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兴安樵夫 于 2013-4-15 10:26 编辑
吃请 六十多年的岁月里，吃过多少次请？请过多少次吃？已经无法计算了。但有三次吃请至今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一、贫下中农杀猪请客 一九六八年十一月二日，我毕业分配到生产建设兵团只有一个月另十二天，一个电话把我从三连机务排调到营部修配所。一同调到修配所的还有五名知青。第一天下班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刚到宿舍门口，老焊工孙师傅向我们边招手边喊：“你们等等，我家杀猪了，请你们几个去吃肉。我是正经把北的贫下中农，去不去由你。“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补了两句，“我家就在道西住。我可是真心实意地请你们，爱去不去。” 老工人不讲客套的请吃，做为新来乍到、身处“文革”之中的毛头小伙子，还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头，修配所负责人走了过来，我们把孙师傅的话向他说了一遍，幷征求他的意见。他向我们狡黠的一笑，“这事关阶级立场，你们去不去我不管。不过猪肉是香的，人嘴是谗的，我得去吃年猪肉了。再见吧。” 这修配所尽是怪人，说起话来不是硬邦邦，就是弯弯绕。听起来让你感到既亲切又陌生。 事到如今，我们也明白了，这炖肉是非吃不可了。我们六个新工人带着几分喜悦，几分新奇，几分羞涩走进了孙师傅家。小屋里用箱子和木板搭起一个长长的“桌子”，老工人已经团团围坐，等我们一到就开餐了。 孙师傅准备的很充分，随吃随添的肉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扣肉，木梳肉，拆骨肉，炒肚片，蒜泥肝，溜肥肠、、、、、、最受欢迎的是“杀猪菜”，这道菜把猪肉、酸菜、粉条、血肠融汇在一起，吃起来喷香不腻，口感好极了。这顿杀猪菜对于我们这些在城里吃供应肉票的年轻人，无疑是一次奢侈的享受。 从那天起，师傅们轮流杀猪请客；从那年起，每年都有师傅请吃。师傅们的请吃不容回绝，不求报答，只是为了给远离家人的徒工一个家的感觉，一种亲情的表达。 四十多年过去了，对炖肉的味道再无渴望的欲想，唯一留存的只有孙师的一片浓浓的真情。友谊将我和他的两家人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二、领导干部杀鸡待客 一九七三年九月，机运连的晚学习结束，连长老刘按自己多年的惯例说几句套话，“学习到这吧，有事说事，没事散会。” 我急忙接他的话茬喊了一句，“我有事！” “有事你说吧。”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大家没有反感，就说：“我为全连工人说句话，请领导办点人事儿。别让当官的家里撑死猪，老百姓家里饿死鸡。” 刘连长大手一摆，“领导只有安排。散会！” 按军马场的规定，麦收季节，每户分两袋草籽做鸡食料。这一年，不知为什么进了九月了还没有动静？许多工人家的小鸡都断了顿，只好喂青菜。我的实话实说引起了工人的共鸣，但也有人担心惹怒了连长事与愿违。 两天后的早上，刘连长给我一张草籽调令，让我带着人和车到十四队拉草籽。几个傻小子扛袋装卸，整整忙活了一天，晚上七点才把最后两袋草籽扛进了最末一家。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扛大个的滋味。 第二天，下班铃声响后，为了在用电设备停机，电压稳定的时段调整燃油泵，我启动了试验台开始工作。 这时刘连长进来靠在门框上，故意粗着嗓门喊了一句。“下班了——” 想起刘连长故意让我挨了一天的累，我没好气地吼了一声，“不用假慈悲！” 半个小时实验结束，回头一看，他依然靠着门框站在那里。 待我洗完手，老刘得意的笑着说：“昨天累够呛吧？今天我炖鸡给你吃。不过那鸡是饿死地，挺瘦。” “吃就吃，不吃白不吃。”我一路想着，跟老刘进了他家。 看来他早有准备，刘嫂早已把菜摆上了桌。落座之后，老刘举起酒杯，“来，喝杯酒解宽心。” 酒过三巡的老刘话匣子打开了，“领导要想干好工作，就得有四梁八柱，五虎上将，你就是其中一个。”说着和我碰了一杯。“当领导得有宰相肚子，要能容人，能装事。”说完哈哈大笑。“你那天说鸡饲料还弄出个撑死猪，你冤枉我，我累你个臭小子。不过就此一回，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朋友就是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得罪领导不行，得罪朋友还可以混顿酒喝，闹炖鸡吃。 那个年月有几个干群之间不是朋友的呢？唉—时过境迁喽。 