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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逝的记忆 40团王乐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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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小鱼 于 2013-12-31 19:31 编辑

                                              笑  
                                                                            作者  王乐众
       1968113日下午,一列满载着近千名哈尔滨上山下乡青年学生的列车,顶着风雪,驶离了哈尔滨的站台。火车爬山过河,一路向东行驶了20多个小时,终于喘着粗气,停在一个名叫兴凯的小站台上。
刹时间,平静的小镇喧闹起来,从车站到农场机关大楼区区几百米的砂石路上,挤满了身穿黄棉袄黄棉裤的城市知青,他们大包小裹,相互呼唤着拥向了8511农场场部。农场的职工、干部,兴凯乡的农民都被这从未有过的热闹场面所吸引,纷纷来到场部大楼前一睹这些城市来的青年学生的“风采”。
“上车饺子,下车面”,为了迎接这批200多名哈尔滨知青的到来,农场机关食堂准备了午饭——面条。但是一则由于餐具少,知青人数多,根本不可能同时进餐;二则要想使200多名知青同时进餐,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锅。所以,一时间食堂里秩序大乱,局面不好控制。
午后,还没有公布分配名单时,我利用这段空闲时间踏着融化的积雪,沿着通向修配厂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无意中我发现一个戴着新四军军帽,穿着新四军军服,打着绑腿的同学坐在积雪的路旁伤心地啜泣,两腿之间放着他那绣着红五星的军用挎包。
看到如此情景,我的心里突然一沉,当大家与亲人离别的伤感情绪刚刚散去,脸上的泪痕被欢声笑语替代的时候,这个一路上逗大家开心的178岁的小同学,却在无人处独自饮泣,我被此情此景深深打动了,再也没有心思去领略这异乡的美景。火车上的情景象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从我眼前闪过。
哈尔滨火车站,火车汽笛的刺耳鸣叫,打开了车厢内同学们泪腺的阀门。从未离开过父母、家乡的青年学生,还没有完全做好踏上人生道路的准备,便被上山下乡的大潮卷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们伤感、我们彷徨,甚至于想逃离。
车厢内,同学们的情绪糟糕透了,就是集体学习毛主席语录也无法排解同学们的低落情绪。哭声过后,就是死一般的宁静,空气象被凝固住了。
此时,只见一个头戴新四军军帽,身穿新四军军服,打着绑腿,背着绣有红五星军用挎包的大男孩站了起来。没有语录,没有说教,只见他说着样板戏中的台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在狭小的空间里时而说笑话,时而讲评书,大家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到他身上。他用充满阳光但又满脸稚气的孩子脸,给每一位同学送上微笑。他努力地表演着各种小节目,调动着大家的情绪,抵消着大家的不愉快。渐渐地大家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车厢内终于又有了欢笑声,出现了只有青年同学扎堆才能出现的活泼场面,沉闷的空气终于被朝气蓬勃代替了。
我被他的表演吸引了,我被他的乐观情绪感染了,我开始注意这个看起来比我要小得多的陌生同学。他的表现与他的年龄有着太大的反差。一晚上,他从未表现出悲伤的情绪,也未看到他泪眼婆娑。他用积极、健康的情绪感染着大家,把全车厢100多个知青从消极情绪中带了出来,重新给了我们欢乐,使我们暂时忘记了与亲人的离愁别苦,可他也只是个大男孩呀!
