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75》

1975年11月16日         五调的曹云成是个品质有问题的人，出于工作关系，人们总是不和他一般见识。他曾留路察看一年，都是因为偷盗百货和沿零车。出于他自己的恶劣本性，他总是希望每个人都和他一样。他的所作所为都让领导不满，又让群众痛恨。我和他在一个调车组这样长时间，自认和他的关系不算紧张，但想不到为了一件小事，他竞大打出手。他曾多次鼓动我从车上拿苹果吃，然后不断地拿我开玩笑，今天他又让我给他拿苹果吃，我很气愤，说了他几句，他便翻脸不认人，当即给了我几拳。我连动都没有动，为他这种毫无人性的行为感到震惊。我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和他对打或矛盾上交，而是付诸一笑。我不愿意把事情弄到领导那里，对这位亡命徒不会有好处，也不会给他更大的惩罚，反而牵连到不必要的纠缠里。我自认倒霉罢了。人们有的说我有肚量，有的说吃一堑长一智，少理那种东西就是了。有的自然通过各种方式批判他那二虎吧唧的行为。和这种人，大可没有角力的必要，几拳之仇，也许有机会报，大可不必萦怀。         事情发生后，我感到胸闷，行动受限，工作困难。和调车员商量一下，报了一个摔伤。细想真是无聊极了，也可笑极了。这都是环境造成的，也是自己过于不能和环境相适应毁坏自己的结果。要善于和流氓一起工作，实在是个难事。             1975年11月17日        今天没有休息，坚持混了一天，早早回来。        现在工人看病很困难，据说是控制后门，由所谓的红公鸡（红工医）、白乐呵（大夫）和单阎王（主任）三合一开假。多少人由于惧怕这麻烦，耻于去讨假要假，忍着病痛工作。所谓三合一，大夫要听主任的，科学成了权威的奴仆，工人成了可怜的阿Q似的乞讨者。这种高妙的方法是谁发明的呢？也许那些医院的后门堵住了，但真正有病的工人倒霉了，他们只会摧残自己，坚持危险的工作。      晚上大华包了饺子，并告诉我伯苍来过。又喝了一瓶啤酒。          1975年11月18日      大休。      小宁从赵光回来，到家看我。他招工到化工局建筑公司，20日就要报到。对他能回哈市，我很高兴。他捎来小徐的一封信，还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连队的领导发生了变化，连长换了过去的副连长李江。      应小侯的邀请去他家喝酒。小侯在三调，我们比较合得来。他还邀请了三调的司炉小王，我们喝的很痛快。      晚上，阿妈过来看看。

李再林 发表于 2016-1-2 08:00

工作单位什么人都有，如果真的还手他兴许还动刀子呢、不理睬他就对了........开病假条还那么费劲？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6-1-2 08:25
工作单位什么人都有，如果真的还手他兴许还动刀子呢、不理睬他就对了........开病假条还那么费劲？

还是自己没有那种勇气，不屑于求真，毕竟在一个班组，投鼠忌器啊！谢谢！

1975年11月19日        上午洗几件衣服。        中午突然警报拉响，人皆恐慌。最近传说地震将来，人们都不知怎么办。虽说是“天塌大家死”，可谁都不愿意殁于这可怕的天灾中。       下午去南岗一趟。好长时间没有去南岗了，大直街还是有一些挖洞的地方，交通还是中断着。没有买什么东西，只是看看。      傍晚，来两个学生，一是李胜芳，一是姜亚茹。李胜芳分配到采油机厂搞翻砂，工作比较累。      爸爸又要张罗回家来，我把他背回来看看，他才取消了这个打算。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在大姐处住下去，可父亲总是不安心。现在他连脸都不想洗，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了。             1975年11月20日      只干了一上午的活，下午机车入库修理下班前才能出来。我提前下班。      大华包的羊肉馅饺子，给父亲送去一碗，我又喝了一瓶啤酒。      晚上无聊，翻看一下红楼梦诗选。      接到平安的来信。            1975年11月21日       打算去参加学习，可父亲早晨就把我叫去，又张罗搬家。经邻居说劝，大姐也一再陈明厉害，他才又肯于住下来。我于是又给他收拾了环境，洗了床单和衣服。       父亲总想回家住，可这个家他自己是住不了的。他自己不能烧火，又不能弄饭，我上班时间长，怎么伺候得了他呢？我真想横下心让他试一试，可又担心他会被烧着，或者弄着了火，亦或又冻又饿。现在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虽然违背父亲的意愿是种罪过，也是没有办法。这种罪过不承担也逃不掉。         天气真正地冷起来，我把外屋门用水泥袋子钉上了，钉得很厚，有八层之多。       东东仍然是没有大觉，早晨醒的很早，5点钟就开始玩，只要不拉不尿，他并不闹。他喜欢有人和他唠嗑，仿佛要说话似的，咿咿呀呀和你扯。这时候是非常喜欢人的。

