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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再林

返城后日记《我的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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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0 08:02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2月18日
        今天是参加装卸工作以来最沉重的一天。上午九点出牌,装一辆30顿的棚车,货物是各种不同包装的药材。有的重一百六七,轻的也有几十斤;大的,有四个麻袋那么大,小的也有半个麻袋大小。总共七个人一组干活,去两个搭肩的,一个摆垛的,就剩4个人扛了。干到后半截,我真的要累熊了,但我还是挺着,咬牙坚持着。汗水湿透了内衣,顺着裤腿都能感到汗水的流动。干完已经12点半了。吃过饭,本以为可以歇一会,又喊着出牌去卸一车煤,于是我们又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卸车。好不容易卸完一车煤,已经三点多了。回到休息室,把湿透的内衣脱下刚要烤干,二十八道又进9车煤。我们略作休息,又拿起了大锹。5点多开始卸,就是在迷迷糊糊中干的。两臂酸痛,抬举困难,一锹下去三十多斤,咬着牙才能扔出去。计划卸两车,结果卸了一车就到点了,只得收工。洗漱完毕,骑车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在这种环境中到底有什么闪光的东西呢?老同志工资高,他们满足了;年轻人出了校门就工作,收入也可以,基本没什么愁事;只有我们返城的下乡回来的和谁都不能比,拖家带口,只给33元,还没有见到什么样。真的像林彪说的我们是变相劳改吗?即使我们是劳改归来,是改好了还是改坏了?还不如刚刚出校门十七八岁的人吗?生活的担子这样沉重,没有刚强的意志,在这种环境中是无法生活下去的。
                         1973年2月19日
      早上起来很晚。和大华去阿妈那里呆一天。大华买了40个馒头拿了过去。在那里玩了八圈麻将,回来挺晚了。
      准备上夜班。换上棉裤,里边还湿乎乎的,不知今天夜里会怎么样。现在就要把自己当做劳改犯,咬牙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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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气华 发表于 2014-7-20 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放着老师不当,去当装卸工!怎么想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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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0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书香气华 发表于 2014-7-20 08:16
放着老师不当,去当装卸工!怎么想的?不理解!

哈哈,我都不理解,当时的想法就是自找苦吃,和命运抗争,自己不适合在知识分子中生活,何况还不是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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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 发表于 2014-7-20 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书香气华 发表于 2014-7-20 08:16
放着老师不当,去当装卸工!怎么想的?不理解!

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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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1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2月20日
      昨天夜里比较安静,早晨4点去机务段卸一车30吨的煤车,回来洗漱完毕就下班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左耳发涨,坐卧不安,去太平卫生院看,因停电无法就诊,只好又去三棵树铁路医院。在铁路医院看病,繁琐的手续就够人受的。要开证明,因为我们还没有工作证,又要先到车站的保健站转一下,往返几次。虽然是看上了,也仅仅是挂了一个临时号,简单地处理一下。左耳里堵塞的东西取出一部分,鼓膜有炎症,只是给些SMP和去痛片之类,至于休假是没可能的。回到作业所和领导谈了一下,如果不能病假,那就算事假吧。
      下午在阿妈家里睡了一觉。又到学校看一看,没有到办公室。至今没有和领导谈,总是要谈的。
           1973年2月21日
     今天当班。点完名后去卫生所开信到医院看病,一位大夫说风凉话:检查身体时没毛病,一上班就有毛病了。对此我非常愤怒。她们问我是从哪里来铁路的,我回答是下乡回来的,她们便惊异地怀着一种神秘的眼光看着我说“不容易吧?”我说:“是不容易,我们走了兄妹三人,母亲去世了,只剩下六十多岁的父亲,这才让我回来了。”说完我走的时候,我感觉出她们惊异的神秘的眼光更加惊异和神秘了。
      在医院等到快十点钟才由昨天给我看病的大夫给我看了,把耳朵里的东西取出又塞进一些东西,问了我的班次,为我开了今明两天的休假条和到23号的注射药黄连碱。好药是不会开给我的,别是毛病不大再给我弄大发了。
      作业所同意我休息两天。回到家里感到十分寂寞,决定到阿妈那里住一天。
      开始读《在顺川发现的一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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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3 06:05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2月22日
      早晨去参加学习,找作业所的方主任谈了前几天燕主任在点名会上的发言。他听了某人的汇报,把我们关于学习材料的一段话说的带有严重的政治色彩。事情是有人很随便地发了一本1972年的报纸上的文章活页,我和张宪伟是宣传员认为材料太旧,便说出了1973年的社论都发表了,有了新的提法和总结,这些东西太旧了,还不如擦腚纸的话。这本没有什么背景,更不是反对党的传统和作风,可燕主任这位大老粗上纲上线,说什么“这也太浪漫了,难道党的政策,党的三大作风还能过时吗?”真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我们当然不能同意这种带有政治陷害的上纲上线。燕主任并没有和我们交换意见,怎么就在大会上放出来了呢?我们说材料旧,怎么就成了说党的政策和作风过时了呢?且不说政策是发展的,作风也有不同的表现和要求,这完全不是一码事啊!和这样的干部相处,矛盾不会少,我们既使没有度过试用期,也难于忍受,也要斗争的。
      阿爸给我一张电影票,看了我国乒乓球队访问四国的纪录片,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育,我们应该向外国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我们的民族不能自卑,也不能自狂。盲目的认为老子第一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在经济上,几乎任何国家都是我们的老师。
      在友和他的女朋友来了,这是第四位,看去挺朴实,晚上包饺子招待了他们。
      天津的“巴黎”和“老板娘”从天津回来,我去车站送他们。
                    1973年2月23日
      左耳听不见声音,到铁路医院,那位老处女式的大夫,例行公事地看了看,不再给开假了,只开了些SMP和黄连碱。我打算明天上班,不再受这比耳聋难受更难受的气了。
      和大华去了一趟道外,没买什么东西,花了一点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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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5 0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4-7-26 07:27 编辑

