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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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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云 发表于 2014-6-2 20: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三十四、第二次当老师
    从钢厂回来后,我的病又开始加重了,卫生员让我到团卫生队去住院,在团卫生队住了十几天院,病情连一点儿好转的迹象也没有,贾医生对我说:“你到裴德医院去确诊一下吧,确诊后就可以对症治疗了。”裴德医院的医生在做了初步检查后,让我去做肠胃透视,透视的医生让我第二天早上空腹来检查,第二天我没吃早饭,透视的医生递给我一杯白乎乎的面粥,我接过来皱着眉头看了看,不知是什么东西,放到嘴边不敢喝,透视医生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说:“这是一种专门检查肠胃病的透视剂,喝了就能查出你有什么病了。”我按照透视医生的要求,先喝下去一半,过了半小时后,又将另一半喝了下去。透视剂在肠胃中缓慢的向下流动着,每隔一个多小时就要透视一次,直到快下班的时候,透视医生说:“你的病检查出来了,是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为了增加我对这种病的了解程度,透视的医生还在透视单上画了一张图,大肠的降结肠和乙状结肠部分发生了病变,这两个部位明显变细,并出现大面积的溃疡状态。
    我拿着检查结果和医生开的治疗方案回到了团卫生队,团卫生队的杨医生对我说:“这是个慢性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回连队去慢慢的治吧,不要干体力劳动。”连领导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对我说:“你还是到学校当老师去吧,这项工作挺适合你的,还可以养病。”一九七一年四月下旬,我离开了高射机枪连,调到十五连学校,任二年级的班主任。
    和孩子们在一起每天都充满了欢乐,我的全部精力也都投入到了这些孩子身上,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当好一名小学老师,将领导交给的工作干好。但是,生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美好愿望和残酷现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我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有越来越重的发展趋势,每天下午和晚上开始发低烧,排泄物中也出现了暗红色的血液,吃完饭后感到浑身不舒服,恶心得很厉害。
    我每天早上用手捂着肚子去给孩子们上课,看着坐在下面十几个孩子期盼的目光,肚子不疼了,呆滞的目光又焕发出了活力。学校的新校舍刚开始挖地基,我领着孩子们在一处没盖好的家属房里上课,没上门、没按窗也没抹墙,好歹房顶盖已上好,不用像去年教一年级孩子时,在露天地里上课,每天挨日晒雨淋了。二年级的语文课里有一篇课文,名字是《勇敢的小螺号》,我给孩子们讲完课文,坐在第二排一名叫王辉的小女孩举起了手说:“徐老师,大海是什么样的?”王辉在班级里是穿戴比较干净的小女孩儿,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其实,我也没见过大海,只能凭着以前看过的有关描写海洋的书,向孩子们讲述,海是蓝色的,蔚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儿白云,海燕在大海上翱翔,渔民们划着船在海上撒网扑鱼。孩子们登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听我给他们讲大海的故事。王辉忽闪着一对大眼睛又问:“徐老师,我以后能到海边去看看吗?”我望着她和其他孩子期盼的目光,毫不犹豫的说:“能,你们不但能看到大海,你们还能坐船在大海上航行。”孩子们高兴的欢呼起来:“我们能看到大海了,我们能坐船了!”