1975年11月22日         下夜班。先给父亲洗件衣服，然后睡到中午。我弄了两张电影票，一张是下午两点的，让大华去看，我在家看孩子；另一张是晚上6点钟的，我自己去看。电影是《战船台》，很好。         东东自下午一时到四时半，基本没有睡什么觉，最长是半个小时。白天他多玩一些，晚上多睡一些，这对大华有好处。养育一个孩子，实在是一件呕心沥血的事，要说多难有多难。          天气突然冷了起来，昨夜是零下18摄氏度，有清雪 ，白天不戴帽子也受不了了。               1975年11月23日        想不到下班到家已经7点钟，大华居然没有做饭，说是孩子让抱着。正巧有人来找我玩麻将，我回绝了，原因是因为麻将牌的事，大姐曾和老候大哥有嫌隙，有伤人情，感到无聊。我因为饿了，吃了一个凉烧饼，大华以为我还是要去玩，竟然撂下脸子，摔门，说东道西，攻击我不应该说出不玩的原因。这真是气从天外来，我又要压不住火了。可发火有什么用呢？仅仅是自己憋气吗？生气就要损伤身体，还是制怒吧。要想彻底不生气，只有一条道，那就是彻底结束我们的生活。这个决心我试着下过，但一直不能真正进行，而且困难越来越大了。难道我不需要为了东东做出更大的忍耐？难道自己亲眼看到的由于父母分离给孩子造成极大痛苦的事情还少么？路是自己走的，一步一步，难于彻底地推翻，如果只想到不愉快，不理想，不顺心，当然是决裂的好，但现在我不能。可能是肯定了，只是不能。我现在要告诉自己不能，要冷静，再冷静！         自由的生活已经一去不返了吗，自己陷入自己设的罗网了吗？不！只要我高兴，我可以得到我失去的自由，还要看时间的发展。               1975年11月24日        上午干些家务。下午想休息，因大华包了饺子，我乘兴喝了一瓶啤酒，便没有了睡意，索性看看书。东一眼，西一瞥，看得毫无要领，反倒感觉空虚无聊。生活上逐渐堕落，思想上日益空虚，这就是死亡的生涯啊。      可还是要上夜班，真正漫长的难熬的寒夜在等着我。                         1975年11月25日      下夜班，到家八点多了。休息到中午。      大姐夫做了一副麻将，我帮助上了颜色。这样我们就有了自己的麻将牌了。      到阿妈那里取回两棵白菜和一颗大头菜，把大华的呢子大衣取回。

李再林 发表于 2016-1-3 05:41

“大华包的羊肉馅饺子，给父亲送去一碗，我又喝了一瓶啤酒。”
生活很有情趣

李再林 发表于 2016-1-4 05:56

哈哈，又是饺子酒。我出差时也是经常四两饺子，一杯啤酒.....
唉，吃着人家包的饺子还不知足，想入非非，良心何在！

1975年11月26日
       工作又开始出现二人转的情况。说真的，从内心不愿意坚持，一想到单阎王之类的混蛋官僚们。
       回到家已经8点多了，老高来要玩麻将，决定去陪他们。弄不好要玩通宵的。
            1975年11月27日
      玩到今天早晨，白天也无法休息好，还要上夜班，身体有些乏困。
      二姐来，告诉我她去平安的事。平安的大米可以买到，往回带很困难些。我打算去一趟，看看姨母，顺便买些大米回来。
            1975年11月28日
     下夜班，休息一上午。下午乘坐1966次火车先到五常，又换338次客车到平安，已经黑天了。
     见到了姨母和在君二哥，两处的情况都很好。我分别给他们带来糖和面包，还给姨母拿去两瓶药。
           1975年11月29日
      二哥特意买了一块肉招待我，中午我们一起喝了半斤酒。谈嘮家庭的事，使我知道不少过去不知道的事情。我原来除了有一个叔叔，就是二哥的父亲，还有一个大爷，在年轻时参加革命被土匪杀掉，当时已经是个营级干部了。
      到大表舅母家看看，虽是远亲，对我十分亲近。孩子们也都大了，情况很好。和舅母的谈话引起我对母亲的怀念和回忆，感慨人生如梦，老一辈相继而去了。
     晚上 在二哥陪同下去奶奶妹妹家的大叔与二叔家看看。二叔去县里开会，只见到大叔一家，谈些家里的事，很投机，很高兴。
     二哥给我用粮票买了100斤大米，明天可以带回去了。
             1975年11月30日
      坐337次列车，下午到达哈市。
      我从二哥处拿了80斤大米，还有姨母给父亲拿的10斤大米。一切都很顺利。在平安二哥和孩子们送的站，下车在三棵树，我的自行车在车站放着，直接驮了回来。
      家里一切如常，只是小徐寄来的钱还没有去取。晚上我照常去上夜班。

李再林 发表于 2016-1-5 04:10
1975年11月26日
       工作又开始出现二人转的情况。说真的，从内心不愿意坚持，一想到单阎王之类的混蛋 ...

再林兄大爷被土匪杀了是烈士吗？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6-1-4 09:44
哈哈，又是饺子酒。我出差时也是经常四两饺子，一杯啤酒.....
唉，吃着人家包的饺子还不知足，想入非非 ...

显然是良心大大地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