                    1973年2月24日
      尽管我的左耳堵得要命,连手表的声音都听不见,还是坚持上班,并且没有去医院打我那两针黄连碱。今天的活不多,但体力不支,上午卸一车30吨的煤,扔不几锹就气喘吁吁。下午4点多出牌,全班共卸五车块石,我和宪伟、国君、还有两位老师傅卸一车40吨的。石头很大,有的真搬不动,一不小心就砸脚挤手。活快干完,我的劲也枯竭了。最后清理车下的道眼,一块大石头横在钢轨上,我一使劲刚撬起来它又回去了,一下子把右手卡在车厢储气筒的拉杆连接头上,手背的软组织马上凹了下去。同志们立即给我按摩,我强忍疼痛,终于使凹下去的部分恢复了原状,回到单位,手背已经紫了,但五指活动自如,应该不会影响工作。
      下班回家,路上碰到栾福玲几个同学,她们是到我家等我一个多小时,因太晚了刚刚离开。我不再是她们的老师了,我是一个“苦大力”了,但我还要为她们负最后几天责任。一想到她们,我的心里不知为什么热乎乎的,我在坚持命运的路上,又有了良心上的巨大痛苦。
           1973年2月25日
       和大华看了电影《大寨红旗》和《驯鹿》。晚上夜班,送大华去阿妈那里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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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6 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2月26日
      昨天夜里我们小组又干了三起活。21点45到零点15分在货物线卸了一车55吨的焦炭,因为线路是普通的货位,清理道眼非常困难,累的够呛。吃过饭休息到凌晨4点,先去28道三个组合伙卸4车煤,之后又去货物线每组卸一车50吨的煤。我们组的那辆车是底开门,淸道眼要钻到车下边去,那种困难就不必说了。结束工作已经8点,浑身上下像个媒人。洗漱完毕回到家已经8点半了。
     到学校去打算和学校说清楚不再去学校了,结果管人事的张桂媛老师不同意,并说的很厉害。可我总不能踏两只船,铁路局那只船虽然还没有定准,学校这只船也该下了。已经决定离开,闹了这么长时间,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就算铁路局那边也黄了摊,就算是鸡飞蛋打,也不能回头了。
     我一个星期没有回学校,学年组已经解散,组长调到了一学年,所有的非班任老师调到各个学年,班任老师集中在一个办公室完成毕业生的工作。我还是打算继续为我的学生负责,把有关的工作做完。当然是用业余时间,我的主业应该是装卸工。
     
