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梦 于 2013-7-13 06:25 编辑
火花 Aidehuohua 夏梦 Xiameng 雨,突然间就在我等去往飞机场大巴的时候下了起来,斗大的雨点儿砸得路旁的大木花盆的边缘都响起了机关枪开火的动静。路人飞快地跑向能避雨的地方,路上的车在一边开着一边用扫雨器刮去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飞快落下的雨点儿。 我拎着两个鼓鼓的大提包站在那雨里,不知所措。飞机大巴在我们这儿有个站点儿,那站点的标志就是一个竖起的牌子,没候车室,没挡雨遮阳的棚。大巴车30分钟来一次,还不知这大巴什么时候来的我偏就这么巧就赶上了这阵雨。 和我一样傻站着的还有一个人,也是赶飞机等大巴的。“这怎么办啊?”不看脸只听声音是个男的。“浇呗,咱们要走了,车来了咋办?!”没回头,我回答着那个人。 “哎,来来来,上我的车,你们别等了,我拉你们去!”旁边也不知啥时侯从啥地方跑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不顾雨水浇湿了衣裳来到了我们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个等车的男的就跟着那个司机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叫着我,“快走,都浇湿了!”看我拎着大提包还挺费劲的,就一手一个地替我拿着。“我的车在那边!”那司机说。穿过了这条横着的道,我们连看都没看就钻进了他的出租车。关上车门一看,车里已坐有两个人了,是夫妻俩。“他们也是上机场赶飞机的,拉上了你们四个人咱就走了。”车在雨中行驶着,车中四个人无语。 我用面巾纸擦了擦脸,捋了捋浇湿了的头发,眯着眼打盹儿。车还要走几十分钟呢,他们唠起嗑来。“那儿不让出租车拉人,赶上下雨我就能拉几个。”“常有这事吗?”“一般都是熟人找我。”“一趟能挣多少?”“不多,也就一两百块吧!” 要下车的时候,那夫妻俩给了一百,我和那个男的各给三十。好在没因下雨误了飞机。 没进候机大厅,我知道要是进去了这‘小烟’是吸不上了。“No smoking ”不光是机场候机大厅是这样,全国各大公共场所都不让smoking 了。尤其是女的吸烟,更不雅观。别看电影里女强人都像模像样地抽着烟,女星们在机场还猛喷云吐雾。可在人们的眼里只有那苏联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里的女特务才抽烟,立着眉,嘴里叼着烟,伸手做个动作,经典台词是:“给我手枪!”要杀列宁去啊!那能是好人吗?还有那小姐,吸烟装酷,吊儿郎当的。我一般都不在外面吸烟,只有画画和写东西时吸,要不就是朋友聚会时能放得放开时吸。可我知道这进去候机和飞机的航程要四五个小时也要多,我还是忍不住了。在候机大厅外面没人的地方偷偷吸一支吧,反正不是吸海洛因,看见也不怕,因为他们不认识我。我一会就飞走了。 刚把提包放下,“你不进去吗?”那个和我一块来的那男人的动静。这时我才看看他。个子不是那么太高,比我是高多了,清瘦的长脸,修长的个子,穿一件格子衬衫,小细布休闲裤。那细小的眼睛有神,在盯着我看。“我先不进去,”还没等我说完,他说:“是想吸烟吧?”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怎么地,你咋知道我想吸烟呢?我想。还不是看我旁边的好几个都在吸烟嘛!“——”“吸吧,我等你。”“等我干啥?我不认识你呀!”他笑了,“你的提包太重了,你拎着费劲。我帮你拎到换登机牌的地方。” 我每次出门都带着个大得出奇的箱子,这不光是为了去时带东西给别人,还为了回来时能装买到的衣物。可有一次我把这箱子乘飞机托运时把我儿子给我的两个手机放在了箱子最上面的夹层里,回家一看,那两个手机屏都坏了,一个是屏上有一条消不去的黑线,另一个屏幕闪动,就像眨眼一样一会儿一下。可气死我了,我发誓以后坐飞机再也不不托运行李了!可不,这次就拎了人们都早就不拎的的提包。爱咋咋地,省事就行,可不省事,装满了我拎不动!不像那箱子能拉着走! “谢谢啦!刚才上车和下车都是你帮我往后备箱放进放出的。”我说着,心里却不想让他站在我身边,不会是骗子吧?“你有木梳吗?”他说,其实我知道他是叫我放松戒备,也有套近乎的嫌疑。“没在外边,我不知放在哪里了。”我不想给他找。没事似地把烟拿了出来,点上火。“找不到没事的,就是头发叫雨浇得太乱了,我不太习惯这样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他用手捋着头发说。这时我才看到他黑黑的头发弄完了还是挺有型的。我真看不出他的年龄,他还像个年轻人。 他耐心地等我吸完了一支烟,两手拎着我的包,头也不回地叫着我,“跟着我,人太多,咱们直接去换登机牌。”我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像一个孩子。 他乘坐的飞机和我的不是一架,我上北京,他去西安。他是想把我送到换登机牌子的地方,等我换完登机牌后,他才办理他的票。我的提包没托运,他就带一个小公文包也没有要托运的。这回是我等他办好了再走,外面的雨早停了,候机大厅里的人也满了。要找个座位都没有。因为还有几架飞机因为下雨误点。 好不容易找了个座位,他叫我坐下,他站着。我想他这时该走了吧,既不和我同机,又没座位,提包我也不用他再给拎了,来时我自己不也能拎到大巴车站吗!?可他没走,静静地站在我身边。“您要忙,您就忙您的去吧,站着怪累的,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我说。“没事的,不忙,咱俩的飞机就间隔几分钟,我帮你拿到安检口。”他头也不抬地说。这时我觉得他还很腼腆。眼盯着他那双铮亮的皮鞋上那鞋尖上的一点小泥点儿,他说:“看得出你是搞艺术的。”“你怎么看我是搞艺术的?”“你的衣着和气质与人家不同。”“是么?我都是好几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出众吗?”“你还可能是老师。”“您怎么猜出来的?我是当过老师。”我听他说着地道的普通话,却见他一身的南方打扮,还要去成都,就问他是哪的人。“我是齐齐哈尔的。”他说。“到成都做什么?”“去办点事。”他简短地回答了一句,我就没再问。他更没问我去北京做什么。我们就去办安检了。 安检完,一块儿就又进了楼上的候机厅,这回有的是座儿,可他还是没坐。站着,守在我的身边。不声不响。看得出,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人嘛,规规矩矩地站着,时针一秒一秒地过去,大厅里响起了“飞往成都的XXXXCI班机XXXXX”的声音,他动了一下,说:“我应该是早下到楼下登机,现在我该走了。”说着,在公文包里找了一下登机牌,那张硬质的纸张夹在一个证件里,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证件封面套上烫着金字:警察。他拿着登机牌下楼去了,为了多陪我一会儿,他才晚下楼去检票登机。我这时惦记着他能否误了飞机。 就这么一次邂逅,擦肩而过的我们心中点燃的那么一点点的火花,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起,就熄灭了。 不,也许没熄灭,在天空中燃烧呢! 蓝蓝的天,好多好多的云团。托起飞机的羽翼,飞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