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向东 于 2015-4-7 21:17 编辑
第五回 靳大龙负伤住院 尚志红急奔县城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搞机务摆弄铁块子,磕磕碰碰、破皮肿包那是家常便饭。若是粗心大意那可不得了。这不,愣头青尚志红惹了大事儿了。事出之后,她还闹出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新鲜来。
“开饭了---”铁牛边喊边向这边走来。 为了抢时间,中午歇人不歇车,机手们轮班就餐。今天的午饭是肉包子,小米粥。侯移山操起四个包子就去换方子和,他想让方子和消消停停地吃顿好饭。 铁牛看到侯移山向机车走去,就大声喊:“你可注意安全,别像女子车组出啥事!” “女子车组怎么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问道。
“哎呀,刚才靳大龙也是拿包子想上车换下尚志红吃饭,尚志红不想下来,把停下来的车又开动了。结果把靳大龙刮倒了,压伤了腿。”铁牛的话让在场的人们大吃一惊。 “伤得怎么样,要紧么?”几个人一起问道。 “已经送团部医院了,看样子伤得不轻。”铁牛没看到本人,只能这样回答。
压伤师傅的尚志红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心惊胆战,她不是为自己的过失害怕,而是担心靳大龙的伤势。她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出靳大龙倒在车下的影子,还有靳大龙抓着她的手忍痛强笑地安慰她的样子。 靳大龙在尚志红的心里是值得敬重的师傅,更是个值得亲近的老大哥。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尚志红想来想去只有一条,尽快治好他的腿,让他早日站起来。她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卫生院的医生能行吗?耽误了最佳治疗期会是什么后果? 尚志红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马上到王师傅面前请假。 “王师傅,你告诉领导,我走了!”尚志红对王大炮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还没等王大炮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下午,王大炮告诉彭松林,尚志红走了。彭松林和大炮猜想她一定是去团部看靳大龙去了。可到了晚上,送大龙去医院的同志们说根本就没看到尚志红的影子。彭松林马上给去团部医院护理的副指导员牛枫打电话,回答也是否定的。尚志红会到那里去呢?彭松林急了,王大炮急了,知青们急了。 找,到哪里去找呢?她会想不开吗,她是躲避在哪个角落里,还是逃离到山上?各种猜想都出来了,那个想法都让人拿不准。 连长秦荣祥来了,听到大家的分析,他摇了摇头。“你们说的都不大可能。尚志红心大胆大,遇事不会想不开,躲避逃离不是她的性格。很有可能抄近道去团部走迷路了。现在马上组织人去找。” “好,我马上组织人去找。”彭松林说。 “先别慌,我告诉你怎么安排。找十几个人分成四个组,每个组要有一个老山里通负责。大山头顶上安排一个小组,带上锣鼓镲做固定哨,敲锣打鼓让迷路人能循着声音找过来,另外要拢起一堆篝火可以给迷路人指点方向目标。其他三个小组分三个方向搜索,逐渐向大山头靠拢。”秦连长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指挥员,把一项紧急事件安排得有条不紊,恰到好处。 搜山的十几个人出发了,留在家里的知青们的心好像被带到了山上,焦急地等待山上的人们早点把尚志红找回来。