    我坚持着将这些孩子教到了期末,在上面不允许考试的情况下,为了掌握孩子们的学习情况,我简单测验了一下他们的语文和算数,感到王卉在语言方面有一定的天赋,如果我能将这个班教下去,或者是她的父母在这方面多下一些功夫,将来会很有发展的。可惜的是疾病已经将我折磨得快挺不住了,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看病,而且是越快越好。孩子们放假的第二天,我跟连领导打了个招呼,就来到了团卫生队,杨医生看了我的化验单,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表情严肃的对我说:“你马上到裴德医院去,千万别再拖了!”看着杨医生的样子,听着他有一点儿吓人的话语,我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没有了底。
                 三十五、我患了什么病

    一九七一年七月九日,我开始了在裴德医院的住院生活。我住在内科十二号病房,这个病房有十二张床位,病号来自四师所管辖的各下属单位。住院的头几天,按照医生开的透视和化验单子做各种检查,接下来就是每天不停的吃药、打针和输液,转眼四个多月过去了,病情总是好好坏坏的,摸不出有什么规律。低烧走着波浪形,时而高时而低的,让人烦躁不安,肚子也是好几天坏几天的,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程医生问我在什么情况下肚子能好一些,我说:“我也搞不清楚,有时高兴了就好一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重一些。”程医生看着我说:“不会是精神作用吧?”我摇一摇头,又点一点头,脑海里混酱酱的,什么也说不清楚。
    有一天早上刚上班,就呼啦啦的进来了六、七个医生,其中有一个老医生在我肚子左侧反复的按着,还不时让我将左腿抬起来,并让我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将气运到腹中,旁边站着我的主治医生程医生,她不停的向这个老医生小声介绍着我的病情,都说些什么我也听不太清楚,但看着他们一个个紧紧皱着的眉头和老医生一言不发的神态,我的心凉了半截,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要是那样的话,可得先回家看一下父母,父母含辛茹苦将我养大,不见上他们一面是死不瞑目的!程医生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你住进医院里了,还害怕什么?”医生们走了后,我越想心里越没有底,就从病床上爬起来,偷偷地溜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外,站在走廊里,侧着耳朵听里面说话声,只听老医生对程医生说:“腹部比较柔软,没有触及到肿块,你按新治疗方案,给他治两个疗程,要注意观察疗效。”听到这里我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没触及到肿块,就是说还没有得绝症,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从此以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有事儿没事儿的喜欢揉一下肚子或用力按肚子的各个部位,以此来确认我是否得了不治之症。
    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新治疗方案起了作用,我的病一天天的好起来,低烧也降下来了,上厕所的次数也减少了,头也没有以前那样疼了,恶心呕吐的感觉也没有了。程医生高兴地对我说:“没想到你这病说好就好得这么快,在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我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和精神因素有一定关系?”程医生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查了一些医学资料,都对非特异性疾病的论述不多,这种病在医学上还属于盲区,发病因素可能和过敏有关系,要是把你的病治好了,我就可以写论文了。”我说:“我这不马上就好了嘛。”程医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陷入沉思之中,好半天才说:“你这个病说好好得太快,说坏又坏得太快,一切都来得那样突然,在医学上太不可思议了。”我很有信心地说:“这次就彻底好了,你准备写论文吧。”程医生叹了一口气说:“论文写好了也没地方发表,你的病在医学上还是一个待解的迷,恐怕这篇论文不是我能写好的。”我说:“我配合你将这个谜解开,不就是为医学做贡献了嘛。”程医生看着我天真的样子开心地笑出了声。
            三十六、我的病友是“右派教授” 我对面床上是一位姓张的六十四岁老人,是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的一位教授,戴着一副眼镜,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从表面看上去,也就有八十多斤,斯斯文文的,一副老学究的派头。他以前是北京一所大学的教授,一九五七年的反右斗争中,他一直谨言甚行,没敢多说一句话,顺利的过了反右斗争的高峰期,到了运动的后期,他感到已经平安无事了,思想上便放松了警惕。有一次,和他的助手,一名年轻教师一起吃午饭,年轻教师告诉他系里的一名教授可能要划成右派,他听了后,不加思索的说了一句:“这个人挺老实的。”就是这无意中的一句话,被这个年轻教师反映到当时的反右办公室,“反右办”的领导正为完不成上面下达的反右指标发愁,接到这个年轻教师的举报后,马上把张教授找去核实此事,他认为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因为那个被划成右派的教授绰号叫“老蔫”,这是全系上下都知道的,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他也没过多的去想,就很痛快的承认了。不久他被划成“中右”,在组织上向他宣布的时候,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谁都知道他是“老蔫”呀。”声音虽然很小,还是被组织上听到了,经过反复认识,深刻检查后,他戴着“中右”的帽子,被下放到八一农垦大学当老师。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造反派又将这件事儿翻了出来,认为当年他被划成“中右”太轻了,经过一番批斗后,他被定为“漏网右派分子”,发配到学校的后勤赶牛车。
