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注册时间2014-8-8
在线时间 小时
最后登录1970-1-1
金钱
|
本帖最后由 农场章文 于 2025-7-4 21:38 编辑
《岁月轮回我忘情去寻觅——江西向塘机场①》海涛2025.7.4
1983年8月,我到新疆的第二年第一次回老家黑龙江省香兰农场探亲。带了一张绵羊皮(准备返程时路过哈尔滨市时,送给东北农学院安如增张姐两口子)、几包新疆葡萄干、一个哈密瓜、一个白兰瓜等新疆特产,我要带回去给俺娘尝尝。千千万苦拎着一个大旅行袋坐了三天三夜火车到达北京火车站转车去佳木斯方向,我还要在北京给俺娘再卖些北京特产。
我把行李寄存在了北京火车站寄存处,把旅行袋里的军用黄挎包拿出来背在身上,包里有我的军人介绍信、钱包、火车联票、我父亲的一些老照片,就上了街。傍晚再回火车站赶火车,除了把又卖的东西放入旅行袋里,还把黄挎包背在身上就登了车。没座位站着,把旅行袋放在了行李架上。车过锦州站好容易有了空座坐下,随手把黄挎包放在了头顶上的行李架上,旅行袋还离我的座位挺远,但能用眼睛瞄着不至于离开视线。
到了香兰火车站停车几分钟,归乡心切,走到前面拎起旅行袋就下了车,再转长途汽车去农场。
回到家里,俺娘几年没见到我高兴的自不用说。我大姐他们都在上班,里屋炕上放着一个小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婴儿,我妈说她是你大姐马莉娅的孩子。我那时候的心情百感交集,21岁的我居然当舅舅了,那是我大姐生的小孩!陌生亲切而又五味杂陈。再后来我喜欢这外甥女不得了,她的照片我在新疆天山上经常拿出来看看,最后压在了我写字台的玻璃板下,天天能看到,每次探家碰上孩子正好在东北老家,我就会背着扛在脖子上,没碰见在农场她姥姥家里,就会再绕道去上海,就为了能看看她,再坐四天三夜火车回乌鲁木齐。
等我大姐二姐我哥我妹他们下班陆续来家时,我才想起我那装着钱包介绍信和父亲老照片的军用黄挎包居然让我忘在了火车行李架上忘记带下车。我妹妹他们又去了佳木斯火车站去找,忙活了半天也没找到。遗憾的是我父亲那些看照片丢了,让心痛不已。 在家住了没几天,一天我大姐接到我大姐夫从上海来信就哭,忙活着要带孩子回上海。我问怎么了?她不说,走了以后,我妈告诉我说:“你大姐夫来信说两地分居生活不便,生活是现实的,让你大姐要有思想准备。不就是想蹬了你大姐那个意思吗!”
我放心不下生怕我大姐挨欺负,也收拾收拾东西在哈尔滨倒车奔了上海而去。
到了上海,我大姐一家生活得还很正常才放下心来,但也有一丝忧虑,毕竟两地分居南北方千里之外距离,终究是个问题。
我想起来了我父亲在南昌有很多一起南下的战友都在厅级领导岗位上,不妨去趟南昌,找到他们试试看,能否将我大姐调到南昌工作,毕竟离上海相对近一些。
这样,我第一次他踏上了去南昌的旅程。命运如此安排,没想到几年以后南昌成了我的家,再过几年,我兄弟姐妹和我妈都回到了我父亲曾战斗工作生活过的地方。
《岁月轮回我忘情去寻觅——江西向塘机场②》海涛2025.7.4
我大姐夫骑着黄鱼车(沪上称脚蹬三轮车),拉着我和我大姐坐在上面,我大姐抱着我外甥女坐在车上,一路去了闸北火车站。我外甥女的一支小手还紧紧地扶着黄鱼车的栏杆,手背上还有一块胎记。
我穿着四个兜的军官装没买票就混进了车站,因为,探亲报销有严格的旅途里程标准的,我已经弯路来到了上海,车票是不能报销的,何况又再弯道南昌,路费就更不能回部队报销了。所以我第一次逃票就上了车,车上查票的看我是军官,就没问我。我心里七上八下,想要是到了南昌站恐怕就混不过去了,一个军队干部会有多尴尬。我看地图,看到距南昌几十公里处要经停一个向塘火车站,小地方,先下来再买票等下一班去南昌的火车。
下来后,准备买票等下一班火车,看到小广场上有午字头的军用卡车,我知道这是空军部队用的,想起同学何勇他们毕业就分配在向塘空14师,二话没说搭上卡车就跟着去了距向塘五公里外的空14师向塘机场。
