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山野静悄悄 于 2014-7-6 20:45 编辑
丰饶荒美的蜿蜒河 三江平原东北角上的蜿蜒河属松花江左岸支流,全长90多公里,她发源于绥滨县西部沼泽群,河面不宽,水也不深,是一条纯粹的野生河。蜿蜒河顾名思义,蜿蜒曲转、回旋环绕,如此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淤沟、折坎,淤沟与折坎处水稗丛生,树墩、断木壅塞阻流,这就给河里鱼群的休憩与繁殖营造了天然场所。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里的生态平衡未遭破坏时,河里鱼群穿梭游弋,鳞光闪闪,毫不夸张地说,每年到了鱼汛期(鱼的繁殖期一般在四、五月份),由河边伸出两三米的近距水域中,在水与草之间,你可以看到那一片片苇丛叶片在不停地抖动,入夜声歇之时,你可以听得到鱼群在草丛穿梭时发出来的簌簌声,据老职工说你用玉米杆插到那片水中,那杆秸会被密集的鱼群挤撑而不倒。我这么说你还别不相信。有一次我和普明完活后,把机车停在河边,身边没有任何工具便拿着一根撬棍下了水,竟用这个一米来长的铁家伙,扑打着好几条三、四斤重的鱼。不过,要尽享捕鱼乐趣,当然还是钓鱼和网鱼。 汛期不能捕鱼,这是蜿蜒河人默守的规矩,所以捕鱼的时候一般都是过了五月以后。一个下午,机务排当地青年黑子领着我和建平去河边捕鱼,我们只拿上一片挂子网,又带了鱼线和鱼钩,在去河边的树根旁挖了一些蚯蚓。到了河边后,我们选择了一片草稀、流稳、水静的河面,黑子先在河面较窄的水里把渔网下去插好,然后就教我们钓鱼。他折了几根柳条当做鱼竿,把鱼线和鱼钩系好,勾上蚯蚓便甩到河里,然后把柳条在岸边插紧。在这里钓鱼用不着鱼漂,只要有鱼咬钩,看抖动的柳条就知道。我们按着黑子的做法下了五、六根柳竿,黑子说用不着太多,多了我们看不过来。果然如此,后面的竿还没下完,前面的已经咬钩了,只见鱼线绷得紧紧的,柳条梢一耸一耸向前探动,我抓紧柳竿就往上拽,那条鱼的劲儿还挺大,忽左忽右的往回挣,当鱼被拽出水面的那一瞬间,甚是精彩:鱼儿破水而出,翻卷着、拍打着、水面被激溅起清凌凌的水珠和向外荡开的层层涟漪。鱼被钓上来提在空中一瞧,一肭多长手掌般宽,是条足有一斤多沉的鲫鱼,撂在草丛上还一个劲儿的蹦。黑子说钓鱼最好就是钓这样的鲫鱼,鱼太大了就不好拽,而且容易脱钩。河里的鱼还真多,五六根竿基本不闲着,紧忙活,有时空钩甩进去也能勾上鱼来,当然也有不少挣脱的鱼,但钓的鱼多了就不觉得可惜。 按说钓鱼的人性子急不得,但在这里钓鱼却不能怠慢,建平是个慢性子,有一根竿明显咬钩,看样子劲儿挺大,我喊他赶快往上拽,等他伸手要拽时,那插紧的柳竿却被鱼拽走了,连线带竿一直拖到河对岸,我猜想那一定是条大鱼,就要跳进河里游过去追,建平说算了不差那一条。 钓鱼非常有瘾,无钓之人不知瘾在何处,我告诉你吧,就在似咬非咬之间,就在欲得不得之际,至于钓多少鱼不在钓者考虑之内,正所谓渔初无意于得乃得。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钓到差不多时,黑子又领我们去起网,沉甸甸的挂子网从河里被一下一下扯上来,被网住的鱼翕动着嘴唇和泛黄的鳞鳍不时地聚敛着身子浮出水面,那又是一番景象,又是一种感觉。我们摘网时,那些大鱼挣脱的劲儿很大,鱼身滑溜溜的根本就抓不住,只好先扔在地上,而后再去一条条拣。用网捕到的鱼大多是鲤鱼,也有黑鱼、狗鱼和草鱼。 