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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7月份,是军马场 打草的黄金季节。这时的草又高又嫩,是军马越冬的最好的草料。由于有的连队生产任务重、人员又少,所以每年总场都从场直各单位抽调人员组队去支援打草。
1971年7月初一天的上午,一辆美式10轮卡车隆隆地驶离了总场。车厢两侧端坐着十几名身穿“国防绿”的男女青年(军马场每年一套单军装,两年一套棉军装),车厢中间堆放着行李和一些日用品。这是一支由银行、商店、医院等三个单位的20左右岁的青年组成的,其中:男3人,其余皆是女的。40余岁的郝主任是带队领导,他是银行主任,是志愿军老兵。
汽车奔驶在崎岖的山路上 ,时而急驶,时而缓缓爬行。一路车厢内笑语不断歌声飞扬,每人脸上都扬溢着兴奋的红光,全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好象不是执行一项艰巨而劳累的打草任务,而是去进行一次文艺演出。
我们去的目的地是一分场最边远的连队之一“乌底河 ”,我场建连有一个原则,就是傍水而建,(这可能主要解决马群的饮水问题)所以一般以这个连所在河的名称呼这个连队。早就闻知“乌底河”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还有一条很大的野生都柿沟,这是我们心中向往的“伊甸乐园”。
经过2个多小时的颠簸,汽车驶下了山坡来到一条小河边,缓缓地进入河中。在车上向下望走,河水只漫到车轮的一半,水流潺湲清澈见底。“鱼!一群小魚!”一女青年惊喜喊到,大家向她指点地方望去,果然河岸边有群10余公分长的小魚游动,但随着车轮推起的水波而游入深水处。汽车爬上河对岸右转弯驶入一片草原中部停下,这是我们安营之处。我观察一下四周,发现距住地10米远的小河自东向西流去,河道宽窄不一,水深浅不等。北边是高坡,南面是山岭,中间夹着这条河及这片草原。司机告诉我们:“这就是乌底河。” “无底河?” 一女青年惊奇道, “刚才看到有底呀!” “傻丫头,没底!车怎么过来的。刚才看见河底什么色?” 司机笑道。 “黑色呀!” “所以叫乌底河了。” “河底为什么是黑色?” “你下水后就知道了。” 下车后第一件事埋锅做饭拾柴点火,午饭后是搭人字型窝棚,外面是挂草成墙;里面是铺草成床。大家铺好“床”,又做了些准备工作,闲暇之余就都聚到河边玩去了。小心地走进河里发现这几米宽的河水也就刚到膝盖,同时也发现河底的大大小小的石头皆为扁平的黑色石头,我们明白了为什么这条河叫乌底河了。按照连队人的指点,我们在河里抓乌底河特产河蝼蛄。河蝼蛄有人手的大姆指大小,有二把螃蟹一样的钳子。活着时是黑褐色,煮熟后全身都是红色,味道非常鲜美。河蝼蛄总 是静静地藏在巴掌大小的石头下,两手如配合不好,还真抓不到它。姑娘们站在河水中洗脸、洗脚、打水仗,欢声笑语在山谷中回响,使这寂静了多少年的河谷充满了喧闹与活力。
夕阳西下,天边还残留下几朵彩霞。霞光洒落在大地上,也给姑娘脸上投上更迷人的色彩。在水中她们高挽裤腿侧脸弯腰梳洗着垂在水面上的长发……这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山水仕女画。并将这如诗如画的景色留存在记忆中。现在想起也有感而发:
窈窕身姿河中娆,
水映倩影更为娇。
纤纤玉指抚秀发,
疑是仙女下琼瑶。
在20多天的打草战斗中,姑娘们以高昂的斗志,团结乐观活泼的精神风貌闯过了一关又一关:
