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扎根树 于 2013-5-7 17:27 编辑
带爸爸妈妈回家(10)
小彭家院子里,有好些人正把一口棺材往马车上抬。一女社员搀着头带白色孝帽,臂带黑纱的小彭。看到小孙来了,小彭一怔,眼里现出见到亲人的光芒。 小孙、小彭和送葬的乡亲跟在马车后面,走向那不远的荒草地上小彭爸爸的坟茔旁,早有社员挨着小彭爸爸坟头冲南方向,并排把小彭妈妈坟坑挖好,众人用大绳把棺材放下坑里,正要掩埋,小彭突然扑下坑去,伏于棺材上嘤嘤抽泣起来,小孙也赶紧下来扶住小彭。只听小彭哭诉: 妈啊,亲爱的妈啊,为什么仍下我一个人?撕心裂肺地哭,你听到了吗?
妈啊,你走了,我有好多话想诉说,你能听见吗?
妈啊,你那样柔弱,却坚强地撑起这个家,有了家什么也不怕。现在女儿长大了,为什么就早早走了啊。 妈啊,我想给你写祭文,可是我读不下去啊;
妈啊,在遥远的天国想说什么就寄梦给我吧 小孙搀起小彭,大伙赶紧铲土掩埋,不一会儿,一座紧挨着小彭爸爸坟头的新坟矗立在那儿。象两个人生前出关时拉着手一样,迎着磨难,生死不弃。 小孙搀着小彭,与送葬的乡亲缓缓走在回村的路上,北风卷着纸钱漫天飞舞,沙尘遮天避日。 回到家里,乡亲们诉说着小彭爸爸妈妈的好。七叔说要不是小彭爸爸拦住他,自己下井,死的就是我老七了。李婶说去年秋头子,仨孩子半夜起来哇哇地呕吐,吓得大人没了主意。小彭妈妈听说后马上穿上衣服,来到家里,给孩子诊治吃药,原来是晚上炒的豆角丝没熟透,中毒了。 等大家都走了,小孙陪着小彭也没有多少言语。 第二天上午,冷清的院落突然响起一阵自行车铃铛声。小彭出门看是乡邮员小李子,小李子一见小彭,欢喜的脸上更增添几分喜气,一只手拿信封敲打着车把,大声说你考中了,看,大学录取通知书!小彭惊得一下愣在那里足有一分钟,又突然走向前,一下接过信封仔细看起来,小孙也过来看。随着铃铛声小李子一阵风似的转过房山去了。 进屋拆开信封,是苏州丝绸工学院丝绸工程系录取小彭的通知书,两人高兴了好一会儿。开始商量,上大学后房产,筹措路费、家产处理的问题。最后决定小彭第四天坐早车,先到省城再去杭州姥姥家,看望亲属,祭扫爷爷奶奶和老爷的坟冢,等报道日再去苏州。 到第三天下午,小彭小孙已经把除房子外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变卖了,路费是凑足了。其余一些用具、粮食,还有窗前挂的二十几穗粘包米、包米吊子、做药引子的干鱼、红辣椒,烟囱桥子前的酱缸,房山靠着的架条,园子里爸爸做的风车和鸟笼子也一起送了邻居。户口粮食关系等也都迁好了。 夜深了,油灯中的油已燃尽。正是八月节前后,南窗撒进皎洁月光,两人躺在炕上说着明天的行程。 天一亮,两人起来梳洗,小彭打扮的庄重整洁,左臂上别着黑纱。匆匆吃过早饭,小彭抱着一个黑色布兜,背着书包。小孙提着装有小彭衣物的红兜子和洗簌用品。别好窗,锁好门。走出院子,小彭深情地望着老屋良久,转身和小孙向村西爸爸妈妈的坟头走去。 两人来到那片布满枯草的小彭爸爸妈妈的坟头前,小彭轻轻的跪下,泣不成声的轻声说了一些话后,抬起头抹去泪水庄重的说:爸爸妈妈,自从我们一家人来到村上,就再也没有回过日夜思念的老家,回到爷爷奶奶的身边。小孙看着哭乱了头发单薄的小彭,辛酸的流出眼泪。 小彭放下抱着的黑色布兜,在爸爸的坟头上抓了一把黄土,又在妈妈的坟头上抓了一把黄土,包好放到布兜里,布兜里还装着爸爸妈妈喜欢穿的衣服戴的帽子,还有爸爸心爱的刮胡刀、妈妈每天用的梳子。然后向坟头深深鞠了一躬,抱起布兜,轻轻地说:爸爸妈妈我们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