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8月7日
我的这本20册日记又到了收官之际。
到班上看了看,洗了个澡。现在每班分成两个组,和过去比人员相差一半,只有一半的在册人员干活,这就是作业所的状况。沉重的劳动,加上没有希望的生活,痛苦是必然的。
从阿爸那里拿回麻将,还是打上八圈,麻醉自己吧。
在我的痛苦中,大华的痛苦是固然的,但愿她能谅解我,更多地体谅我的苦衷。她不应该看不到我们的窘境,也不应该因为父亲的糊涂,再加上家庭中种种纠纷,而对生活采取毫无希望或冷眼旁观的态度。有时她用不冷不热的语言让我烦恼;有时看到她身体越来越瘦弱,又不很好地吃饭,让我生气;还有时,她总是对生活小事心不在焉,丢三落四,让我不愉快。一个房子的问题,使我们本来岌岌可危的生活随时有坍塌的可能,我几乎无法安慰她。相反,我倒是希望她原谅我的无能,并且更好地为可能的生活之路,提供她难能的力量。
对于阿爸阿妈,我的困难他们是知道的,阿妈当不起家,阿爸一心扑在工作上,也无心对我们提供帮助。本以为为了大华的身体,回赵光生活困难,会得到他们的帮助,看来是不可能了。我们只有凭生活自流,在困境中偷渡,在没有出路中,自寻道路了。
我最应该恨的还是自己,最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的姐姐的心肠。大姐知道我们的难处才非难父亲,让父亲非难我。她动辄说父亲种种不好,让父亲找我,声称不要赖在她的家里,难怪父亲不愿再住下去。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声誉扫地吗,大姐可是要脸的人啊。我现在绝不和她动气,绝不让她有任何吵闹的把柄,直到她不能容下父亲,父亲主动搬回家来为止。
录下日记末页的《生命之歌》:
长成了,
但也快老了,
高喊着,
也快喑哑了。
怎么没有命运,
那是生活的脚印。
自然还要斗争,
那是我们的心声。
黑暗中总有光明,
贫困里不忘前行。
只要打不倒,
甚至不怕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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