                       1973年6月27日
      日勤。虽然一上午没有出牌,但从中午直到下班几乎不能空闲。先是卸了一车小木杆,后来车站的职员和干部要清理站台的积雪,把我们也拉去,实际上是我们干活他们看。当我们清理完站台,又来了活,去28道卸煤。我们组只剩下6人,一车60吨的大冻煤是难于完成的,虽然我们都尽力了,也只是干了三分之一,交给下一个班,算是白干了。
      下班就吃饭,大华已经都准备好了。这样的日子又要结束了,明天大华就要回去住院了。我不知道大华走了之后,我将怎样组织生活,又将怎样服侍爸爸。沉重的劳动,几乎是看不见光明的前途,使我的决定有了动摇。但我已经不能变卦。因为我要改变生活,不再过那已经固定并将永远固定下去的教师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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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8 07:47 | 显示全部楼层
                       1973年2月28日
      大华晚上乘车离开了家,是和阿妈一块走的,阿妈要去看看哥哥和嫂子。上午我和大华共同收拾了给她带的东西。东西很简单,一个旅行袋和一个书包,装着她的内衣和罩衣。吃的东西只有一罐头盒子带鱼和一瓶子炒咸菜,还有一些水果和点心。至于钱,只给她带去学校支给的18元钱,去北安住院之初是不会困难的。
      学校明天就要开学了,我虽然下决心要离开学校,又不能不权衡一下我要得到的东西能否得到。我不过是认为学校不是自己发展的地方,受到人们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影响;感到铁路局是组织的正式分配,又是工人阶级,自己能够得到锻炼和发挥;可以用多劳多得的方式支持困难的家庭。现在的实际是前途看不见,装卸工给33元钱,而且环境恶劣,尚不知能否长远。也不知学校能否有力量和教育局及劳动局协商,再把我弄回学校也未可知,到那时恐怕就更为不雅了;更重要的是装卸工的生活只给我苦和累,脏和散的感觉,有谁真正关心呢?只是干活吃饭而已。
       也许自己私心太重,得了患得患失的毛病,又有了是不是一定离开学校的想法,当我踏上铁路局装卸工这条船不远,还不知道驶向哪里的时候。
         1973年3月1日
      不管怎样我开始有充分的时间思考问题。昨天的夜班很轻松,只干了一牌活,一直休息到早晨下班。
       我已经把学校工作在形式上移交了。今天讨论五种人,我已经把全班人进行了排队。学校领导赵主任和我谈话,得到他这样的回答:你可以走,交代工作,但将来怎么处理,由教育局与有关部门商榷。我很高兴,只要学校不坚持就好。
       中午在阿爸那里吃的饺子。晚上有几个外班的学生到家来借书,谈了一会形势,她们也是不知所从啊。我还是去阿爸那里去住,明天从那里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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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李再林 发表于 2014-7-29 06: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4-7-29 06:25 编辑

                               1973年3月2日
     今天日勤。上午无事,只打扫一会站台和仓库,下午去机务段缷煤。我们组卸一车30吨的,最后还有一车60吨的大冻煤,实在无法卸,留一部分人干着,我和小林子等人又去28道卸一车50吨的石头,青年组也有几个人参加。干完又回机务段,磨了一会,6点半回到休息室,洗漱之后,7点才往回走。
     现在又和父亲一起住了。本月父亲的钱经我们的手花掉10元,他自己买元宵和鱼,还有交了电灯费,也就是10元,现在又说没钱了。他的钱哪里去了呢?大华走,爸爸连提都没有提钱的事,大华哭了,我还批评了她。如果不是学校开了上月的工资,我的日子真不知道怎样过。
     我如今就在过一文没有的日子,我一定要想办法克服,让我体会更深一些,看到金钱的威力。我不打算把我过去节省和积蓄下来的钱轻易拿出来花,那些都是我从我个人必要的支出中节省下来的,我一向认为那是已经花掉并不存在的东西。我主张这样过日子,仅仅是在个人的消费上比较节约,不抽烟,不喝酒;你穿两条裤子,我穿一条;你用手套坏了扔,我还坚持用。我的自行车补助费是不能用的,将来的夜餐费也不能花,因为这些东西原来没有,就权当没有是了。这些钱在必要的时候,就会帮助自己或他人,就会度过难关。那种生活毫无积攒,过胀肚子的生活,我是不能过的。现在我就体会到没有一文钱的困难。
      接到一封寄给大华的信,是她的病友高芳发来的。
                        1973年3月3日
      上午参加完学习后去学校把抽屉收拾出来,还了几本书,又借了几本书。我和学校的联系就只剩下报纸和图书了。
       在阿爸那里吃的中饭,是我动手弄的。阿爸正在休病假,由于感冒,他的肺部出了问题。
      现在读苏联小说《在伏尔加河上》。写的是青年学生的成长,反映了苏维埃制度下,革命接班人的成长不是一帆风顺的。进步与落后之间,高尚与低级之间,革命与保守、无私和自利之间,是阶级社会的必然矛盾。进步的革命的社会制度就在于保证前者对于后者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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