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逊克白桦林 于 2014-1-11 18:57 编辑
肖树林《备战"七九"》一文我用照相机拍了下来,这篇文章收录在1998年《哈尔滨知青大写真》一书中,请逊克神枪手欣赏!
备 战“七 九” 肖树林 时间刚刚跨进1979年,平静多时的黑龙江边境地区,形势骤然紧张起来。各级文件迅速传达着一个惊人的消息:为了捍卫祖国的尊严,我国政府决定将严惩多次挑衅、制造事端的越南侵略者。为了防止苏修趁机入侵,北部边境地区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准备打仗,顿时成为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地处边境的逊克县内,军车往返,部队调动频繁。地方各单位、农场、军马场昼夜组织老弱病残及妇女、儿童的疏散。战备物资的调运、集结,重要资料的转移工作都在紧张地进行。 为了适应战备的需要,军区决定从总后逊克军马场和逊克县紧急抽调两千多名知青和适龄青年,组建逊克民兵独立团。并决定由时任逊克军马场总场机关党委书记的我,担任民兵独立团的副政委。军区通知宣布任命后,介绍情况时说:“逊克县地处边境和苏修一江之隔,边境线长达近二百公里,并有公路通内地,对岸苏方驻有一个坦克师,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战略要地。但是边境目前只有我两个边防连队,防守这一段边境的任务,从一定意义上讲主要落在你们身上。你们团主要是担负公路两侧半垃山和四不漏子着两个战略要地的防守任务。仗打起来你们是前线,负责迟滞敌人,为孙吴境内辰清一线我正规部队狙击敌人赢得准备时间;敌人入侵后,你们要坚持敌后作战,要千方百计切断、破坏敌供给线。”听了军区同志的介绍,说实在的当时我内心也十分紧张,因为毕竟我是一个没有当过兵的人。 军令如山倒。民兵团组建后,我和一营李营长立即接受了构筑“四不漏子”工事的任务,带领两个连队开上了“四不漏子”。 “四不漏子”地处孙吴县与逊克县交界处的逊克县境内,由于它四面环山,山势陡峭,公路只能从东西两个山口呈“之”字形环绕而过,因此得名“四不漏子”。山下是一片两千多米长,二百多米宽的开阔地且中间有一条河和唯一的一座水泥桥,因此成为一个十分难得的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30年代初,日本关东军为进攻苏联,在此地修筑了许多碉堡和短洞,成为日本关东军著名要塞之一。至今有些工事仍保留完好。 我们的任务就是以日本关东军残留工事为轴线,在正对东部山口和顺山而下的公路西侧山上构筑2000米长、1.3米深、80厘米宽的步兵掩体和一个炮阵地及指挥所,并要在五天内完成。 北国的冬天是寒冷的。一月份白天的气温降到零下二十七八度。在冰封雪冻、满是石头的山腰上构筑工事,又要在很短的时间完成如此繁重的任务,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开始我们只配备了镐、锤、锹等简单的工具。一镐下去只留一个白点,一锤下去钢钎一跳。镐把震劈了,换一把;钎打秃了,修一修。饿了啃口冻得硬邦邦的馒头,渴了抓一把雪解渴。战士们脸冻肿了,手震裂了,但没有任何人叫苦。面对此情此景,军区来阵地视察的领导感动了,下令紧急调拨十吨炸药,用于构筑工事。有了炸药工事进展非常迅速。经过连续奋战,终于提前完成了构筑工事的任务。 随着南疆反击战的打响,北部边境备战工作愈发紧张,军事会议频繁召开。一天我同副团长及警卫员等四人去县里参加军事会议,为了防止意外,我又多带了一把“五四”手枪(我配发的是“花口撸子”)。散会后,在饭店吃完饭,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黑龙江边。在行走的过程中,忽然发现被两个手持冲锋枪的民兵跟踪。开始我们还没在意,可是走了很远发现这两个人还跟着我们,且神情十分紧张,手握扳机。为了防止误会,我们马上返回县武装部,这两个人又跟我们到了武装部。经武装部的同志出面了解,才知道在饭店吃饭时,因我拿手帕露出挂在腰上的小枪,又见我外面佩戴着“五四”手枪,且面孔生疏,加上我们在江边溜达,怀疑我们是苏修派过来的特务,准备抓我们。真相大白后,不由得我们出了一身冷汗。 这年春节前,战备工作进入到白热化状态。江对岸苏方坦克阵地战车发动的轰轰声,不时隔江传过来。入夜强烈的探照灯光束交替射向我方。民兵团进入了一级战备。边境地区到处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身影。年三十下午,为了保证部队的随时调动,全体民兵安排在食堂聚餐,欢度春节,但不准喝酒。当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突然接到前敌指挥部的敌情通报:“苏修照会我方,明天将举行军事演习,规模很大,等级很高,炮弹有可能落到我方。”面对苏修如此嚣张的气焰,大家义愤填膺,满桌的饭菜没人吃了,各连队迅速按预定方案进入阵地。站前动员会、誓师会分别在工事里举行。当晚忙碌的军车迅速将武器、弹药及战备物资送往前线。急救包、战备干粮紧急分发到战士的手中,寒冷的冬夜中到处充满了临战前的紧张气氛。50辆战备汽车为了保证随时出动,一夜没有熄火。战地救护人员整装待发。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时,已经半夜时分。当节日报时声响起的时候,紧张忙碌了十几个小时的我们才感觉出饥肠辘辘。没有办法,只好在三十晚上以炒面充饥,吃了一顿特殊的年夜饭。警报直到大年初一上午十点才解除,疲惫冻饿了一夜的战士才陆续撤回到了驻地。与此同时,县城方面却放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件。春节前,军民联防指挥部,曾规定如遇苏修入侵时的联络信号,即打三发红色信号弹,燃两堆火,此规定节前已传达到基层。三十晚上十点多钟,一个不甘节日寂寞的小青年,在距离江边很近的地方,燃放了三枚“炮打灯”。在此附近一个没有疏散的老头,为了悼念死去的亲人,又烧了两堆纸。这偶然的巧合,正巧被几个群众发现。惊忙之中,误以为是部队发出了苏修入侵的联络信号。“老毛子”上来了的消息顿时传开。一会儿功夫县城内一片混乱,人们不顾一切,纷纷向城外山林跑去。事件发生后,部队和民兵紧急进入江边工事。但等了好长时间也没发现动静。经多方沟通才搞清事情的真相,随即派出人马劝阻惊忙疏散的群众,直到初一上午八点多钟,才将“逃难”的群众全部找回。 春节过后,边境形势依然十分紧张。训练、演习接连不断。经过一夜紧张局势的磨练和考验,战士们对战备的适应性有了明显的提高。无论是紧急集合,还是演习都能做到召之即来,紧张有序。日常生活中也逐渐增加了情趣。由于多数人家属在节前已疏散,加上春节前战备紧张,过年的食品都没来得及吃,节后知青中“假光棍”兴起了吃“百家饭”的现象。即已成家的知青为对象,排好顺序挨家吃。多数知青也乐意凑热闹,没有“当家的”管着了,也解放了一回,一旦轮到自己,早早就回去把鸡鸭鱼肉和所有的好东西全部奉献出来。对这种吃“百家饭”的现象,有人戏称“老毛子还没打过来,倒先让自己人给扫荡了。 随着南方战事的结束,北部边疆紧张了三个多月气氛逐渐地平静下来。备战虽然结束了,可是短短九十多天的经历,却使我真正了解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屯垦戍边”的含义。
(作者:肖树林,男,原逊克军马场知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