝈的“歌儿”,出自嘴巴。其实,那声儿,发自两只翅膀的首端。在哪儿,藏有一块神秘的玩意儿,亮晶晶的,我们管它叫“镜子”。天一热,蝈蝈就煽动翅膀,两翅磨擦那块“镜子”,便发出“沙沙”的声音。不同种类的蝈蝈因为造化不同,那“镜子”的质地便有区别,音高和音色也就有所差异了。
各种蝈蝈长相都不同。 “草乖子”长得像个大蚂蚱,但腿比蚂蚱更壮,头顶上颤巍巍的两根须子, 会让人想起“齐天大圣”头上的雉鸡翎,很是威风。不识它的人,常常会将其与“大叫驴”混淆起来。“大叫驴”浑身嫩绿,像汪着的一包绿浆,与“草乖子”长得极像。然而,只要往它的屁股上一瞧,就会发现长着一条刀状的尾巴,而“草乖子”没有。它们本质的不同是:“大叫驴”不会叫,因为,它没有“镜子”。如果你把“大叫驴”当成“草乖子”养起来,那就上了大当!铁蝈蝈浑身油亮,褐中透出一股铁锈般的殷红,那两只翅膀铮铮作响;而铜蝈蝈周身泛着红铜色,无论翅膀、还是圆滚滚的肚子,都闪着锃锃的亮光。豆蝈蝈是稀有的品种,它的翅膀较之其他的蝈蝈短,且宽,凸显出那硕大的豆绿色肚子。不同的蝈蝈有不同的领地,藏在不同的地方。“草乖子”爱在野地的蒿草稞子里或瓜地里。它喜欢与“大叫驴”为伴,有“大叫驴”的地方,就有“草乖子”。
豆蝈蝈是在黄豆地里长大的,它与“阎王爷小舅子”为邻。这“阎王爷小舅子”,是一种全身翠绿的小青蛙,如同大拇指盖儿般大小。不知为什么它总是和豆蝈蝈在一起。倘若你发现了“阎王爷小舅子”,豆蝈蝈一准就在它周围不远处藏着。铜蝈蝈“猫”在谷子地里,落在谷叶上,它的颜色与谷叶杆浑然一色,很难分辨它。铁蝈蝈愿意在草长得稀吧伶仃的干土地上蹦跶。
逮蝈蝈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它们长着翅膀,和大蚂蚱“扁担钩”一样,能飞得很远。一旦惊了它,就很难逮到了。发现蝈蝈以后,下手时,既要轻,又要准。逮时,千万注意三件事:一别碰断腿,倘若碰折一只腿,它就再也站不起来,很快就会死去;二别碰碎“镜子”,“镜子”要是碎了,就不能叫了;三 别碰折那两根如同雉鸡翎般的须子,须子一折,就不威风了。
逮住了蝈蝈要装在“蝈蝈笼子”里。蝈蝈笼子是用秫秸杆儿扎成的,蝈蝈笼子的形状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有正方体、长方体、三角架的宝塔形等。我扎的蝈蝈笼子很简单,就是先用秫秸穰扎成三角架的宝塔形状,然后把扒下的秫秸皮均匀地破成蔑儿,均匀地扎在笼子架上,最后留一个往里装蝈蝈的门就行了。这种蝈蝈笼子不结实,易碎拍摔。有的人不用秫秸穰,只用秫秸杆篾儿扎,扎成的笼子形状像王八,所以大家管这种笼子叫“王八”笼子。这种笼子结实,即使掉在了地上它也能弹跳起来也摔不碎,王八状蝈蝈笼子的扎也不是很复杂的,看上一会,自己慢慢试着扎也就学会了。
逮着的蝈蝈塞进笼子里拎回家,掐一朵窝瓜花放入笼子里作为蝈蝈的食物。喂蝈蝈时,给它们喷洒点水,给它们降温和饮水。 蝈蝈最爱吃窝瓜花,必须早起,顶着露水去采,清晨,花冠沐浴着露水,挺实,支楞。太阳一高,花冠就蔫了,蝈蝈不喜欢吃。如果没有窝瓜花,黄瓜籽和白菜叶也可以代替喂蝈蝈。 蝈蝈可以在笼子里整整养一个夏天。然后把蝈蝈笼子挂在屋檐下欣赏和聆听蝈蝈的美妙的叫声。
雨天,坐在屋檐的葡萄架下,捧着一本小人书,听几个笼子里的蝈蝈“斗唱”,特别的有意思。我家养的蝈蝈,总是在上秋前,被妈偷偷地放了。妈知道我舍不得,等我不在家的时候,放到附近菜园子里去了。妈心里明细,秋凉以后,蝈蝈就不爱动了,很容易死去。妈不愿意看到那可怜的一幕,更不愿让我感到伤心,所以,我家养的蝈蝈都是在远处的菜园子里不知去向了。
如今哈尔滨的黑鱼泡子高楼林立,没有了蝈蝈生长的自然环境里了。盛夏的日子,街市上偶尔会有人挑着蝈蝈笼子转悠。他们不用吆喝,随着蝈蝈阵阵清脆的叫声吸引不少的小孩子跟着,买蝈蝈的人们络绎不绝。据说这些蝈蝈都是有人专门养殖的,并且是从外地贩运过来的。我真想买几只蝈蝈养养,重温童年的趣好,体会儿时快乐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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