v 山上的人们打着手电搜寻着、呼喊着,一步步走近大山头。他们眼前看到的只有山石和树林,耳边听到的只是野兔的惊起、飞鸟的骤鸣,唯独没有尚志红的身影和回声。他们希望尚志红正向着火光和锣鼓响声奔去,他们盼望山头上鼓镲的声音息去,只剩下火光和锣声。那是他们事前约定的尚志红到大山头的信号,通知大家大功告成。结果让大家失望了。 谁也不会想到,尚志红根本就没去团部,那她到哪里去了呢?前面已经说了,尚志红最大的担心是团卫生院治不好靳大龙的腿伤。所以,她决定找父母搬救兵为靳大龙治伤,搬不来救兵就弄点钱来,办个转院手续到大医院去治疗。兵团的电话网与外线联系非常困难,尚志红只好去县城打电话。她冒冒失失地打个招呼就跑,这才引起了连队的一场虚惊。 尚志红一口气跑到了山下,恰巧赶上去县城油库拉机油的汽车。 车到县城,尚志红来到邮局准备打电话,业务员告诉她打长途电话的人太多,要排到两个小时之后。心急火燎的哪里还能等那么长的时间,干脆打个加急电报算了。 电报发出去了,尚志红马上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想起返回连队的事,因为事先没有和汽车司机约定,她只好跑到县城边的公路旁等车。 天,渐渐的黑下来了。尚志红有点失望了,她想汽车一定早就回兵团了。 ‘哎呀,下车的时候怎么没和人家约定好呢?自己太笨了。再等十分钟,等不到车,回县里住一宿,明天坐大客回去。’尚志红刚刚打好主意,汽车开过来了。 在司机的身旁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满意尚志红搭车。还好司机答应拉她回去。司机说要把那个女人送到九连后,再拉她去十八连。 车上的女人很不情愿地向里挪挪屁股,妖里妖气地向司机挖了挖眼睛。尚志红轻鄙地看了她一眼,目视前方地坐了上去。 “解放车坐两人正好,这样多挤呀。哼,都怨你,早知道不坐你车了。”女人抱怨着。 “来的时候,人家就坐我的车,回去当然得拉着了。”司机解释着。 “哪来那些当然,你还没甩过乘车的呀。开车的没一个好东西!有大姑娘不拉小媳妇,有小媳妇不拉老太太,有老太太不拉小伙,有小伙不拉老头。”女人挖苦着。 “你还没说完呢,有情人儿不拉亲人儿,有亲人儿不拉旁人儿。”司机挑逗着。 “我是哪种人呀。” “你是我心上人呀。” “我看你是说话甜惑人。真是车船店脚牙不死也该杀!” “好哇,太没良心了,下回再不带你出来玩了。真是尼姑会老道,好心没好报。” 、、、、、、 一路上两个人的打情骂俏,让尚志红感到有一种上贼船的感觉。她别着身子趴在摇下玻璃的车门上,眼睛看着车灯照射下的路边草点头哈腰地向后逝去。 那个女人好像得了多动症,手舞足蹈扭腰摆臀不断地蠕动。一会把右腿扳起来搭在左腿上,脚丫子伸到司机的身上;一会将两只脚蹬在前车窗上。不知道她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车内泛起一股杀猪翻肠子的脏器味。 好不容易到九连了,汽车开到了女人的家门口。 女人推了司机一把,撒娇作态地说:“我在你这边下去。”司机站在车门口,女人爬到了司机的座位上,一下子扑到了司机的怀里,司机缓缓地把她放到了地上。 院子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司机上车挂上档逃也似地开走了。 汽车行驶在山路上,车身不断地颠簸晃动着,发动机高一声低一声‘哽哽’地呻吟。让人感到心烦意乱,坐不安宁。 司机色迷迷的不时地看一眼尚志红,嘴里不停地问这问那。 一路上的见闻让尚志红对司机失去了原有的好印像,不想感谢他,更不信任他。对他的所有问话,只是用三个字来回答,‘嗯,啊,对’。 快到十八连道口了,司机有意识地变换着档位,并借机把手滑向尚志红的大腿上。尚志红看出了司机的企图,愤怒地吼道:“规矩点!” “碰两下有啥大惊小怪的,黑天野岭的又没人看见。” “啪!”尚志红狠狠地甩过去一拳,司机的鼻子窜出一股血水。尚志红迅速地拔下了车钥匙,打开车门向连队方向跑去。这一系列动作既干脆又利落,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司机被打得晕头转向,捂着鼻子半天没反应。等到他醒过腔来,看到被拿走了车钥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万一她把钥匙送到团里,后果不堪设想。 司机呆坐了半个多小时,只好找根铜线接上直线,打着了车回到团部,听天由命地等待明天的到来。 尚志红愤怒气恼地奔跑了四五里地之后,才意识到手里还握着汽车钥匙。看到钥匙想起那个可恨的司机,他好像攥着一滩狗屎一样恶心。她挥起臂膀狠狠地将钥匙扔到了路旁树丛里,抓起一把草蹭了蹭手,冲着来的方向连连呸呸地吐了两口唾沫。这才迈开大步向连队走去。
