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清河的记忆（五）
清河五七干校除了搞无休止的“大批判”、“讲用会”、“战评会”外，还经常搞连续的生产“大会战”。“大会战”不但各营连搞，还联合全校五七战士和五七小将一起搞。我在清河时，就参加过“水田大会战”、“麦收大会战”、“烧砖大会战”、“基建大会战”、“采伐大会战”。 从我保留的日记或文章、诗歌中，可以看出当时会战的倪端，这里不展开说了。 清河生产大会战的后勤保障是非常好的。烧砖会战时，食堂就在砖厂旁边，但炊事班还是把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送到烧砖现场，大家管够吃。酷热的夏天，竟然送来啤酒瓶装的“格瓦斯”饮料，那是我第一次喝这种饮料，现在也愿意喝。林海会战时，为增强体力，连长别出新裁，比赛吃饺子。现在说来惭愧：从未在清河得过任何荣誉的我，竟然猛吃饺子，吃了60个，获全连第一！现在这些饺子够我吃一天三餐的了。而且顿顿吃也必然反胃。呵呵！ 大会战虽然累，但校领导很重视用文化生活来调剂。除了经常有文艺宣传队的演出外，连队也常搞文艺活动，为此我也创作了一些小节目。校部积极与省电影发行部门联系，使我们几乎与城里同步，看到最新的电影。比如，一天，在采伐连正在劳动时，突然收工。大家回到帐篷上床端坐（窄窄的地下也站不了几个人）。大家以为又要开什么会，但门帘掀开，竟然是校部电影放映员带16毫米微型电影机器进来了！大家一阵欢呼！那天连放了两部阿尔巴尼亚最新电影《广阔的地平线》和《宁死不屈》。我至今记得《广阔的地平线》中女医生父亲说的一句台词：“和纯朴的人在一起可以纯洁灵魂。”我下山回到连队被软禁18天并遭批判的日子里，我曾想自杀。但看了刚被公开上映的电影《英雄儿女》，我被深深感动和震撼了。这部情节、内容、人物、音乐都非常出色的电影成为了我精神的教父，使我每当烦闷、遇到不快或困难的时候，都上网看这部影片，百看不厌！前些年听说导演冯小刚要翻拍这部电影，不知什么原因又不拍了。我想他没有那个勇气、能力和水平拍出来而作罢了。否则达不到或超不过原作的水平，岂不是挨骂？翻拍的电影《南征北战》、《平原游击队》、《渡江侦察记》就是没有原作好。至于近年翻拍的电视剧《林海雪原》、《平原游击队》等，只用两字评价就够了：扯淡。 能吃，能干，能睡的结果，是我身体强壮了。我在日记中援引大寨带头人、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的话，说“劳动治百病”。的确如此。下乡前，我肺结核最重时，整夜咳嗽吐痰，咳血，不能入睡，佝偻着身子坐在床上盼天明。经过锻炼和加强营养，我身体明显强壮起来，在采伐连被分配到干活最重的归楞班，即把造好的木材用人工“哈腰挂”，扛起木段归到一堆，以便装车。下山后在基建会战中，缺一根8米长的房柁，连长派我和几个五七战士，硬是从四里外的校部木材加工厂扛了回来。缺房檩条，我和全连五七战士和五七小将一道，浩浩荡荡从校部扛了回来。 1973年我从中专哈师范学校中文系毕业分配到125中，起初，校长让我教体育。每天早上我领学生长跑，最远时，从“李范五花园”一气跑到道里松花江畔咧！ 顺便说一下，我的《清河的记忆》系列报道晒出的所有过去保留的资料不可能不带有那个年代的烙印。 网友“革命同志”在网上转发余杰与朋友对话的一篇文章《牢记，但绝不歌颂》提到：余杰：十年前的上山下乡留给我们是什么呢？你去我们一个连队的知青朋友那里问问，谁还会去关注这样的展览（指知青展览——笔者注）。现在是全国人民上上下下关注股市，这才是个热点。……我在上个月参加江苏大丰举办的在上海知青纪念馆里召开的知青博物研讨会和知青图书交流会以后，写的那篇《这一页快翻过去了》文章里的观点：这样的展览“改换门庭”的日子不会很远。为什么？关键是你在展览什么，歌颂什么？值不值得展览？留给后人什么？记得我们上海搞过一个知青博物馆，当时还有一个活动。我那天走进会场就感觉很不舒服。会场里高挂着的横幅是“那个年代分外红”。唉，红什么啊！朋友：都是知青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余杰：贺教授认为这样的展览有着强烈的文革歌德派倾向，知青以及十年浩劫的苦难一点都不提。……我感到两种不同的展览内容的表述，实际上是多年来“有悔”与“无悔”之争的继续。多年来，在知青 这个群体里围绕着“有悔”与“无悔”一直在争论，并通过各种方式在表现。从展出的内容看，鸟巢这个知青展实际上是“无悔”的一种表现。朋友：还有一个问题。最近关于“知青精神”又热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你那篇谈及朱克家留言的一文里对于知青精神是持否定态度的。这次鸟巢的知青展负责人又一次谈到这个问题，并且把知青精神与红军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大庆精神、载人航天精神以及抗灾救险精神相提并论，你怎么看？余杰：我不赞同这样的说法。首先，这里举例的红军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大庆精神、载人航天精神以及抗灾救险精神等等都是有着具体内涵的。这些精神对于中华民族的文化传承以及国家发展都起到过作用。而现在曾经当过知青的人自我发明了一种知青精神，我想问问这样的精神究竟是什么呢？有没有一种令人信服的说法？其次，关于知青上山下乡问题本身存在着巨大分歧。如何看待上山下乡，特别是发生在“文革”期间的上山下乡，至今还是争论不休。你一定要杜撰出一个令广大知青们都认可的一种精神，充其量也是一种自娱自乐。朋友：找寻原因，把没有自愿的上山下乡图解为担当，就是贺卫方讲的：将罪恶变成伟业！余杰：所以，我一直对知青精神的提法有着不同意见。我个人看法，在“文革”期间的上山下乡应该否定！这是底线！ 援引这么多文字，我是说：用现在的观点评论过去，是后知后觉，是马后炮。在当时，很少有反对的声音。我不过是老三届初中三年的知青，我不是先知先觉，也没有精英那般后知后觉的水平。我当时不敢，也没想到唱反调。还是热情地歌颂下乡。现在看来，如果我当时唱反调并留下物证被揭发出来，就不仅仅是遭批斗的境遇了，很可能被抓起来，劳改，甚至被判刑、割喉、枪毙了！我不认为下乡是罪恶，也不认为知青下乡应该否定。文革有错，知青无错（因为知青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如果非常时期不采取非常的办法，残局如何解决呢？如果不认为下乡造就了千百万共和国忠诚的战士，怎么解释习近平、李克强、王岐山等优秀的知青担当共和国的大业并干得这样出色呢？我在乡下时写的东西也谈不上美化，但幼稚而真诚。不过是我走过的、看到的、经历过的一个历史的见证而已。因为空口无凭，所以晒出原件。有人问我，你留这些东西有用吗？有用还是没用，我没想过，也不愿探讨争论。我只是认为：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历史的物证（不管是美化还是暴露，也不管是正面或是反面），单靠口口相传的述说或戏说、臆说、胡说、诬说来“揭露”真相、“证明”历史，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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