三、刘管理员炖肉留客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修配厂厂长老刘，向我传达领导决定，安排我到燃油实验室做实验员。毕业后，我在大修车间干了一个冬检的引擎（发动机）修理。对高压燃油泵的调试，在实习中接触过，还可以应对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对零部件完好率的鉴定标准和修复工艺一无所知，根本没有承担此任的能力和勇气。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担心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刘厂长眼睛一亮，拍着我的肩膀高兴的说，“你这么想就对了，证明你才是真正的行家。我们没有选错人。” 高压燃油泵被称作拖拉机的心脏，燃油实验是个技术要求高，工作责任大的工种。实验员必须要有绣花般的细心，技术员级的故障判断能力。我的资历和能力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所以，我打起了退堂鼓。 刘厂长告诉我，找他谋取这个差事的大有人在，只当过拖拉机助手刚入行的生荒子；还有大字不识一斗的半文盲。全都找领导，挖门子，争抢这个体面而轻松的工作。领导心中早已经有了选择目标，任凭他们怎么折腾。还是认定我是最佳人选。 刘厂长安排我先到一分场修理厂学习。一分场的燃油实验员栾师傅，毕业于洛阳第一拖拉机厂技术学校。在“一拖”燃油试验车间工作一年，在总厂实验室工作六年。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跟她学徒是我的幸运。 冬检临近，时间紧迫。第二天中午，我到九队路口等黑河到逊克的大客车。 客车因故晚点，车到《松树沟》站点已是十六点半钟。从这里到一分场修理厂还有十几里的路程，我走进村子问明道路，甩开大步急慌慌地向前奔去。 离开村子二里多地走进村民告诉我的近路—河道。河道在月亮的照耀下，变成了白亮亮的一条宽带，虽然，没有手电倒也看得清冰雪上爬犁压出的辄号。走这样的夜道很方便。 行不多时，前面的树丛中走出一个人来。看样子空行一人不像拉柈子的。我正在揣摩来人的时候，那个人高声喊道：“谁slim belly品牌瘦身霜排行榜瘦腿顺丰快递单号查询减肥火影忍者评价怎样消除眼袋卸妆补水面膜推荐护肤丰胸产品哪个好比较指甲油润肤眼霜什么牌子好去皱吃什么食物可以减肥，干什么的！”我回答：“过路的。”走到近处，那人借着月光看看我。“这么晚上哪去？”“一分场二队（修理厂临时厂址）。”那人关心的说“还有十几里路，前面的爬犁道很乱，月亮地里很难看清那条道是去二队的。弄不好就“抹搭”（满语：迷路）啦,转上一宿还不冻死了。”我到这时也不知道咋办好了，只是傻呆呆的看着他，等待他的指示。那人向前一步，拉住我的胳膊，不容反驳的说：“回去，到村里住一宿。明天再去二队。” 走进村子，他像是对我，又像自言自语地叨叨着：“上队里去，还得现烧屋子和炕、、、、、、”走到家门口，他对我说：“进屋，吃了饭再说。” 从房子的外表看，这就是个普通的农家草舍。走进屋里却让人眼睛一亮，脚下是地板，头上是纸棚，家具摆放的很得体。室内环境告诉我，这是个会过日子的好人家。 领我进家的是男主人，年龄在五十上下，从气质上看起码是个屯明白，说不定是个村头头。 男主人打来一盆水，看我洗完了脸。以商量的口吻对我说：“小伙子，你说说从那里来，到二队干什么去？有居民证吗？”我掏出居民证和介绍信，男主人凑到油灯下仔细地看过了。不好意思的对我说：“你别在意，边境地区的事儿你是明白的。我是村里的管理员，姓刘。” 这时女主人端着饭菜进来，招呼吃饭。饭桌上，老夫妻俩商量我的住处。最后，他们决定，打发姑娘到邻居家借宿，腾出地方给我住。 早上起来，我告别要走，老夫妻俩说什么也不放行。女主人说：“昨晚没吃好，早上炖点肉，热点粘豆包。吃饱了走路也有劲。”盛情难却，我只好留下吃饭。 吃着酸菜粉条炖猪肉，有一种过年的感觉。在物资贫乏的年代，能拿出只有过年和招待贵客才能上桌的东北名炖，款待一个匆匆过路、素不相识的毛头小伙子，可见主人的善良与豪爽。我被刘管理员夫妇的盛情款待感动了，说句实话是有点受宠若惊了。我淘尽了肚子里的感激话致谢，并且，掏出钱来表示回报。老夫妇对我的举动婉言拒绝了。 九天之后，学习结束。我到商店买了四斤糖块（穷店，别无他货），顺路去看两位好心的老人。当时，他家中无人。我急着赶班车，只好把东西交给为我引路的向导（我找不准家门），委托他代我致谢。 四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两位老人也得有八十多岁了。人们都说，好人一生平安。两位善良忠厚的好人，一定健康长寿，幸福吉祥。
2010年12月写于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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