梁思嘉、金兰,王大炮一大群人,站在连队的南路口上不时地向山上张望,盼望尚志红早点回来。崔山嫂子和彭大娘一个劲地唠叨着,“快点回来吧,急死人了。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呀。” “你们看,前面有个黑影,好像是个人在向这边走来了。”听到金兰的喊声,人们立即顺着大道跑去。 “你是尚志红吗?” '喂—你是谁—” “是我,我是志红。” 人们快速地奔了过去。 金兰抱住尚志红哭着数落着:“你上哪去了,你上哪去了,你把人家都吓坏了,急死了。” 彭大娘抚摸着尚志红的脸颊,“姑娘,昏天黑夜的没吓着你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崔山嫂子拉着尚志红的手,“饿了吧,走,回去给你煮面条。” 连长秦荣祥对大家说:“都回去吧,时间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说完,回过头来喊道:“通讯员,吹号,调山上的同志们回来。” 号声划破夜空向远方飘去,送走了人们的郁闷,送去了一道喜讯。
尚志红躺在铺上,眼前总是有靳大龙的身影在晃动。一会靳大龙向他笑着走来,一会靳大龙站在她的面前责难地看着她。尚志红一夜未眠。 该出车了,尚志红来到车前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她手里拿着黄油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亚凡把黄油枪拿过来问:“志红,你发什么呆呀?” “亚凡,电报打出去,多长时间能到省城?” “这边打完,那边就收到了。”张亚凡顺口一句。 “我说的是到收报人的手里多长时间。” “加急电报两个小时之内收到,普通电报最迟二十四个小时内收到。”张 亚凡这次说得很认真。 “看来,我爸爸妈妈昨天就收到电报了,今天出发,明天就能到。”尚志红对张亚凡说。 “让你爸妈来干什么呀?”张亚凡不解地问。 “帮我想办法救治靳师傅的腿伤啊。”尚志红回答。 “你爸妈又不是外科大夫,来了有什么用啊?听老连长说,团卫生院的老院长是战地医生出身,对伤外科相当有经验。你说你,这一份折腾,闹得全连一夜没消停。这可好,连你爸妈也搭进来了。”张亚凡不无埋怨地数落着尚志红。 “我惹的祸,我能不着急吗?你没摊上,你摊上了也一样发懵。再说了,靳师傅那么好一个人,若是残疾了可怎么生活呀。”尚志红反驳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哎呦,瞧这姑娘,多会心疼人儿呀。”上麦场干活的家属途经这里,听到了两个姑娘的谈话。王大炮的老婆宁桂兰外号喊破天,没深没浅地搭上一句。 “咱们尚志红可是个好心人,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我就喜欢她这种人。”崔山嫂子看到尚志红不好意思的样子,急忙为她解围。没成想弄巧成拙,反倒引起了一番热议。 “你还别说,靳大龙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也真是着人疼,着人爱呀。”宁桂兰和他的丈夫王大炮一样敢说能侃。 “就是呀,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惦记着他呢。”不知道谁也冒失的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孩子伤得怎、、、、、、”彭大娘说出半句想到尚志红在场,立即咽了回去。 “可别闹成个瘸子,那样可不好找对象了。”喊破天没心没肺的一句话,让正在手里干活,耳朵倾听的尚志红心头一颤,手中的板子不知不觉地掉到了地上。 家属队长耿莲花看到尚志红的骤变,立即对大家说:“别扯起没完了,抓紧摊场去!” “老娘们没见识,顺嘴跑火车。就是欠扁。”耿莲花最后这句话是有意说给尚志红听的,目的是给她一个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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