然而,此时此刻,当所有人都忘却离别的痛苦,脸上展现出兴奋的笑容时,他却在偏避的地方暗自垂泪,独自承受着对父母、家乡的思念。同学们三三两两地从他身边走过,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我也实在不忍看下去,但又不能给他以任何帮助,我只能尽快地离开他,让他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喧泄一下情绪吧。但是我记住了他的新四军军帽、新四军军服、绣有红五星的军用挎包、打着的绑腿和那张孩子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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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夜  班
    来到农十连已经快两个月了,终于盼到了从事真正意义上的农活——玉米脱粒。
北方的12月,早已是冰天雪地。白天,太阳懒懒地晒着,并没有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到了夜间,寒气逼人,空旷的黑暗使人心理上更增加了一股寒意,心里阵阵缩紧。
我们知青二排的同学们都为第一次打夜班而兴奋不已,早早地穿戴整齐。我们把面袋子撕开,把头部和脖颈严严实实地围起来,找一根绳子把棉袄拦腰扎紧,既利索又保暖。可女同学们还是出于爱美的本能,仍然把“刘海”露在外面。
场院上的玉米棒堆成了几十个一人多高的大垛,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宛如连绵不绝的雪山。几只白炽灯泡在寒风中摇来摆去,飘忽不定。发出的灯光在寒夜中显得那么微弱。玉米垛在灯光的映衬下,似乎获得了“灵性”,在黑暗中扭动着巨大的身躯,象头挣扎在痛苦中的怪兽。
脱粒机隆隆地响起来,我们扒开积雪,用双手把玉米棒扒满簸箕,端到脱粒机旁,递给站在喂料口旁的老职工,由他们倒进喂料口。
开始时,我们各自为战,往返在玉米垛和脱粒机之间。这样干了一会儿,觉得跑路时间多,效率太低。于是我们又调整了做法,一字排开,采取传递的方法。果然,效率提高了,但时间一长,大家又有些冻脚。于是我们交替合用两种不同的做法,既保证了效率,又使周身暖和起来。
热火朝天的脱粒场面挑战着天寒地冻的寒冷黑夜。我们起劲地来回奔跑着,卷扬机皮带把玉米粒在空中抛出了一条条金黄色的抛物线,在灯光的照映下,象一条飞舞的巨龙,又象一条熠熠闪光的金链子挂在夜空中。这斑斓的色彩,这奇特的景象,在隆隆的脱粒机发出的声音伴奏下,激励了我们这些少见多怪的城市学生的斗志,焕发了我们知青劳动的热情。我们忘却了劳累,不顾手套湿透而带来的冰凉感觉,加快了喂料进度。同学们欢快的喊叫声,鞋底与雪地摩擦发出的“咯吱”声,电动机负载的“突突”声,玉米棒子脱粒机的撞击声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使人振奋的脱粒交响曲。这首旷世交响曲冲破了寒夜的寂静,搅热了冬季的夜空,显示了知青学生们的朝气蓬勃的青春活力。
随着玉米垛子的缩小,老鼠们相对多了。受惊扰的鼠辈们到处乱窜。城市来的知青哪里见过这么多鼠辈。男青年仗着胆,也是为了在女青年面前表现一下勇敢精神,拿着木锹追打一番。女青年则是惊恐地睁大眼睛,唯恐躲避不及。
老鼠喜欢黑暗,又有钻洞的习惯,情急之下,人们的裤腿自然成了鼠辈们的首选。一只昏了头的老鼠一不小心钻进了一个女青年的裤腿中,女青年登时被吓得连声尖叫,我们也都傻了眼,束手无策。一个老职工赶过来,在裤子外边摸到了老鼠的位置,使劲一捏,趁老鼠糊涂之际把它抖了出来。此时,这个女同学才魂魄归体,“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班长过来安慰她,说这是经常发生的事,不用害怕。城市知识青年哪有过这个经历,怎能不害怕?情绪一时受到了影响。
班长要大家用绳子把裤腿扎紧,见了老鼠更不要吓得一动不敢动,此法果然有效,再也没有谁的裤腿进了老鼠的事发生。
吃、喝、拉、撒乃人之本能。
夜班解手,通常是几个人结伴同去,场院建在村子边上,又因为夜间黑暗,一个人不敢去。
我们几个男青年绕到玉米垛后面灯照不到的地方解手。尚未完事,又有脚步声走来,听说话声是几个女同学,不约而同,她们也选择了这片黑暗地来方便。此时,我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原地挺着挨冻,大气也不敢出。
