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过程是美丽的 于 2013-5-2 08:43 编辑
科洛河畔的秋天 (散文）
秋天来到了松嫩平原，来到了平顶山麓，把科洛河两岸融进了弥漫着果香麦馥的金色中。我再次走进山河农场——这片难以忘怀的土地,此时秋意正浓，那秋的风声摇曳着麦穗俏丽的身影，秋的月光轻抚着豆菽甜蜜的笑靥，秋的晨露润湿了岸边的花草，秋的风流烂漫了河畔的一片天空。我喜欢这里秋天的景色，因为是我们知青曾经用青春的画笔，在这片黑土地上尽情地挥毫泼墨，历经了冬的严寒，春的风雨，夏的烈日，绘成了秋日五彩斑斓的画卷，满目闪烁着成熟的暖暖的金黄，丰年的大地流光溢彩。四季轮回，那时我们总在期盼着这硕果累累充满喜悦的季节，就像滔滔的洛科河水，翘首雨水的到来。
秀美的山河大地又呈现在眼前，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秋阳中的科洛河，裹着原始森林和火山台地的气息，流经平顶山脚下，穿越农场的万亩良田，缓缓向西而去。山河人称这一山一水为 “灵山圣水”，也许是这山水的丰厚资源被开发利用，富裕了一方百姓的缘故，才享有此名。 来到桥上，眺望河的远端，河道弯曲逶迤，象远方飘来的丝缦，连着嫩江的流水。宽阔的河面浪花漫卷，波光粼粼，旋动着柔和的潺潺流水声。河边的芦苇在秋风中摆动着纤细的身姿，摇人心旌，那蓉蓉的白白的花絮倒映在水中，与蓝天相衬，更显河水的清澈与深邃。突然远处树丛中一团团似火的朝霞跳入眼帘，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棵棵柳叶绣线菊，此时花开得正盛，晶莹的花瓣，粉红的颜色，鲜艳的光泽，一簇簇绽放在枝顶，点缀着深沉浑厚的秋色。这种菊树生命力强，耐寒性好，使它在寒冷的北方得以生存。穿行林间，清新的空气，阵阵的蝉鸣，令人心旷神怡。来到一片草甸，疏疏密密的乌拉草、小叶章在秋风中抖动着丝绦般的长叶，舒展着茎根，蕴蓄越冬的能量，迎接明年春天的到来。被誉为“关东三宝"之一的乌拉草，此时割下晾晒后，用棒子捶软，垫在鞋底柔韧温暖，保护脚不被冻伤。大地就是这样神奇奥妙，它孕育生长了万物生灵，奉献着纯洁的爱，多么坦荡无私的胸怀。不觉太阳已爬过树梢，时有鸿雁飞过头顶，溯河而上，不太远的地方有它们的家，是一片大湿地，那里水泽丰美，世外桃源，还有丹顶鹤,天鹅，苍鷺等都在那里栖息生养。
科洛河的南岸就是平顶山，它突兀耸立在平原，十分惹眼。知青时很少有人来过，只是听说是一座不活动的火山，因此对它充满了好奇。那天我们来到山脚下，远看平缓的山坡却变得几分陡峭起来，进入一片白桦林，高挑的白桦静静地肃立着，棵棵伟岸、挺拔，傲视蓝天。光滑净白的树干，仿佛是用自身的纯洁洗去了四周林草的灰尘，阳光下辉映得格外的鲜亮明丽，尽显大自然的浪漫情致。沿着迤逦的小路向上艰难而行，紫椴、山楡密密匝匝，把天空挤得变窄，阳光只好寻找空隙给纤细的小草带去一点温暖。不时有小鸟躲在树枝上，拉长了嗓音在鸣啼，不知是呼唤同伴，还是在放歌高唱。山腰有许多榛子树，那一粒粒饱满的榛子十分诱人，我急忙伸手去摘，朋友却告诉我现在还不够成熟，要过些时日，那可是香香的纯山货呀，我只好望果兴叹了。到了山顶，顿时感到秋高气爽、天苍地阔，俯看脚下就是约百米宽的圆形火山口，里面熔岩裸露，树木参差不齐，显得空谷幽深。山的南坡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熔岩石块，虽历经雨雪的浸蚀，却仍然迎风而立，它们或盘坐、或俯卧、或仰视、或沉思，有的像弯月，有的像悬崖，有的像骏马，有的像女神，千姿百态，林林总总，构成了这蔚为壮观的一片石海，大家都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神工鬼斧，使这山幻化得如此奇妙。 伫立山顶，远望农场，一派秋收繁忙的景象尽收眼底，台台收割机穿梭往来，张开了宽阔的膀臂，拥揽一片片涌动的麦浪，汇集成了黄橙橙的麦粒，收至耕耘者的心仓，丰稔的甘甜，醉了大地，醉了山河人。灰褐色的豆菽还在等待着成熟，摇铃的时刻已经不远，这让我想起了那年挥镰收割大豆时的情景，没割几步手心就被豆荚扎得钻心的痛，渗出点点血色，一直弯着的腰几乎麻木，不时要慢慢地直立腰身捶打几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垄，不知太阳落山时能否割完，身上累，心更累。最苦的要数成家的知青，天不亮就要把婴儿摇醒，傍晚又把睡梦中的婴儿抱起，每天多一点时间给孩子是年轻母亲的奢望。稼穑的汗水，流淌在心田，耕耘的甘苦，留在记忆中。历经岁月的坎坷，我们收获了思想的成熟、心灵的升华、奋进的勇气，这是宝贵的精神财富，人生的脚步才更加坚实。今天，在这秋日美好灿烂的时刻，我们深情地凝望这片广袤 的黑土地，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在心底升腾，那老知青身上厚积的泥香，奋搏的热血，不曾被飞逝的时光所冲淡，却每每感受到 别 样的温馨。 走在回场的路上，太阳慢慢钻到地平线下，晚霞中的平顶山更显静谧、深沉，它不再有被遗弃的孤独，早已投进大地的怀抱。它虽不雄伟，但却质朴;虽不险峻，但却坦荡，守望着走过沧桑的农场，奉献它所能给予的一切。城镇化的农场已找不到朋友家旧时的影子，坐在宽敞的大厅里，主人介绍着盘子里的季节水果，那蓝莓是刚从蓝莓种植园里采摘的。我喝过蓝莓汁，但没见过生鲜的蓝莓果，仔细观看，莹莹的蓝色披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果粉，溢出淡淡的清香。蓝莓是五大健康水果之一的稀有果品，被世界粮农组织誉为“黄金浆果”，没想到在这能见到，自然十分惬意。老朋友告诉我，依山傍水的独特环境，给山河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他掰起指头细数着正开发的旅游项目，那种自信，那种执着，挂在了脸上，深邃的目光燃起了明天的希望，幸福的坦途在山河人脚下不断拓宽、延伸…… 我推开窗子，凝望着华灯初放的夜晚，远处传来沉闷的拖拉机隆隆的声响，萤火虫似的灯光在夜幕中飘移、闪烁，我仿佛看到了犁铧深吻着泥土湿润的唇香,那麦茬被翻卷的波浪，一排一排汇成了乌黑无边的海洋，袒露在一片苍茫之中，舒展着原始的容姿，静静地沐浴着朦胧的月光，倾听晚风在林间、溪边低吟浅唱。多么美的夜色啊，充满了塞北金秋的浪漫情调……
作者：石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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