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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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5年8月，我和张淑梅来38团22连安家。我家住营区东北角的那栋砖房。连长夏廉叫木工房打了一付面板和菜板送给我家，还拉来一大马车豆桔，家属们也送过来鸡鹅。连里照顾淑梅在家里缝麻袋，我和农工们一起在田间劳动。一次中午割完大豆后，我刚要躺在地头休息，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不能往地上躺！小心着凉。”话语亲切朴实，我回头一看，是技术员朱万德。后来我当上了统计。12月23日，我们的女儿降临到人间。连里特意安排延长发电时间，卫生员朱凤珍和季银娣忙个不停。
    孩子3个多月时，老职工周兴华的女儿，才8岁的周素平就到我家来抱她玩。阿宝8个月时，杨昌宏给母女两照的相片异常珍贵。两年多的时间我走遍了连里的各个地号，用拐尺量出连队东西南北的边长，绘制了1967到1977年的地号图。77年春，我参加牡丹江农管局在原西岗团部举办的统计学习班，回来后对连里的资料进行整理，绘制成图表，有些保存至今。
   我任统计的那段时间，天天和农工班的知青、职工、家属们在一起，给他们分地段、分任务，量土、粪方。一到月底，各班组长把考勤本送到我家，我把每个人的工分重新核查无误后，再粘贴到连部前面的佈告板上。我的印象中；上海知青王贵宝待人和气，北京知青王江平走路呈八字型，许承德一边烧水还一边看书；家属工马娴彩，郭玉莲整天赶着积肥的牛车，朱高副连长湖南口音，山东青年纪义合说话时非常客气。
    我家的房后有个小菜园，2分多地，中间有一颗黄太平果树， 四周的地全种上了蔬菜，茄子、柿子、青椒、什么都有。炒菜时我都是从后窗跳过去现吃现摘。一到秋天树上结出一串串的果实，像似颗颗红宝石，吃到嘴里蜜糖罐般的甜香。小南山的东侧有我家的2分自留地，一般都是两根垄，种的玉米、黄豆、葵花，等等。秋后我把满是豆荚的豆枝铺放在通往七号地的路面上，胶轮拖拉机来回驶过就把豆粒自动的压出来了。三九天从3、4里地远往回揹柴禾、到家时棉衣全都冒出汗气来。
    连队原来的老职工和知青也来看望我们，李明章，张根宗等都来过。77年夏的一天，我趁着月色在地里移栽玉米苗，用小铲一棵棵的移到缺苗的垄台上，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等我回到家时，看到一屋子的哈尔滨和上海知青，都惊呆的看着我。原来淑梅觉得我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准是出事了，失踪了。杨昌宏要去连里报告，纪南君、张麟龙也到外面找了几圈。我的妻该是多么心焦啊，幸好这时我顶着月光回来了。
   秋高气爽的一天，我赶着牛车去连队西侧和12连交界的路边打柴草。那沟渠边的苇子有两米多高，苇絮在微风中舞动着。我钻进枯黄的苇丛中挥镰割了一上午，到日落时分把割倒的苇蒿一捆捆的装上牛车。我擦着汗水，赶着牛车回连里。过了云山中干渠，夕阳映照的火烧云现出苹果绿时，老黄牛也着急了，不用驾驭，就自己顺路往回奔了。
    想盖苞米楼，就得自己备料托土坯。这可是最累人的活，汗水不断的渗到泥土里。我那时也算年青，出了那么多的力气。土坯晒干后我就用牛车把它们运到房前，自己一块块地叠起来。该上房架了，周兴华、雷龙福主动过来帮我把房顶盖好。看着新的大苞米楼一家人都特别高兴，里面新搭起来的鸡窝，引得邻家的母鸡也过来下蛋。我家的一只白母鸡一连串在角落暗处下了10多个蛋，围成了一圈，牠是不是要孵小鸡崽呢？有一只大母鸡，通体油黄无杂羽，肉红鸡冠黛镶尾，美的像似一块田黄石刻。我家还养了几只鹅，牠们一看到主人下班就离开群体，蹒跚着跑过来跟着回家了。阿宝常从窝里捡鹅蛋，还说等妈妈腌好后就带回哈尔滨给姥姥和小姨们吃。
   1978年元旦过后，我就到连里小学当老师了。连队的学校在松树林的后面，两栋砖房，半栋用来做办公室，其余是教室。北边空地有一个蓝球场，知青常在那儿打蓝球。学校小学、初中班都有，有一段时间还想设置高中班。老师中有些老三届知青。有知青们的传授，小不点们学到了启蒙知识，讲的一口普通话了。我也教过好几科，文理都有。孩子们中间有聪明的、成绩好的，但多数受着家庭和黑土地的熏陶，不想念大书，只想着将来去开拖拉机了。我有时领学生去地里干农活，拾庄稼，干起活来他们可比城里的孩子朴实、强多了。我教的学生少，不过十几个，批作业量不算大，可教的科数多，备课任务也就繁重了。下班后，星期天也自觉到学校去备课，当时的办公设备简陋，地面是土地，冬天还得教师自己轮班烧炉子取暖。我和张广琴老师同坐一条长板凳，用一张办公桌。王玉杰老师很有理想，想考北外学西班牙语，可惜没能如愿。
   1978年12月初，阿宝快过生日的一天，淑梅去酒房上班，我在办公室备课。等孩子一觉醒过来，见家里没人，就顺大道去学校找我，我却是顺松林后面的小道回家了。阿宝用小手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没有一点动静，她就去酒房找妈妈。不满三岁的女儿穿着开裆小棉裤，隆冬季节走在几百米的雪地中，四周又见不到人，该是多么艰难。淑梅在酒房里听到小孩哭叫，出来一看，宝贝女儿的手脸都冻得红肿了。她急忙把阿宝搂进懷里，眼泪也唰地流淌出来。
    一到假期连里的老师集中到场部培训，提高一下教学水平，我听到过原部队作家常青讲课。连里学校的教师队伍当时是知青占大多数，条件不算好，也没人计较。这些来自京沪津哈齐的知青为北大荒燃起了知识之光。北大荒第二代人的心目中，唯有孩提时代教过他们的知青老师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1979年春，知青们基本上都返回故乡了，我们一家调到八五O场部中学工作，我任英语教师。搬家时，连里派出了两台马车，连领导亲自帮淑梅装车，把柴禾、家什装完，又把母女两在车上安顿好。等我中午上完课回到鸡楼新家时，淑梅已经在生火做午饭了。在场部中学的几年时间，连里的周华容、老郭家、高滨桃、苗青果等常来看望我们一家人。我们在场部认识了更多的人，开阔了眼界，教出了更多的学子，送走了4届高三毕业班。85届的毕业班中有我连老职工的子女：周素平（周兴华女儿）、王秀红（王合举女儿）、张霞（张俊起女儿），她们都考入了大专院校。连里近4年的生活和工作为我们后来漫长的人生道路奠筑了基石。连队荒友的情，这块黑土地的恩，令我们一家人终生难忘。   

我曾经在分场当过统计，用两个木头仿照圆规的样子，做了一把量地的尺子。我曾经测量完分场1000多晌地的面积，并做了草图。

1968年10月，淑梅（前右）临下乡前和大姐、二姐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