谁知她们匆忙解决问题后,竟然有闲心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一个女同学眼睛适应得快,突然发现有几个黑影在黑暗中若有所动。这个女同学大吃一惊,慌乱中来不及认真辨认,以为是狼,一声尖叫后,她们象受惊的小鹿,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们匆匆起身,若无其事地从另外一个方向绕回场院,正碰到她们向其它人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幕。见到我们回来,她们又向我们讲述了一遍刚才的险境,只是增加了不少夸大的成份,居然要我们千万小心。我们开始还郑重地表示感谢,后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们起初莫名其妙,进而从我们的笑声中悟出了什么,突然脸一红,也大笑起来,迅速跑开。唉,我们这群“狼”呀,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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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夏  锄
五月下旬,夏锄开始了,知青们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到地里去尝试铲地的滋味。我挑了一个锄板宽厚,锄勾粗壮的新锄,自以为得计,心想,这把新锄一定能帮助我铲在前边。
笔直的垅台上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苗,有的根是白色的,有的根是紫色的。淡绿色的条形叶子卷成喇叭状。一颗颗硕大的露珠盖在喇叭口中,闪耀着晶莹的光泽,放大着喇叭口里面的秘密。
我们一字排开,一人一条垅,学着老班长的样子,开始了生平第一次的农业劳动——铲地。
长长的锄杠,弯弯的锄钩,宽厚的锄板好象欺生,根本不听使唤,我刚一用力,锄板不是深陷土中,双手拉起来费劲,就是在土表面划过。时常出现伤苗情况。越是想努力控制锄头,越是控制不住。看看老班长不紧不慢,灵活地摆弄着锄头,就象绣女摆弄着绣花针一样。锄头在苗间穿行,锄头所到之处,草被锄掉,留下了青一色的玉米苗。看他轻松自如的样子,我心急如火,恨不得马上撵上他。越是着急,越是力不从心,只觉得锄头越来越重。时间不长就感到腰酸臂疼,手掌也起了水泡。
我停了一下,回头望去,看不见地头,向前望去,看不见终点。来时的热情早已不知去向,不由得心中烦燥起来,怨恨这把锄头!怨恨玉米地为什么这么长!甚至于怨恨锄地的发明者,不锄不是照样长吗!
无际的陇沟,单调的劳动,疲劳的身体,越发觉得锄头的沉重。腰部的酸痛,手上的水泡,头顶的烈日,滚烫的泥土都在毁灭着我的信心,消磨着我的意志。
班长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有意地帮我带了半条垅。由于有了“救星”的帮忙,我重新调动了情绪,赶了上去与他并肩前行了。
老班长样子很老,但实际年龄并不老,只比我们大十多岁。平时不苟言笑的他与我攀谈起来,当然先是安慰与鼓励,我觉得他很有人情味。
他看了一眼我的锄头,我以为他能称赞我选的这把锄头,谁知他说:“你这个小青年,怎么挑了这么个又大又笨的锄头?”他把他用的锄头拿过来说:“你看我这把锄。”我一看是把旧的不能再旧的锄头了,我很不以为然。
他说:“你的这把锄是新锄,锄板又宽又厚,表面不光滑,多费劲呀!”他接着讲了新锄的缺点,旧锄的优点。大致是说:旧锄杠已经磨出来了,光滑得很,锄板也很光滑,而新锄头杠磨手,容易起泡。新锄板表面发涩,既费劲又容易伤苗。
听着他的讲解,我若有所思:在铲地的第一关——工具选择上,我显得多么幼稚与无知呀。
他接着讲了锄头的用法,什么是“夹板锄”,什么是“花锄”,什么叫“提”,什么叫“蹬”。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讲解,真想不到看似简单的铲地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真正让我折服的是他的铲地“水”“火”论。
铲地这项农活,不客气讲,我认为是最简单的农活了,更谈不上有什么科学的理论根据,无非就是松松土而已。
老班长可不这么看,他非说锄头底下有水又有火。他看我疑惑的样子,就说了起来。大意如下:旱天,地面蒸发量大,地面以下水份很容易通过虹吸现象升到地面而损失掉,造成墒情严重缺乏,影响苗期生长,铲地正是切断地下与地面的输水管道,达到保墒目的,起到了保水的作用。涝天,地面湿润,地温低。此时铲地,促进蒸发速度,提高地温,促进苗期生长,起到了“火”的作用。
听着他的讲述,品着他的“水”“火”论,真的小看眼前这位农工班长了。我上了十几年学也从未听到这种理论,我这个所谓的知识青年在他的面前,实在是一个“无知青年”。
道理弄明白了,气也就顺了,虚心战胜了狂妄;踏实代替了浮燥。休息一会儿之后,当我再拿起锄头时,发觉它似乎轻了许多。