找到同学何勇还有其他人,分别一年好一顿叙旧在他们宿舍喝了一顿就住在了他们宿舍,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出早操去了,早晨空气清新阳光斜照,我就步行去了向塘火车站。一路稻田秧苗挂着露水,一派湿润江南绿色盎然。我在新疆天山山脉大东沟机场,一年四季看不到多少绿色,营区附近遍地是砂土戈壁滩,稀疏有一簇两簇沙棘小树,巍巍天山上白雪皑皑,沟壑中点缀些松树白杨。从乌鲁木齐开始火车到了陕西境内才能看到大片的绿色,眼睛才适应内地的环境。不然,已经适应了戈壁黄土高坡满目土黄色。
一路步行一路我想这地方不错,比我那茫茫戈壁巍巍冰雪天山要好多了,要是能来这地方工作就心满意足了。
终于坐上火车到了课本上八一起义军旗升起的地方南昌城,从小到大我妈多少次告诉我,我父亲南下解放的地方,又从这里出发带队押送战犯到了黑龙江香兰,创办香兰劳改农场并留了下来直到死在批判会上。
我买了张南昌旅游地图,查找公交线路和我要去的省政府机关和省委位置,决定先坐5路无轨电车绕南昌市中心一周看看,再决定住在哪里。坐到中山路八一公园附近,看着川流不息的接上人流,看着公园湖里荡漾的小船划船的人们,让我羡慕不已。绕了一圈后,再绕到胜利路八一桥附近我下了车,决定住在胜利路临街一个大集体手绢针织厂楼下的浴室澡堂子里,因为澡堂子晚上没客人时被当做旅馆,价格特别便宜,因为我没钱,更报销不了,只能选择最便宜的地方住。
和各种进城公民工住在一排排竹床上,有一片脏兮兮的毛巾被盖一下肚子,阴暗潮湿满地污水。半夜三更几次被突然从光溜溜身上乱窜过的大老鼠惊醒。在左右竹片床民工一片酣睡嚼牙根声音中,索性不睡了,坐待天明。
天亮了,穿好军装整理军容,出来焕然一新打起精神,草草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按图索骥就坐公交车去了老福山附近的省教育厅,问工作人员某个厅长在吗?人家说早就过世了。
只好再坐公交车到了省政府大院,七问八问来到了省林业厅,问李明志厅长在吗?说在。这下可好了,居然没换单位还健在。秘书被找来问我找厅长什么事儿?哪个单位的?事先和厅长有约吗?我说我是马玉麟的儿子,新疆空军当兵的,李厅长曾经是我爸一起南下的战友,我父亲早不在世了。秘书进去了一会出来告诉我:“厅长正在开会,没空见。”也没说啥时候有空,或者是哪天有空。
我也很知趣,知道我是见不到的。准备再见下一个试试运气,顺便问秘书:“你知道公安厅厅长马继勋到哪里去找?”你去说:“他已经不在公安厅当厅长了,调到省体委当主任去了,你可以到过两条马路福州路省体委那里去找。”我敬个军礼:“谢谢!”就步行去找了。
这时已经时近中午,找到省体委,下了班,守门的告诉我领导下班回家去了,家住在省政府大院。我就又顶着烈日口干舌燥汗流浃背地走回省政府大院居民区,东问西问居然让我找到了马继勋家。
十三年后,我在南昌市检察院反贪局侦查找人的功夫,恐怕跟我这先天的能力有关。
马继勋一家正准备吃午饭,我一脚踏进家门,马叔叔妻子开的门,马叔叔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我站在门口说了身份来龙去脉,马叔叔:“请进请进。”他妻子十分不情愿地放我进来。马坐在沙发上和我不咸不淡刚聊一会,他妻子就招呼:“老马吃饭了。”
马叔叔没立即送客,尴尬地继续不咸不淡,他妻子不耐烦的过来问我:“小伙子,你是让我家老马提供证明材料什么的吗?”我说:“阿姨,不是。不需要什么为我爸提供什么证明,他早就平反昭雪了,是因公牺牲结论。我只是找找我父亲生前一起的南下战友,仅此而已。不打扰了,我走了。”
我起身敬了个军礼,告辞。饭也没象征性客气的让一让,但至少马叔叔起身送到客厅门口。
(注:马海涛的父亲文革前是香兰农场的二把手,被批斗至死时,年仅39岁,1978年8月份平反,补发了工资,享受因公牺牲待遇,每个孩子供养到18周岁。他大姐夫是上海知青,和他姐姐结婚后有一女,一度两地分居,很艰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