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几十年过去了,让我最怀念的还是在三分场十连的那几个老邻居。 74年初,牡丹江军马场白城子会训班一结束,我就赶回哈尔滨结婚。婚假在内,也就在家里呆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和爱人大包小裹的回到了连队(绝对遵守纪律)。 连领导经过商议,把我们安排到了后院的一栋土坯房。听说邻居是全连有名的肺病搂子宋老蔫儿。一个人养活一家六口人,土炕上的炕席破烂不堪,一口大锅,几双碗筷儿,再加上两床破被褥,就是他们家全部家当。宋老蔫儿因为常年有病,靠借款过日子。每个月开资,去了还借款,也就剩不了几个钱了。 有了自己的房子,应该像城里似的好好布置一下呀。土墙用报纸糊上,炕稍地儿不能闲着,用小木头方子钉个架子,挡上个花布帘当衣柜。地上靠墙再钉上个架子,把两个人单身时的木箱子摆上,蒙上一块在家带回来的花塑料布,就当梳妆台。镜子、花瓶、暖瓶、钟表、还有那束漂亮的塑料花(返城时,把这束花送给了邻居,因为在那个地方还是紧缺物资呢),一一都摆在临时搭建的梳妆台上。两个人的结婚照往墙上一挂。再把从家带来的线缇被、褥摆在炕上,活脱脱的一个新房布置好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忙了一天,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口渴得要命。这时,一个40来岁的妇女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壶热水,端着两个碗:“来,喝点热乎水。我把饭菜都做好了,你们趁热赶紧吃。我就是你们邻居,老宋家的。就叫我小金子吧”。哎哟,这小媳妇还挺爽快呀?我心里默默地想。“啥时候用着我的时候,吱一声” 金子是个外场人,也很能干。开春了,房前屋后的一亩三分地,我们不会种,她帮着种。孩子一岁多的时候没人照料,她帮着带。我们没少麻烦人家。 我们家的前院是大车班的老王师傅,老王师傅家里是八口之家,虽然也是一个人的工资收入,由于勤快、能干。家里过得不算富有(那时候谁也不富裕),但过的也很殷实。老伴是一个利利索索的小老太太(说是小老太太,实际上也就不到50岁。),家里多咱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儿子两岁多的时候,就是他们家帮助带的。那时,岁数小也不会带孩子,弄的孩子经常有病发烧的。老王婶儿就抱着孩子不撒手,一口水一口饭的照顾着。有一次,孩子哭个不停,说肚子疼。老王婶儿可哪儿帮着找药,找不着。听说有个土办法,用大烟制膏,可以治孩子的病。 她就到处找。最后,总算在老邢家找到了,给孩子吃上了。别说还挺管用。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这要是上了瘾可咋办? 76年冬,15岁的小叔子休学来到马场体验生活。冰天雪地的,老王师傅带着他,拉着爬犁(爱人也给小叔子做了一个爬犁),一起到逊别拉河北山坡砍伐烧材。老王师傅手把手地教他,伐什么样的树,怎么伐,怎么把木杆装上爬犁。他们拉着三、四米长,碗口粗的杨树杆,穿过半米多深的积雪,趟过河道,往返三个多小时,行走六、七里地才算到家。这一段生活,给现在已经年过半百的小叔子,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张黑子家住在我们家的右面,这个张黑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山东人,性格倔强,比较实在。他们家由于人口少,日子过得还不错。 有一次,他和一个知青打仗,把手打坏了,连里不给他做主,他很窝火,在家里泡了几天病号,连里还批评了他。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给指导员送点礼。他也没有啥好东西,就给领导送了一大坨,从山东老家带回来的烟叶子。指导员在全连大会上就把这件事儿抖了出来,以表示他的廉政。可是,张黑子确因为这件事儿,几年都抬不起头来。因为,别人总是拿这件事儿,跟他开玩笑,嘲笑他。 几次回访逊克第二故乡,我们都要特意回到连队,去看望我们的老邻居。他们还是那么的热情,那么的实实在在。他们的家里没有城市里吃的山珍海味,只有菜园子里的茄子、豆角、西红柿、土豆、小葱大酱、园墙外的窝瓜。但是我们吃的总是那么的香甜,那么的可口,那么的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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