    张教授刚一入院的时候身体很虚弱,看上去一阵风儿就能把他给吹倒了,有时到卫生间去一趟,回来都要喘上好大的一会儿粗气。我很同情这个老教授,经常给他打饭,有时也给他倒一下洗脚水,老教授很受感动,精神状态好一些的时候,就和我聊天,他对我说:“你是一个有同情心的小伙子,看问题喜欢站在对方的角度上,不喜欢计较小事儿,这样的人是很有发展前途的。”有时,他也和我讲一下自己家里的事情。他被打成“中右”后,爱人就和他离了婚,两个孩子也因为他受到了牵连,离开了政府部门,一个被下放到工厂当工人,另一个被发配到大兴安岭林业局当一名普通干部。说到这里,他那风烛残年般的老脸上,流淌着两行浑浊的泪水,过了好半天,他才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一辈子都非常谨慎,小心翼翼的做人,到头来还是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可能是前辈子作孽太多,遭到的报应吧。”没想到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老教授,还迷信了起来,我久久的望着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俩儿说得最多的是各自病情,我惊奇的发现,张教授所患疾病症状和我的病一样,我们俩儿因此成了忘年的病友,几乎每天都在一起聊着各自病的症状,交流着治疗这种病的经验和想法,我问他:“张老师,你这病是怎么得的?”他苦笑了一声说:“那还是一九六六年八月份的事情,有一天,我吃了一块西瓜,有点儿闹肚子,也没太当回事儿。几天后的半夜里,我正在睡觉,被一阵嘈杂的喊声和敲门声给惊醒,刚打开门,就冲进来一帮红卫兵,不由分说的将我拖走,经过一番批斗后,得了重感冒,病好后就变成这样了。”我望着他那张被眼镜占去了三分之一,布满皱纹的枯瘦老脸,心中暗想这下可遇到知音了。他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擦拭着镜片,暗然无神的双眼闪动了几下,继续毫无表情的说:“到医院去看病,先是按慢性痢疾治,不见好,又按慢性肠炎治,治来治去的,不但没治好,到后来还发了低烧,最后一透视竟是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天呀,我和他真是同命相连了,得病的原因、症状、证断结论都是一样的,我说:“我得病这一年多来可没少想办法,中药、西药、能想到的偏方都试过了,就是好好坏坏的,有时不吃药就好多了,有时越吃药越利害。”张教授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他戴上眼镜,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和好人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犯病了,吃什么药都不管用,这种非特异性疾病能导致肠道阶段性的变形,致病原因很复杂,不是药物所能治好的。”听了张教授的话,我有点儿紧张兮兮的,肚子又疼了起来,起身就往卫生间跑去。 三十七、“右派教授”死了   八号病床的病号是四十三团一个连队的指导员,他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以前是劳改农场的管教,可能是管过劳改犯的缘故吧,老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看上去凶巴巴的,给人一种不好接触的样子。他患的是糖尿病,每天只忙活两件事儿,一是不停的拿着热水瓶到水房打水,二是一个劲的上卫生间。他的床头上放着两个搪瓷缸子,每个缸子里能装半暖瓶水,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总是拿着搪瓷缸子,不停地喝着水。
    “糖尿病”是一个阶级斗争觉悟很高的指导员,他对我和张教授的接触很不满意,有一次,他趁着张教授去做透视的机会,把我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小徐,你可是贫下中农出身,头脑中阶级斗争这根弦一时一刻也不能放松哇!”我疑惑的看着“糖尿病”,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糖尿病”喝了一大口水,加重语气说:“不是我批评你,那个老张头儿是右派分子,有些问题到现在还没向革命群众交代清楚,你却每天和他打得火热,时间长了要中毒的。”我笑了笑说:“他和我得的是一样的病,我们在一起互相交流一下,对治好我的病是有益处的。”“糖尿病”明显的提高了嗓门,非常严肃地说:“阶级斗争无处不在,病房里也充满了阶级斗争的火药味儿,我看你快要被阶级敌人拉下水了。”我惊愕地看着他,觉得他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糖尿病”也感到自己话说得有一点儿重了,就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一会儿不讲就要出问题。阶级敌人时刻都在磨刀霍霍,妄想用糖衣炮弹来腐蚀我们,小徐,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呀。”我点了点头说:“好吧,以后我尽量少跟他说话。”“糖尿病”见收到了效果,浮肿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用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我说:“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好好想一想,把想起来的写个材料,过两天交给我,如果他确实散布了反动言论,我们要在病房里开批斗大会,把他斗倒、斗臭,还要在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我看着“糖尿病”那张扭曲的脸和阴沉沉的说话语调,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过了几天,八一农垦大学来了两个人,说是要找张教授谈话,两个小时后,张教授回来了,他痛苦的捂着肚子,铁青着一张脸,呆呆的坐在床沿上,一句话也不说,我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没等张口,便感到受过三角铁撞击的大脑,在轻轻的震颤,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张教授死去为止。
