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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怎么会“迟到”?
我第一次听到“阎启庸”的名字,是从一年多前的2012年3月29日,在《哈尔滨北大荒知情网》站长管大鹏的《大鹏影视专稿446“迟到的烈士”——阎启庸的故事》报道里。今年的11月26日,即在今年的11月29日,联谊会到火车站迎接烈士阎启庸的骨灰从锦河农场迁回并即将安放在哈尔滨烈士陵园之前,重新转发了这篇报道。
阎启庸生于1945年。是1966年哈尔滨市第九中学应届高中毕业生。1968年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一团。1970年2月20日,他和三个青年执行打井任务时,为抢救在爆破中遇险的战友壮烈牺牲,时年24岁。由于所谓的家庭“历史问题”,5年后,1975年11月11 日,才被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批准为革命烈士。这之前,他的遗像陈列在黑龙江省黑河市知青博物馆里。
阎启庸1970年2月20日壮烈牺牲,直到1975年11月11日才正式批准我2烈士,中间相隔5年之久。这不是“迟到的烈士”是什么?这种“迟到”令人难以理喻:冒着生命危险舍己救人,本身就是壮烈行为,为什么要在牺牲后5年才被追认为烈士?
据作家贾宏图在他的《我们的故事》中的“迟到的怀念”中介绍,他和阎启庸最后一次见面是在1969年春天。“那时珍宝岛已经打响。上级来了命令,要把一部分家庭出身不好或亲属有“政治问题”的知青遣送到远离边境的农场。阎启庸也在被遣送之列,据说是因为他早已去世的父亲是伪官吏,他的姐姐、姐夫是技术专家,当时正在被审查。” “后来听说,他死了,是在一次打井的事故中。” “我向周围的人打听阎启庸死亡的具体情况。得知事发时,他和几个知青正在打井搞爆破。阎启庸和17岁的鹤岗青年小高在井下埋好炸药后,阎启庸被摇到井上。小高点燃导火索后,井上的几个人急忙用辘轳往上摇他。没想到,他上到井沿后,刚解开绳子,脚下一滑又掉进井里。井口旁的几个人见状都惊呆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阎启庸二话没说,抓住辘轳上的绳子就跳进了井里。他迅速地用绳子把鹤岗小青年的腰捆住,一边用双手往上托举他,一边大喊:‘快摇辘轳。’小高刚刚爬出井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井下已经爆炸了.......大家下到井底,只见阎启庸的一只胳膊伸向导火索的方向,浑身血肉模糊,早已停止了呼吸。听说小高哭得死去活来,要知道,他的命真真切切是用阎启庸的命换来的呀!”
事发后,大家正在感叹时,身为现役军人的营教导员坐着小车专程赶来了。只见教导员进卫生所呆了一会儿,就红着眼圈出来了。他对我们表示,阎启庸为救战友而牺牲的事迹非常感人,营里一定要为他申报革命烈士。人们感到幸运的是,阎启庸的死终于可以为他自己换来了清白。
可惜,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在一次座谈会上,气氛沉重,发言踊跃,包括主持座谈会的干部,大家都深深地被阎启庸感动了,一致认为应该大力宣传他的英雄事迹。座谈会结束后,人们满怀希望,期待着阎启庸被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不仅如此,阎启庸的这件壮举,当时的报纸电台没有报道过一星半点,营、连也未进行过宣传,知青们自发写下的“向阎启庸同志学习”的标语也被强令撕下,连追悼会都未开,就草草的把他埋葬了。据说,因为他的家庭历史问题很严重,所以上级明确指示,不能定为革命烈士,不能召开追悼会,也不能宣传报道。
后来人们得知,当年阎启庸去世后,他在上海的大姐和在哈尔滨的三姐立即奔波赶到了兵团。处理完后事后,一直瞒着在上海的妈妈。妈妈几次询问家中唯一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回家探亲?三姐阎启华只好说启庸在黑龙江边疆执行任务去了。后来母亲知道儿子去世多年,终日以泪洗面,直至去世。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烈士”荣誉的“迟到”不是这个“荣誉”的两条腿跑得不快,不是“荣誉”自己有成见,故意跟烈士“捉迷藏”开了个玩笑,而是另有来头。“迟到”的原因更不是他的事迹不感人,他的贡献不够格,他的生命不值钱,甚至也不是领导吝啬舍不得给,原来是因为阎启庸的家庭出身出了问题,是“文革”的阴魂不散,反动的“惟成分论”玷污了他的荣誉,是他父亲的所谓历史问题,顽固地阻碍了这一荣誉的顺利降临。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政策印记!这就是那个岁月的政策耻辱!生长在那个别扭年代,几乎没有什么真理可言,没有什么道理可讲,随便拿过来一把紅尺一量,就可以决定他的命运,哪怕是一个人的“舍己救人”的英雄行为,居然也可以因为某种错误观念予以无情封杀!不容辩驳!其实,那些人忘了,早已圈定的阎启庸的父亲的罪名本来就是“莫须有”,何况,原来阎启庸的父亲在历史上曾经为党办了不少好事!这是何等的冤枉?何种的冤案?
在我在看了大鹏的报道之后,写了这样几句:
“1970年2月20日——元宵节!在打井发生危急的千钧一发的瞬间,他的一句“绑我身上,我下去”,把他一向“性格内敛”、“为人低调”、“深沉冷静”、“助人为乐”、“乐观向上”和“中华儿女 志在四方”的素质,一下子升华到一个圣洁的境地!他成为中华儿女杰出的代表、一位烈士!什么叫“杰出”?博大的爱心,高尚的灵魂!一个人能攀登到人世间的巅峰,除了烈士那种人,是任谁都能做到的吗?
不错,他是一位迟到的烈士。但是,他尽管是一位刚刚走完24个短暂春秋、还没有度过人生的四分之一的年轻人,但确确实实是一位够格的烈士!他的纪念碑和许多烈士一样,高耸云霄!
他确确实实应当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包括我这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心中。
我要向阎启庸早已仙逝的母亲致敬!向他的姐姐敬礼!”
当然,烈士的荣誉,其实对于死者,已经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你不承认,他也并不在乎,因为他并非为了这个!你即使授予了,他也不会因此鞠躬致谢,因为这是他的英雄本色!但是,对于亲人,它却是一种极大的慰藉和崇高的荣誉,亲人觉得政府公平,死也值了。而对于烈士本人的行为的权威肯定,重要的是昭示活着的人,昭示后人应当怎样活着,怎样为国家与民族奉献自己的青春、智慧和力量。这是最最重要的。倘若应当肯定的、应当表彰的,却落下某种观念的无动于衷、某种政策的熟视无睹,某些人群的置若罔闻,那就是国家的悲痛,民族的悲剧,人民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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