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痴迷老人 于 2012-1-25 10:25 编辑
马号就象个世外桃园,我日复一日地喂马,放马,除了去食堂打饭和连队的其它人很少发生关系。到了一九七○年的冬天,我下乡两年多了。这两年里连队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兵团组建后一开始我们的军马连从原来所属的国营建设农场双丰分场划归七团,它位于小兴安岭西侧余脉的一块东西长几十公里,南北宽十几公里的谷地中,四面都被山岭和古老的原始森林所包围着。营部和所属的医院、商店、兽医站、汽车队、农机站、油库、修理厂,工程连,良种连等直属部门位于谷地南侧的一道由山上延伸下来的山岗上。军马连就坐落在营部旁边,背靠着深山老林。一条沙石公路从连队中间穿过,翻过一道道山岗,向东延伸隐没在远处的山林之中。路的两边是老北大荒人多年来开垦出的大片大片的耕地。向北十几里地有一条清清的小河,弯弯曲曲地在谷地中间流过,因为它在驻地的北侧,老职工们叫它北河,其实它是通垦河的源头。北河两侧是大片广阔的荒原草甸子,再往北就是谷地的另一侧,又是深深的山岭老林。站在连队的山岗上向北远远望去,脚下的原野平坦广阔,远处的山林茫茫苍苍。营属的十几个生产连队都分布在周围几十里的范围内。 这里地广人稀,在知青没来之前一个连队少的只有二、三十人,多的七、八十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极少极少,有些是解放前从山东,河南等地逃荒闯关东来的。有些是王震将军手下的十万官兵开发北大荒时留下来的,还有些是六十年代部队下来的转业战士,大多都有扛枪的经历,现在他们身上还保留着一种军人的气质和作风,这在中国普通农民身上是看不到的。其实他们本来就不是原来那种习惯意义上的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式农民了,虽然同样是靠土地种粮食,但他们是新中国第一代新式的农业工人,他们象城里的工人一样,每月由国家发给规定标准的工资,享受着和城里工人一样的福利待遇,他们生产的粮食要全部上缴,吃的是国家拨给的商品粮。虽然偶尔也要拿起锄头、镰刀,但更多的是驾驶着拖拉机、康拜因、解放牌卡车和各种大型农机具进行大农业生产。这里正处在中国传统农业向现代化、机械化大农业的过渡时期,在中国大地上这是农村新生产力的代表。特别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组建使这块肥沃的土地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担负着屯垦戍边任务,工农兵学商一体化,以农为主,林牧副渔全面经营的半军事化的农业企业。 一九六九年,七团的部分营连单位根据兵团的安排脱离了七团的建制,组建成立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第六十八团,团部设在原建设农场场部。我们双丰营改建为六十八团三营。我们的军马连与原来的良种连合并,成为一个亦牧亦农的综合连队。 马连两年来营区的建设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营区的中心新建了前后两栋红砖房,中间是一个篮球场,前边一栋是连部、医务室、会计室和女宿舍,后边一栋是两大间男宿舍,占用了整栋房子的一半,另一半是食堂。隔着沙石路西侧并排立着四五栋草顶坯房,那是家属区。水房坐落在宿舍旁的水井边上,里面是一个大热水壶,供全连饮用和洗漱用水。水房后面耸立起了一个巨大的存水用的水罐,在水罐的另一侧是一条十几米长的水槽子,井水是用水泵抽到水罐里,再放进槽里供饮马用的。水井上还是安放了咕噜把,平时用水要靠人工打水,看咕噜把上缠着的一圈圈的大手指粗的绳子,就知道这井很深很深。 马号,马圈,牛棚和配种站,兽医室,种马室都在井房的东边,营区的北面是农具场,几个巨大的用来储存汽油、柴油、机油的油罐旁整齐地停放着三台康拜因,三四台东方红54型拖拉机和一台铁牛55胶轮拖拉机,还有播种机、翻地犁、园盘耙、撒药机和好些叫不出名的农机具。一边还停放着五六挂马车。农具场的西边是麦场,平整的场地足有好几个篮球场大小,在放工具杂物的库房旁立着几个高大的粮屯。从营区往南是仓库、木工房、烘炉、粉房、猪号、鸡场、菜园、菜窖等。连里除了种植几百垧地的小麦、大豆和玉米等农作物,饲养了几百匹马和牛外,还养了几十头猪和很多的鸡鸭,菜园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这是兵团千百个连队中普通的一个,简直就是一个小社会,各行各业,几乎样样具全,一般的大事小情用不着出连队都能自行解决。 我们是连里第一批知青,六九年连里又先后分配来了几批下乡青年,一批上海的,一批天津的,一批北京的,后来还从二团调来一批。全连男女知青加起来有一百四五十人,再加上老职工共有二百多人。连队进行了充实整编,全连分成男女两个生产排和机务排、畜牧排、后勤排。生产排由清一色的知青组成。机务排一半是老职工,一半是从知青中挑选出来的年轻人,担负着二千多亩土地的机械化耕种工作。后勤排包括食堂、木工房、烘炉、菜园、猪号等。除了少部分有经验的老职工外大部分也都是下乡青年。 原良种连的连长李清原在两个连队整编合并后调来担任军马连的连长兼党支部书记, 李连长是个转业军人,中等个,瘦瘦的,黑沉沉的脸上很少有笑容,脸夹深陷,两只深邃的眼睛和紧闭着并略微向下弯曲的嘴唇,给人以威严、沉稳、令人敬畏的感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气质。他说话很少,声音不大,很简练,但极具权威性,对于他的话好象所有听到的人,都必需无条件的执行,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偶尔有时在姜大爷和长山哥的陪伴下到马号来检查工作,寻视马群,但从没和我说过话,可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却极其深刻。 连队领导班子也得到了充实和加强。除连长李清元外,蒋玉和是老人,仍然担任付连长。另外又从外连调来一个付连长叫孙洪礼,也是个转业兵。还从上海知青当中选拨了一名叫朱再琴的女青年担任付指导员,兼任团支部书记工作。当时由于马号就象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一样,再加上我工作没早没晚的特殊性,全连大会和团支部正常的组织生活都很难参加。一开始除了到食堂打饭偶尔见到朱再琴外,很少有和她碰面的机会,更没单独说过话。她可能也就是仅仅知道我的名字和我这个人而已,我在她的脑海里应该只是一个不很清晰的淡薄的影子。我也只是知道她是付指导员,因为没什么接触,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特殊的印象。没想到是在后来的岁月中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出乎意料的事,竟然让我们相伴终生。这自然是后话。 我所在的畜牧排也有了一些新变化。马号这两年除了增加了一百多匹小马外,人也增加了,都是知青。腾进勇和王才调来当了放牧员,他们都是和我一起从哈尔滨来的。北京青年李庆海、哈尔滨知青田敏光调来协助刘大爷、金武大爷和我喂马。王英调走了。连里另派两个女青年来接替小王喂牛榨奶,一个叫周南是哈六中的,她哥哥周鲁也在我们连,兄妹俩一起下的乡。另一个朱丽芳是上海知青。人多了我的工作也相对轻松了许多,马号也热闹了许多 这张老照片是当年军马连领导班子的成员,右起第一人是付连长蒋玉和,第二人是付连长孙洪礼,第三人是连长李清原,他们三位如今都去世了,我深深地怀今他们。左起第一人是付指导员朱再琴,她后来成为了我的妻子。 相关系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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