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过程是美丽的 于 2014-10-7 10:20 编辑
写在前面的话: 朦胧诗的鼎盛时期已经成为历史,但朦胧诗独特的创作理念和经典作品,已经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辉煌的记载,朦胧诗的创作方兴未艾。而且随着时代的变迁,朦胧诗的创作也呈现出与时俱进的态势。前几天打开了春风文艺出版社1985年编选的《朦胧诗选》,再次阅读著名诗歌理论家谢冕为这本诗集写的序,虽然时隔将近三十年,但仍然颇为受益,故做些摘抄,上传到网站,为大家对朦胧诗的了解提供方便,与对朦胧诗感兴趣的坛友们分享。 过程是美丽的 2014年10月4日
历史将证明价值 ——《朦胧诗选序》摘抄 作者:谢冕 中国当代诗歌有过一个划时代的发展,它以囊括了当代生活的胜利和挫折的全部丰富而宣告这一发展的极致。一代为人民共和国的创立和建设而讴歌的诗人,以他们与时代高度和谐的诗的强音,赢得了历史性的评价。这一诗的时代因毁灭文化的一场“革命”而消隐。动乱结束以后,迎来的是全面更新诗歌的新的诗潮的兴起。强大而自信的因袭力量,对这一思潮进行了不容思考的拒绝和排斥。他们的谴责使诗的探索遭到了严重的挫折,甚至造成了生存的困难。然而,诗歌艺术的由枯竭而滋荣,由灭绝而新生,作为一种历史的规律却非任何认为的力量所能抗拒。 正如社会的发展一样,停止乃至倒退之后,变革乃是唯一的选择。有否定方能发展,有批判方能更新,在诗歌新潮到来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获得此种观念的,历时数年的“朦胧诗”论战,即产生于这一客观现实之中。 这一论战迄今尚未结束,然而,既然新诗的变革已是事实,明智的态度只能是承认它的存在,并力求客观地描绘产生的必然,并研讨它的特质,从而估量它的的价值,而不是其他。 朦胧诗并不如诸多谴责者所认为的那样,是游离乃至于背离时代的。恰恰相反,人们可以从这些情感的多面体中,可以把握到这个动荡的、繁复的,如今正面临着历史性挫折的时代的折光。 可以为朦胧诗骄傲的是,在所有的文学艺术样式中,它最先、最丰富、也最全面地保留了时代和现实生活的情感的投影。这些投影不同于我们业已熟知的那种全知的描摹与再现。它断燃排斥了直接观照的方式,而代之以总体象征性的对于生活,特别是人们内心情感的创造性表现。对曾经有过的那种排斥了诗人主观情感被动地直述和直描,它是无情的反叛。想在这些诗中寻找关于实际生活的图解与阐析,只能是徒劳。注重诗人自我的内心世界对于客观事物和社会生活的溶解和包容,已经成为一种明显的趋势。 人们已经习惯了详尽说明的“明白”的诗,他们把这视为诗的必然的和和仅有的属性。人们也已经习惯了用诗来配合生活中的这个或那个重大的政治性行动,他们把这视为是诗的唯一的职能和目的。一旦新诗潮中涌现出不同于此的作品,他们便在那些朴朔迷离的意向迷宫中茫然失措,他们为“读不懂”而焦躁气闷。于是他们进而责备这些诗人对社会的不负责任。可以说,传统的诗观念与变革的诗观念彼此撞击而迸发出的火花,促使激动乃至引起愤怒。这当然不是由于误会,这是当代诗歌走上刻板和单调的模式之后,必然产生的观念上的冲撞。 一首难以理解的诗,并不等于不好的或失败的诗,除非它是不可感的。一些人在这些诗面前的焦躁,多半是由于他们的不能适应。他们习惯于一览无余的明白畅哓的抒写。他们的欣赏心理是被动的接受。他们并不了解,好的艺术是诗人与读者的共同创造,他们总是期待着欣赏这对于作品的加入。他们把自身未完成的开放式的(而不是封闭式的)存在付与欣赏者。此即属于可谓“未完成美学”的范畴。此类诗的创造,在一定意义上说,是最大可能地调动欣赏者的创造欲望,吸引他们的参与。这是一种双向的有一定规范性的自由活动。可惜,不少诗歌的批评者和欣赏者对此缺乏谅解。 他们难以理解,如今这种诗歌结构上连续型和直线型的终止和以大跨度跳跃为主要标志的分割完整形象的间断突变型的尝试。他们尤其不能容忍诗人着意隐匿自己的意图,尽量让别的东西说话,而不是如同往日那样诗人是作为全知的存在。一些人之所以产生那种因的朦胧而迸发出来的愤懑,其主要原因之一,是他们总是固执的要求诗明白无误地说明,而不准备自立而主动地通过再创造去感知它。 新诗变革中的一个重要现象,诗的朦胧诗性的呈现,是触发诗坛情绪激动的动因之一。这原是现代艺术潮流中并不新鲜的话题。许多现代艺术大师对此都有过精彩的论述。他们确认,准确的描绘并不等于真实,描绘可见的东西并不说明艺术家的独创;把不可见的东西创造出来往往说明才能。至于诗的主题的模糊性和多重性,更得到现代科学的有力佐证。科学的发展启示我们,对象的复杂性与模糊性有难解之缘。系统科学承认,凡与人有关联的各种系统,均存在模糊性。当代诗歌居然把人的复杂存在作为表现的基本对象,诗作为人的复杂精神的对象化,当然就具有朦胧性的特性。 朦胧诗意蕴甚深却不求显露;它适应当代人的复杂意识摒弃单纯;它改变诗的单一层次的情感内涵而成为立体的和多层的建构。模糊性使诗歌的错综复杂的内涵的展现成为可能。急速的节奏,断续的跳跃,以及贯通艺术诸门类手法的引用与融汇如电影蒙太奇的剪接与迭加,塑造的立体感,音乐的抽象,绘画的线条与色彩。这些“引进”,都使新诗艺术有一个突进的扩展。这更加重了这些新诗潮对于已有新诗的挑战性。 被称为“朦胧诗”一变革新诗的现象一经发生,诗坛旋即掀起一场广泛的、时间跨度很长的论战。由于艺术偏见的深刻和积习的沉重,加上种种复杂的非艺术因素的干扰,这一新的探求所遇到的艰难是难以想象的——前一时期甚至表现为人为的窒息。 时间最终证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半期中国出现的诗的变革运动,其意义是深远的。 中国的艺术也如中国的社会一样,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诗为自己的未来,不惮于奋斗,诗也就在艰难的跋涉中行进。如今是生活的发展宣布了障碍的消除。新诗潮面临着新的考验,这便是:它究竟要以怎样的前进来宣告自己的成熟。 中国作家协会第四次代表大会闭幕之日,于北京 1985年1月5日
小资料: “朦胧诗”又称新诗潮诗歌,是新诗潮诗歌运动的产物,因其在艺术形式上多用总体象征的手法,具有不透明性和多义性,所以被称作“朦胧诗”。所谓新诗潮,是指我国当代人本主义文学中的一次英雄主义诗歌思潮,这一思潮始发于60年代末、70年代初,进入80年代以后,它在诗坛乃至整个文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并最终给我们的当代文学史带来了一次深刻的思想变革。 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主要北岛、舒婷、顾诚、海子、江河、杨炼和于坚等。 ——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