几十年过去了,作为当年知青,我对接受再教育的第一课竟是这样地记忆犹新,第一课的内容竟是这样丰富,第一课的教师竟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农场老职工。想不到看似极为简单的一项农活,竟然蕴藏着这么多哲理。一个普通农场职工头脑里装着这么深奥而又浅显的理论。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在课堂上书本里学的知识,只是,在农场农业劳动中才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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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跟 车
1969年春节前夕,正是滴水成冰的数九天气,我被分配跟马车拉柴禾。
来到了马号,老板子看了看我,一声没吱便出去了。从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猜出他对面前的这个城市来的知青没有什么好感。
这也不怪他,因为当时相当多的农场贫下中农职工曲解了毛主席的指示原意,把“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看成是“接受贫下中农监督劳动改造的对象”,把自己摆到了不适当的位置,认识上发生了偏差。
在屋内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进来找我套车,我只好出去看一下有什么事。出得屋来,只见他正侧卧在车旁,赤着手在拧汽门芯,由于天冷,汽门芯冻在了汽门箍上,他憋得脸红脖子粗,也没有拧动。
金属的导热性极强,赤着手握住金属,瞬间手上的热量就被金属吸走,手会感到刺骨的寒冷,他不时抽回手来回搓着,并向冻僵了的双手吹着哈气,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看着他如此这般地毫无希望的拧着,我不由得想帮他一把,又考虑到自己是一个被教育的知青,欲说还休。
过了一会,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他既痛苦又无效的折腾了,轻声对他说:“师傅,你旁边不是有钳子吗,你用钳子拧一下试试。”老板子听到了我说的话,抬起头,白了我一眼,很不情愿但又确实地拿起了钳子,轻轻一拧,汽门芯掉了下来。
修好车,套上马,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上车!”这是我到了马号以后,他对我看的第二眼。
从山上下来的路上,他主动地与我聊了起来。他说他名叫刘继胜,快40岁了,赶车也有几年历史了,年轻时跟亲属闯关东来到东北,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叙述,看着他潇洒地挥动着系着红缨的长鞭,熟练地驾驭着马车,一个极为普通的农场职工。
不一会儿,我们彼此熟了起来,他终于忍不住,跟我问起了早上的事儿。我无法把杠杆原理讲给他听,只好搪塞他,说他一时蒙住了,忘了身边有钳子的事。但他听出我的话的意思,他说:“我看你这个城市学生和他们说的不一样,你要不说用钳子,我永远也想不到用它!”看他对我的印象有了转变,语气也热情了许多,我就简单而又浅显地给他讲了为什么用钳子可以很轻易地解决问题的道理,进而又讲了杠杆原理在其它地方的应用。他认真的听着,脸上的冷漠逐渐被绽开的笑容代替。他说:“这个小青年知道的真多!你要不说,我哪知道这些事儿!下回跟车还是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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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椭  圆
忘记是哪一天的事了,我路过木工房,看到潘师傅在屋内跟其它几个木工正在比划着什么。
因为我跟潘师傅较熟了,我也就顺便进去坐了坐。屋内有一个半成品大衣柜,材料考究,门板是水曲柳的,内墙是楸子的,背板则用的红松,几何图形的上檐,老虎腿,燕式拉手,一切用的都是上等木材。只是正面穿衣镜处的椭圆镜框两头尖尖不扁不圆,煞是难看。
潘师傅见我如此欣赏他的杰作时,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微笑。材料固然上乘,手艺也不含糊,但从正面看,总是觉得不协调。
我说:“潘师傅,中间的镜框好象不太正规,要是再改一下就好了。”潘师傅说:“我也觉得它不好看,可是改了几次,也没弄成个样子。这不,我们几个还在比划这椭圆哪。”
这时,我想我可以大显身手,卖弄一下自己的知识了,要他们不要小看我们城里来的小青年。我要来两棵钉子,一根细绳,在一块木板上表演起来,我先在木板适当位置钉上两颗钉子,把细绳的两端分别系在钉子上,调好松紧,然后用铅笔绷紧绳子,在木板上移动,一个漂亮的椭圆出现了。潘师傅和其它几位木工师傅不由得兴奋异常,拍着手说:“还是你们城里有知识的小青年好呀,我们为画好这个椭圆,研究了好长时间了,怎么画也不象样!”
