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书香气华 于 2012-3-30 19:38 编辑
清明节临近,又一次想起我的父亲。 以下纪念文章摘自书香气华2008年2月19日日记: 清晨2点,电话铃大响,电话那头告诉我,正在住院的父亲病危,要家属马上过去。等我和儿子赶到医院时,父亲已经躺在走廊里,双眼紧闭,安祥地走完了八十岁的人生。人生的句号划定在2008年2月19日2点10分。 父亲他不愿意走啊,心里明明白白,严遵医嘱,认真吃药,小心翼翼,但还是无奈地离开了我们。没有遗言,没有遗产,只有留下了无形的思念。 我的父亲稳重、寡言、不善张扬。土改期间,任宝清县委宣传部长,为土地改革和解放军扩军做了大量工作。后来调到东北局、黑龙江省委和哈尔滨市政府工作,为哈尔滨市的经济发展作出重要贡献。 我的父亲很敬业,工作成绩很出色。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加班下乡是经常的事。听同行人说,父亲很爱学习,讲课汇报材料从不用秘书,都是自己写。会议讲话言之有物,简单明快,从不罗嗦。逢年过节,为城里人的食品供应,他呕心沥血,昼夜加班,设法从外地和农村调剂到更多的食品,以满足省城的商品需要。困难年代,他手中有批自行车、副食品等紧俏商品的权力,但从未为家属开过一次后门。改革开放,他引领潮流,为照相馆引进第一台彩色扩印机,改造了大批国营浴池和饭店。 父亲他廉政。在省委组织部工作时,有绝对的实权。但会上研究的干部问题,回家缄口不谈,有两地分居的外地干部,虽素不相识,找到父亲谈困难,很快得到解决,过后来家答谢两只小鸡,还被父亲拒绝。 父亲当服务局长时,经常到基层参加劳动,却没有在饭店吃过一顿饭,每次到老都一处帮助包饺子,是我用饭盒子把家里的饭菜送到饭店。为了弥补这一遗憾,在退休之后,我们专门自费请父亲到老都一处吃了一顿。 父亲是服务局的一把手,我却要在清晨顶着星星去排大果子,去排面包,因为前面总有人加塞,一直到父亲上班的时间,我还没有排到,父亲坐着骄车来了,当场撤销了饭店经理的职务,并让饭店关门整顿。出国访问,为了给公家省些美元,他带了一箱方便面。剩余的美元回来全部交公。他在省里主管金融时,刚诞生的股票是抢不到手的肥肉,可我们家里竟然一张股票都没有,说出去没有人相信。 文革期间,父亲到柳河五七干校劳动,给正在下乡的我寄来一个切割得方方正正的桦树皮,上面是父亲遒劲的笔体:“头顶蓝天干革命,脚踏草原练红心。”成了我永恒的纪念。 父亲的晚年,还是那样的深沉,每天坐在摇椅上静养,没有多余的话。我每次回家,便滔滔不绝地向他汇报:知青最近又搞什么活动了?合唱团又练了什么新歌曲?秧歌队又换了新的锁呐手?他就像当年在单位听情况汇报一样,听得那么认真,那么仔细。每学到一首新歌,写一首新诗,父亲都是我的第一听众。家里人,只有父亲最理解我,最能唠到一块儿。 父亲没有太多的爱好,除了看书读报,唯一能吊起他情趣的就是京剧。电视里的京剧频道他固定锁住,每天坐在轮椅上伴着京剧的韵腔摇啊摇,是他快乐之事。我每次路过京剧院,都把每周的京剧节目单抄下来,陪他挑喜欢的剧目去看戏。回来时他会兴致勃勃地把剧情详细介绍给我,尽管我对京剧腻烦,也兴趣亦然地坚持听。
一天,父亲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在梦中想起了自己还有一笔私房钱,让我帮助寻找。不管是真是假,父亲的要求我得满足。我和父亲在几天时间里,奔波了所有银行,终于在人民银行查到了父亲在三十年前存的几百元钱,争求他的意见,他不打算把这笔钱告诉母亲,作为活动资金,他想用这笔钱打车去看一看城市的新面貌,回一趟当年下乡的柳河五七干校。遗憾的是父亲由于病情加重,没有实现他的最后愿望,成了永远的遗憾。 故人入我梦,让我长相忆。父亲真的走了,他的品格,他的为人,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书香气华摘自2008年2月19日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