第一关是艰苦的劳动关。如果我没记错,姑娘们用的是80公分长的8号钐刀加上1·8米的刀杆及弓子、把手等怎么也有3、4斤重。挥动刀杆割下斤把重的草再抡摆放身体左侧成行,这样一天8、9个小时的重复动作,劳动强可想而知。姑娘们还要顶烈日战高温,早晨半身湿白天一身汗。早晨四点多钟打二小时露水草,露水草质最好 ,草香浓郁,军马最爱吃。加之上午3个多小时,下午3个多小时,一天的工作时间9个小时左右。劳动强度大,劳动时间长,对姑娘们瘦弱的身体无疑是严峻的考验。她们先是咬牙坚持住,后来就渐渐适应了。优扬歌声又回荡在山谷间,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有诗赞曰:
河畔露营倩女集,
挥刀斩草为军骑。
西施自叹逊姿色,
“ 乌底”从此不见魚。
第二关是艰难的生活关。生活无非是衣、食、住:衣―穿多了热,穿少了咬。一天早晨、上午、下午三个时间段打草,由于露水打汗水浸就得湿透三套衣裤(女的又何止三套),所以收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洗头、洗衣服。洗嗽是有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女人在上游;男人在下游。洗!我们称之为继打草后第二大工作量;食―主食就是馒头,四两一个馒头,姑娘们也每顿1个半至二个。据说有吃一斤,但没有人敢承认。蔬莱供应不及时只能干一顿稀一顿的,想改善生活就买来时带来的鱼肉水果罐头;住―窝棚是白天热、夜里冷、下雨漏、蚊虫多,为防火还不能点蜡。
第三关是马蜂毒蛇蚊虫关。马蜂和蛇主要是打草容易遭遇到,我们的办法是:打翻蜂窝不瞎跑,蹲下用草举起摇,马蜂嗡嗡靠不上。对蛇姑娘们最怕,虽然是打草能惊蛇,但也有例外的能在钐刀下发现蛇,被吓的大呼小叫的。最烦人的是小咬、蚊子、瞎虻,它们是一天三班倒。小咬是早班,叫人防不胜防;午班是瞎虻,大个的一个火柴盒里只能装二个,它会冷不防地在你的皮肤上给你切个T字口;蚊子是夜班,白天不少夜里更多。我们的办法是白天在草场上风头设几处烟火点驱赶蚊虫。最有意思的是打草休息,当我吸烟时(只我一人吸烟),平时讨厌烟味的姑娘娘们围坐在我的四周,尤如众星捧月般,我不时地喷吐着烟雾来充当护花使者。晚饭后,篝火“晚会”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一是驱赶“疯”涌而至的蚊虫;二是围坐在一起唱着当时的革命歌曲及样板戏选段用以排遣睡觉前的寂漠,因为这一个多小时在窝棚里是不好待的;三是有时篝火旁也是临时会场。有诗为证:
篝火熊熊夜正浓,
燕语莺歌下九重。
汗水浇艳芙蓉貌,
火煜军装“花”更红。
20余天后,十几个三米多高草垛矗立在草原上,这是姑娘们汗水与泪水的结晶。林涛阵阵高声赞,“乌底”潺潺喝颂歌。当我们又坐上10轮卡车返回总场时,姑娘们黑中透红的笑脸上显露着坚强与自豪。这一路的歌声更为激昂与优扬……。
后 记
艰难奋战在乌底河畔的战友们:时光虽然已过42年。但那时的事和情景,我仿沸如昨。你们还记得吗?营地离都柿沟并不远,可我们在领导批准下只去了一次,还用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帮郝主任找回丟失在草丛中的进口手表。只此一事,组织纪律性之强可见一斑。回到营地后,每人把收获的满满一脸盆都柿经过漂洗后放入一斤白糖,那天的篝火晚会实则成了篝火都柿盛宴。并用罐头瓶子留存了部分都柿准备带回总场给亲朋好友品赏,谁知已被酿成都柿酒。
我不知你们现在何方生活,可否幸福。可知道你我都老了,风流与萧洒已成历史,月貌花容已成过去。但在我心中你们依然是当年的样子,不要怪我近似“肉麻”的吹捧,这只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其佩服的异性的本能的欣赏罢了。希望你们能看到此文,勾起你们在乌底河畔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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