接着他们又提出问题,可不可以把椭圆画得瘦一点或胖一点,我说:“太简单了!”我随意调了调细绳的松紧和钉子的距离,胖瘦不同的椭圆立即出现了。这一下木工房里沸腾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看木板上的各种美丽的椭圆,发出了一遍又一遍的赞叹声。赞叹过后又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不知我的脑袋里都装些什么!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不可思议的。
我也为能帮他们做点事情而感到高兴,只是恨自己做得太少了。从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农村也的确需要知识,更需要知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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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浴 火 机 炮 连

七月流火铸炮连,
弹指三十二年前。
黑水汹涌腾恶浪,
荒漠飞沙起烽烟。

百余知青成一统,
南腔北调誓同言。
敌忾同仇怒向北,
屯垦戍边卫家园。

“八二”昂首惊天阙,
“七五”低伸震人寰。
“德普”扫街开“胡同”,
步骑“点名”敌胆寒。

世事如棋局局变,
战友零落各天边。
壬午冰城聚旧部,
美狮园内酒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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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2002年初春,为了迎接原四十团机炮连连长王永昌夫妇莅哈,原机炮连的哈尔滨知青二十余人齐聚美狮园酒店,给王连长夫妇接风。这也是哈藉机炮连知青首次聚会,更值得欣慰的是还有仉德明,高荣华、张礼三位上海知青战友不期而至,真是皆大欢喜。自1969年7月9日组建机炮连至今已整整32个年头,当年的朝气蓬勃的青年已变成暮色苍茫的半百老者,唏嘘之余,有感而发,胡乱凑成一阕,以为下酒之资。
历史走进1969年,走进了中苏交恶的特殊年代。由于局势的紧张,地处中苏边界的劳改农场已完成了劳教人员的转移和内迁。为了适应变化的局势,黑龙江农场总局下辖100多个农场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肩负着“屯垦戍边”的双重任务。8511农场则改编为四师四十团,对外称铁字408信箱。
记得那一天是7月9日,正值盛夏,我们被点了名的三十几个十连知青来不及抖掉夏锄尘土,急切地踏上了通往集结地——九连的乡间小路。烈日当头,骄阳似火,我们一行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疾行,于中午前抵达了集合地点——农九连。
九连座落在宝密公路旁,距团部兴凯大约有12公里。连队建在坡上,南面是农田,北面是一座石头山,东面紧临公路,西面是通往十连、十一连、十二连的茅草道。全连中等规模,依坡建有数十栋房屋,但是很不集中,也不整齐。路边有一排小草房,大约有十来间的样子。草房墙皮脱落,烟筒东倒西歪,看来多时无人居住,房前有一片空地倒还平整,约有篮球场大小。此时,空地上站满了各连抽调出来的知青,他们仨一群俩一伙地低声议论着什么。几辆小型车来来往往运着他们的行李,整个空地气氛既紧张又活跃,知青们的脸上流露出既兴奋又神秘的表情。
大约11时左右,突然哨声响起,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一个自称连长的人手里拿着一叠记满人名的白纸,站在人群中间,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退伍兵。连长个子不高,五短身材,年龄在40左右岁,操一口南方口音。他依次宣布各排的排长、班长、战士的名字,被叫到的人,站到队伍里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兵越来越少,队伍逐渐成型。眼见得没剩几个人了,怎么还没叫到我,是被落下了,还是我没听见呀?不可能呀!我正狐疑间,只听见连长大声喊到:“下面宣布连部人员,司务长梁书平,文书王乐众。。。。。。”我终于听到喊我的名字啦!我成了连部文书啦!下面连长再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我是文书?文书是干吗的?我心里没底呀!