    张教授病重了,他发着高烧,整夜的说着胡话,身体缩成了一团,不停的抖动着。我跑到住院处办公室找医生,医生过来看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过了一会儿,一名护士来给他打了一针,他安静了下来,慢慢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他还没醒过来,就进来两个推着小车的护理人员,把张教授抬上车,随便的在他身上盖了一床被,就推走了。我跟着小车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被护理人员拦住了,张教授被推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带上了。
    几天以后,张教授死了,他死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学校来了几个人将他的尸体拉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这些消息都是我后来听护士们议论的,护士们还说他在学校里是“专政”对象,住院期间还到处散布反动言论,是一个死不悔改的老右派分子,死后能这样对待他已经是很够“意思”了。我明白了,“糖尿病”前几天不在床上躺着,一反常态的老往医院政治部跑,原来是去举报张教授,就是这个“糖尿病”害死了张教授,我愤怒的站起身,向正在大口喝着白开水的“糖尿病”走过去,刚走了两步,大脑剧烈的疼痛起来,我一头扎到床上,双手捂着脑袋,身体不停的在床上抖动着,此时的我,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能保住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三十八、“糖尿病”也死了 张教授死后的第二天,“糖尿病”的病情也开始恶化了,他浮肿的双脚很快就变成了紫黑色,膝盖以下开始溃烂了,疼得他整日躺在床上“哼哼”着,靠护士每隔几小时给他打一针止疼药维持着。护士们私下里议论,他的病已转为尿毒症,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糖尿病”似乎听到了护士们的议论,也感到自己时日不多了,他顽强的从床上爬起来,让我和同病房的一名天津知青搀扶着他,来到医院内科领导办公室,强烈要求出院回连队,内科领导问他为什么要出院,“糖尿病”拉着内科领导手,眼里含着激动的泪水,极为恳切地说:“我是一个受苦的穷孩子,在万恶的旧社会,受尽了地主老财的剥削和压迫,吃不饱,穿不暖,在寒冷的冬夜里,我钻进狗窝里和狗睡在一起。是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穷人闹革命,让我这个苦孩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成长为一名革命干部,毛主席的恩情比天大,比海深,我只要活在世上,就要坚决为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而战斗,一直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内科领导听了他这一番话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紧紧地握着“糖尿病”的手说:“你是老革命了,思想觉悟高,对毛主席的感情深,我们要好好的向你学习。”“糖尿病”听了内科领导的话很受感动,眼里含着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了,顺着松弛浮肿的脸颊流了下来,他不停的喘着粗气,额头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好大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接过内科领导递过来的毛巾,为“糖尿病”擦去脸上的泪水和头上的汗水,并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糖尿病”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我的病是治不好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见马克思,已经不能为党和人民做什么贡献了,却还在这里浪费国家的药品,这是极大的犯罪,我肯请领导不要再为我的病操心了,将药品留给最需要的人吧。”“糖尿病”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他加重了语气说:“我坚决要求出院,回到连队去,连队里的阶级斗争形势很复杂,我要回去抓阶级斗争,死也要死在阶级斗争的第一线。”办公室里静极了,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糖尿病”这一掏心窝子的话感动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糖尿病”快要死了,内科领导是无法拒绝一个频临死亡病人最后要求的,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经过内科领导和有关部门的反复协商,“糖尿病”终于被批准回四十三团卫生队继续治疗了。出院那天的上午,“糖尿病”所在连队来了四个人,他们将“糖尿病”抬上事先准备好的担架,“糖尿病”在被抬出病房前,十分费力的把我招呼到跟前,非常动情的对我说:“小徐,我们在同一病房快半年了,我每天都在观察你,你是个干大事业的小伙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是很有发展前途的。”说到这里,“糖尿病”握紧了我的手,用尽全身的力量喊起来:“小徐,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顺应形势的发展,不要逆潮流而动哇!”我没有说话,将“糖尿病”的手放回被子里,并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默默的跟着担架,一直护送到汽车跟前。“糖尿病”在被抬上汽车的一瞬间,似乎在微笑,给我留下了一种极为平静的感觉。突然间,我对“糖尿病”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他不怕死,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想到的是把药品留给最需要的人用,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糖尿病”回到连队后,没过多久便死了,听说他在临死前,还关心着连队里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准备拿不听话的知青开刀,揪出一、两个现行反革命。
