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农埸故事

      我是一九六九年四月从杭州的西子湖畔下乡到黑龙江香兰农场的，在北大荒这块黑土地上生活了整整十个年头，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留在了东北大地。对咱们的哈北网，由关注到入门，乘承蒙农场章文、李再林版主及众荒友的眷顾，盛情邀我写点东西，心中实在有愧，于是前几天就写了一篇“也来说农场故事”，谈不上是见面礼，就算是一份“投名状”吧。发表以后，得到了荒友们的鼓励，心中大受感动，同时觉得还有一些故事，还值得回顾，于是，就“接着说农场故事”。  
       在北大荒的国营农场，原先许多都是劳改农场，知青来到以前劳改犯都集中迁徙到更偏远的地方，但是有些原先已经刑满释放的劳改人员，因为不能或者不愿返回原籍，就留了下来。当时，对这些人有一个侮辱性的称呼，叫他们为“二劳改”。其实在这个人群中，是很有一些能人的，像在我们一分埸留下來的，就有当初曾经年轻有为的哈尔滨市公安局侦察科長，还有上海名牌大学的髙材生，这些人多是因五七年右派言论获罪入狱的。离我们农埸不远的湯原农埸，就关押着大名鼎鼎的右派作家丁玲。这些所谓“二劳改”的子女们，也被理所当然的称为“二劳改子弟”。
      我在七二年曾参加农埸总局组织的北部引嫩工程，两年后工程结束回到农场，由我们这些人员组建了农埸水利工程队，队部就安置在六分埸的河北，原先五七干校的旧址。在我们水利队有个工人，复姓上官，单名任，比我们年長些，大约三十挂零，我们都叫他老上，是一名“二劳改子弟”。老上家原籍江西，人也长得白净，老实巴交人缘很好，又肯干活，领导也从不歧视他。他在农场成了家，媳妇是农村人，在农场家属队里干活，还有一个孩子。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出事那天是他休息，要到六分场河南的自留地去铲地，早间吃过饭扛上锄头上路。那段时间我们正在修六分场到一分场之间的涵洞，早晨出工是胶轮拖拉机送我们去的，途中老上看到我们，因为顺路就招手上了车。不远就是自留地，他先把锄头扔下车，因为车速不快，也没有叫驾驶员停一下就从车斗的前面，想踏着中间连接处下去，不料衣服挂住了车斗边角，一个仰面八叉就掉了下去，车斗腾腾震了两下，前后两个车轮从身上压了过去。我们站在车上，看到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赶紧喊叫驾驶员停车，回过头一看，更加心惊肉跳，只见老上踉踉跄跄摇摇晃晃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招呼我们，然后又是往前一朴，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送到总场医院，赶紧从佳木斯叫来外科医生，终因心肺肝脾都已破裂，即使华佗再世也已经回力无天，隔天就咽了气。他临终前，脑子仍然十分清醒，唯一牵挂的就是今后剩下的孤儿寡母怎么生活下去。      水利队为老上开了追悼会，李主任要我写一份悼词。当时还是处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老上是一个“二劳改子弟”，也不是因公牺牲，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这些话评价老上都不合适，所以悼词的用词遣句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知青们在农场遇到这些事故太多了，也算是我们的经历吧。

虽然当时讲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但最怕的还是死亡。

我们农场没有听说有自留地呀，就是每家有前后院

拜读了，有些伤感。

在那是非颠倒、形而上学猖獗的年代，很多好人受到了冤屈。写得好！望在这里经常看到你的农场故事。

为“老上”的死而惋惜。“二劳改子弟”已经让他背负了沉重的精神负担，却又早早地结束了性命。天理不公啊。那个时候，由于种种原因，死于非命的人很多，我曾经写过一篇《游走的灵魂 你在哪里守望》回忆了当年在16团经历过的一些事情，现在想起，心里仍然很沉重。
您的这篇文章被从“欢迎大厅”移动到“往事追忆”，请您理解。

     普通人群里有不少坏人，过去的劳改犯中有很多好人、能人，这是运动的产物，也有祸从口岀的结果。
     看荒友文章，听农场那些事，挺好的！期盼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