后来,连部人员逐渐熟悉起来,他们是连长谭远贵,58年转业军官;副指导员邱本武,当年退伍兵;司务长梁书平,牡丹江知青;通讯员刘俊华,哈尔滨知青;卫生员张雄初,上海青年;司号员付连春,北京青年。不久,张雄初调走,陈东江任卫生员;二排长调走,由我接任二排长。机炮连组建伊始,人员不过百人,营房就按班分配在路边的草房里。从这天起,四十团值班营机炮连正式成立,编号为铁字408信箱87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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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机炮连成员除连长和副指导员是本地人,其余人员全是知青。他们来自上海、宁波、北京、天津、哈尔滨、牡丹江、齐齐哈尔等各大城市。彼此语言不熟,生活习惯不同,常出现矛盾和闹出笑话。上海青年喜爱干净,经常洗头、洗澡、洗衣服,可他们居然可以在脸盆中喝水,这又是北方青年不能理解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认为这是卫生的;而北方青年生活上的不拘小节又是南方青年不能接受的,各自用不同的语言讥笑对方的事时有发生。文革遗留下的无政府主义思潮和由于地域不同产生的地区观念在所难免。但是知青的理智和连队的纪律约束着我们的行为,更主要的是屯垦戍边的神圣使命统一了我们的意志,部队的纪律规范着我们的行动。
一排由三个班组成,共有二十多人,火器配置为三门口径为82mm的迫击炮;二排由三个班组成,共有三十多人,火器配置为三门口径为75mm的无后座力炮;三排由三个班组成,共有二十多人,火器配置为三挺德普式重机枪;四排是步兵排,三个班组成,共有二十多人,且全是女知青,配备折叠式冲锋枪和苏制步骑枪,各班配有马拉炮车一辆。每班住一间屋子,南北炕上面架上二层铺,总算安顿下来。
不久基建队付连长调来任连长,他原是1958年十万官兵进军北大荒的一员,中等身材,瘦削的脸庞,操着一口山东口音,行事作风干练泼辣,大有军人遗风。他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同知青同甘苦、共患难。抹墙、盘火炕、砌炉子全是亲自动手,我们只配打下手。建食堂、搭厕所、盖马厩无一处不显现他的身影。他家在团部,孩子又小,但他坚持与战士同吃、同住、同劳动,知青战士都佩服他,他就是继任连长王永昌。
当时,机炮连的任务是军训为主,生产为辅。军训科目为走分列式、行军拉练、操炮演练、投弹射击;生产项目为垦荒、建点、打马草及参加农业连队的农活等工作。
机炮连既然配置了炮车,马匹的来源就成了难题。战备形势高于一切,机炮连炮车用马从各农业连队选调。为了配合形势的需要,各连队只好忍痛割爱,将最好的马匹献了出来。我们二排分得了最好的三匹马:四班分得的是一匹青骢马,名叫“菊花青”,该马膘肥体壮,屁股滚圆,硕大的身躯只能勉强的套进炮车。五班分得一匹全身炭火一般的枣骝马,性情较温和,它原来的主人竟然跟了来,千叮咛万嘱咐,就怕我们亏待了它,最后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六班分得的马恐怕最值得大书一笔,该马全身漆黑油亮,无一根杂毛,足有一米八高,马头高昂,眼大口阔,是一匹产于新疆的“伊犁三河马”。炮车在它身后象老鼠拖一只火柴盒,又象拖一个玩具车,实在不般配。有了车马,就得配驭手,并且全部由知青担任,知青学生哪里干过这个差事,甚至连见到别人赶车的机会都少有,被逼无奈,“赶鸭子上架”,只好边干边学,连学边干了。
知青当驭手是新人新事物,六班驭手是上海知青孙阿根,他吆喝着连北方人都听不懂的南方话赶马车的声调,马哪里会听他指挥,他一急就下意识的挥了一下鞭子,这下马看明白了,你这是让我跑呀!于是黑三河马拉着小炮车在公路上狂奔,阿根只好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赶,结果还是碰上了老职工才把马拦住,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五班的驭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也是上海知青,名叫徐阿龙,一次训练中,他的马拉着车返回驻地,因为此马是九连选送的,老马识途,在回连的路上,径直朝九连马号跑去,在狂奔中,束马的带子松脱了,竟将炮车拖翻,一直将车拖到马号被大门挡住才算停下。阿龙也摔得浑身是土,气急败坏的跑到马号,还好身体没有受伤。从那以后,驭手们再也不敢随意晃动手中的鞭子了,努力通过喂食草料的办法和马套近乎,建立感情。当然,这些事情也就很少再发生了。