    十二号病房在短时间内死了两个人,整个病房笼罩着死亡的阴影,病号们每天都静静地躺在床上,谁也不多说一句话,似乎死神就在每个人的身边徘徊,下一个死亡对象是谁呢?大家都胆战心惊的默默等待着。都是“糖尿病”在病房里抓阶级斗争,才搅乱了病房安静的环境,张教授的死和他有直接关系,这是他无法推卸掉的责任,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糖尿病”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更不是一个坏人,他不想浑水摸鱼,也不想捞到什么好处,他是有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是不折不扣按上级指示去干好工作的老干部,只因为处在了一个特殊的年代,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我一直记着“糖尿病”被抬出病房前对我说的那几句肺腑之言,他是为了我好,他真心的希望我能有所发展,在当时的环境下,“糖尿病”的劝告还是很顺应“潮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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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克牧马人 发表于 2014-6-3 07:07 | 显示全部楼层
    “ 老教授”和“糖尿病”两个阶级斗争大环境下的典型,让你刻画得入木三分,能触字生情,让大家勾起当年的回忆。说实在的,在北网中的回忆性文章中,这种人物描述的并不太多,文章写的很成功。另外,今天一下能把故障的三十四集——三十七集重新上网成功,可喜可贺。期待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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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猪 发表于 2014-6-3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说的这个病我了解点,因我老伴也是和你得的类似的病,叫‘十二直肠溃疡,和胃幽门梗堵’,老伴86年做了胃切除手术,现在恢复的很好,很健康。
  不知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你的每篇文章我都必看,很欣赏你的文笔,期待你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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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以明 发表于 2014-6-3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乡:你的眼睛善于观察,不止于表面,还能深入内心,进行精准定位分析,刻画出来,难得!
     你能把搞阶级斗争的糖尿病和老教授两人描写的惟妙惟肖,还把他们还原为人,看似简单,实则不易。你把握的恰到好处,游刃有余。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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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克牧马人 发表于 2014-6-3 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找到四十一集文章,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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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徐凤云 发表于 2014-6-4 09:43 | 显示全部楼层
逊克牧马人:这几章发得比较凌乱,但总算发到网上去了,也无法进行编辑,只能是这样了。四十一章说什么也发不上去,只能是等待机会了。很感谢你对我的支持,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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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徐凤云 发表于 2014-6-4 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金猪:我的病和你说的不一样,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病,我在第四十一章里作了较详细的描写,只可惜这一章无论怎样努力也发不到网上去,还得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发到网上去。祝你们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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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徐凤云 发表于 2014-6-4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杨以明:真的是很感谢你的评价!我只不过和这两个人在一个病房呆的时间长了,对他们有了比较深的印象而已。其实,我很佩服你,回帖的话语不多,但句句含义深刻,耐人回味,一定是个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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