捕鱼不只在白天,夜色清明月光洒向河面的时侯鱼会更多。普明回忆说,他就有一次和师傅在夜晚捕鱼。他们拿的是一张旋网,来到河边后,在一个露出稗草叶的折坎处,他师傅选了一个露头的树桩子一网撒了下去,由于那里的水不深,收住网后就见里面的鱼活蹦乱窜,因为有那个树桩子渔网兜不住底,于是普明和他师傅就下水去摸,普明说他当时摸到了一条很大的鱼,估计十几斤不止,但是那条鱼的劲儿太大,而且又是在水里,无论怎样也抓不到手,最后还是让它跑掉了。现在回忆起来仍是一脸的惋惜。 蜿蜒河的鱼如此之多,自然得益于独厚的原有生态,另外那里的人家少,渔民少;而渔业连队又是在江上捕鱼,这样河里便成了鱼类的天堂。丰饶荒润的蜿蜒河不仅鱼群贯游,每逢春夏两季,两岸灌木丛生,野花竟放,蜂蝶种类繁多。河边野柳、蒲棒和粉穗花随风摇曳、垂垂欲坠,河上异鸟翔飞,野鸭成群。到了秋季,你还会看到来河边觅水的野兔、狍子和狐狼之类。 看似平静妩媚的蜿蜒河,其中还有神秘莫测之处,当夜幕降临之时,在河边的深草丛中,还隐匿着一类非鱼但又食鱼的诡秘家伙——俗称水耗子。你不要误以为那是水里的耗子,它的学名叫麝鼠,也称沼泽松鼠,是一种栖息在水泽之间的啮齿类小动物。麝鼠昼伏夜出,见过它的人不多,我们在河边曾经看见过麝鼠,它比耗子要大许多,身子有三十公分长,一条长尾巴,两个圆溜溜的小眼睛,体毛是棕褐色。由于它长的很像大耗子,而且嗅觉敏锐,蹿行速度快,所以很少有人抓捕。其实,麝鼠是仅次于水獭的一种两栖动物,它不仅有丰密细柔、沥水性强的毛皮,而且体内还产生一种酷似麝香的香料。麝鼠的经济价值引起了当地个别人的猎捕兴趣。 于滨就看见过猎捕麝鼠的情景,据他描述,那些人先在河边草塔头多的地方寻找麝鼠的洞穴,找到后,便在它出入的水域旁潜伏起来。麝鼠经常游入水中以食鱼为生,但它不能长时间潜水,一定时间内会浮出水面呼吸,当它把小脑袋探出水面时,岸边的猎枪响了,被射中的麝鼠就漂浮在水面上成为猎物。听于滨说,那时一只麝鼠就可以卖到七块钱,一天打个十来只不是问题,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当然也有用夹子和绳网捕捉麝鼠的,活体的皮毛没有受到损伤会更值钱。 那个时候,我想河里的麝鼠绝少不了,因为鱼多,可以为麝鼠提供充足的食物链。至于河里的麝鼠到底有多大,我们在谈论这个问题时,据普明回忆说,有一次他和几个人在河边洗澡,真就发现一个酷似麝鼠的大家伙,有半米多长,呲着牙像似要咬人,吓得他们连忙爬上岸。于滨说那么大个头不会是麝鼠,那会不会是水獭,蜿蜒河里能有水獭吗,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大家猜测半天仍无结论。普明的描述使记忆中的蜿蜒河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如今,利用池塘养鱼及麝鼠已成为人们赚钱获利的一项副业,八十年代洪涝出现以后,蜿蜒河也被整治疏浚修建了排水站。但饲养出、修建过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复制品、附属品,远远比不上大自然哺育出来的野性精灵和幻化而成的千姿百态。 那条汩汩流动的蜿蜒河给我留下了太多着迷的记忆。我爱记忆中年轻荒美的蜿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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