“五七”无座力炮是口径为57mm的线膛炮,炮管较长,弹道低伸,射程可达几千米,炮尾有四个喷火孔,发射炮弹时向后喷火以抵消炮的后座力,所以叫无后座力炮。但真正无座力炮是没有的,只是通过技术手段减小后座力而已。此外,还有一对助锄,以防止座力的产生。炮管放在轮架上,可以自由移动,击发器手柄前有瞄准镜架,便于瞄准击发。炮弹全长约50厘米,重约10公斤。平时,弹体与引信分别发置,战时把引信按需求拧到弹体头部,按种类分为瞬发引信,短延期引信。每班有班长一名,手拿标尺,指挥全班动作,瞄准手一名,装填手一名,炮手若干名,弹药手若干名,驭手一名。
真正的演习发生在十月份,清晨,天气较晴朗,全营各连队荷枪实弹,全副武装,头戴树枝编成的伪装圈,齐集在四公里地段。首先由营长王景春通报敌情,据侦察员报告,距我营地十公里的东发大岭发现了敌人的摩托声,判断为敌先头部队。命令:四十团值班营所属各连队迅速赶往东大岭,抢占有利位置,阻击西进之敌。教导员作了简短的作战动员,各连跑步赶往兴凯东大岭。一时间六百多名身着兵团战士服,携带各种轻重武器的队伍单排行进在公路两侧。人人面色严肃,表情凝重。路人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驻足观看,进而猜测,恐慌莫名。长长的队伍,夹杂着炮车,一路向东进发,恰似“南征北战”镜头里出现的情景。
步兵连队迅速占领了公路两侧高地,形成了对公路钳制的态势。我率领“七五”炮排,卸下火炮,把炮车隐蔽在公路两侧林中,人拖肩扛选择好适当位置,架起炮,直指公路远方敌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再看我的战士,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炮筒很重,平地上两人肩扛行进尚很费劲,何况爬山。轮架也有几十公斤重,炮手们按实战规则,各就各位,静候命令。这时我才有时间观察我们的位置是否合理,火力能否形成交叉,炮后有否阻碍喷火的障碍,有否转移路线等。我发现一些不利因素,马上与各班班长钟苗发、贺明成、王洪志研究,准备马上重新布置火力点,各班长也立即明白了我的意图,带领各班准备展开,正在这时听到了演习结束下山集合的号声。
演习结束了,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演习带给我的启示是必须尽快提高军人素质和军事素养。
随着中苏关系的缓和,边境局势已不再剑拔弩张,作为战时的预备队,生产建设兵团的准军事组织——值班连队也随即由“戍边”为主转为“屯垦”为主。1970年6月,机炮连被林业队接管,集体过渡为林业工人,只有一年历史的机炮连完成了历史赋予的使命,以全新的面貌在全新的舞台上继续书写着全新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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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鱼 发表于 2013-12-31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小鱼 于 2013-12-31 19:34 编辑

王乐众,下乡到兵团四师40团,后到团部中学任教,曾被评为牡丹江农管局模范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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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再林 发表于 2014-1-1 06:3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小鱼的转发,谢谢王乐众。顺祝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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