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虎林试点的几点看法 ——在国务院调查组座谈会上的发言(提纲) 1996年6月24日
一、虎林试点的出发点是好的,是要探索解决政企不分、条块分割、加快发展的问题。这一点应当肯定,但在一系列原则问题上存在严重失误。 二、试点工作缺乏从垦区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基础。 1、对垦情的认识做出了许多不切实际的估计,什么“跑马占荒”、“躲进边疆成一统”、“叠床架屋式的管理机构”、“农垦、森工占全省10%的人口,占有全省五荒资源的64%”、“重复建设”、“总局直管”等等。 前两段话完全否定老一辈拓荒者的历史贡献,否定历史。 农垦的管理机构就是总局、管理局两层,不存在什么四层、五层,这是缺乏管理科学起码常识的臆造。垦区总面积5.62万平方公里,占全省的12.4%。总局机关现的有人员不足500人,仅是佳木斯市编制的1/10。也就是说,我们用不足佳木斯市10%的编制人员,管理着占全省12.4%的社会区域。这是北大荒精神的体现,是北大荒人改革传统行政管理模式一大创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全省的行政机关都像垦区的这样精干,机构改革就算彻底成功了。 黑龙江省确实存在许多低水平重复建设问题,但主要问题不在垦区,主要责任更不在垦区。垦区是开发北大荒的产物,真正的重复建设是北大荒开发后、在新的行政管理机构下形成的。 “总局直管”是脱离垦情的。垦区遍布全省11个地市48个县,5.62万平方公里,104个农牧场,2000多个工商运建服企业,如何直管?还要建立“直管机构”。能管的不让管,管不了的硬让管,完全违反科学管理,脱离垦区实际。 2、调查报告“从观点出发找论据”,而不是“从事实出发做结论”,因而许多基本事实失实。如“1990—1993年,县里国内生产总值平均增长了7.9%,而农垦森工企业为-7.9%” ;94年“地方经济增长12%,农垦森工企业增长4%”,以为是农垦森工拖了他们的后腿。实际情况是,虎林片六场“八五”前四年,经济增长速度为15.2%,森工发展速度为14.6%。 “五荒”的概念是岳书记来后提出来的,“五荒”的内涵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晰、准确,更不用说准确的统计。据估计,农垦、森工仅占有“五荒”资源的36%,就是颠倒过来也不到64%。 虎林县域有6个奶粉厂,其中5个是农场办的。以93年为例,奶牛存栏19941头,产奶量为5万吨,每厂盈利都在50万—150万元之间,唯有县乳品厂缺乏资源,连年亏损,被迫转产,却美其名曰“为发展区域经济,把奶源主动划给农场”。 3、制定方案前的调查研究粗枝大叶。 省委工作组一行30多人从8月25日—9月3日,用了8天时间,真正深入农场调研的时间只有4天,这与90年省政府的调查形成鲜明的对照。 工作组成员绝大多数人从未到过农场。农场企业又是一个不同于院墙企业的集全民性、企业性、社会性为一体的特殊企业,让不了解农场实际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到从实际出发,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改革方案,显然是强人所难,违反常规,难免犯主观主义。 三、工作方法上采取高压手段,“左”的一套,违反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 1、关于召开六场领导座谈会问题。去年8月29日,工作组的日程安排是召开六场领导座谈会。会后,胡对此很不满意,说什么“别的组都是个别谈话,你们为什么开座谈会,这样他们不就搞串联了吗?”,无理指责机构职能组长、省编委副主任马清廉同志。会上,有的同志就政企分开的具体形式做了一点解释,也被立即制止,警告“不要有意引导”。马清廉气愤地说:文革都结束20多年了,至今还搞戴帽子、打棍子、无限上纲极左的一套,不让人讲话,太过分了! 在整个试点过程中,压制民主的气氛一直很浓厚,使许多人不敢讲真话,认真负责讨论、平等协商。 2、关于划转经费 原来意见是以94年为基数,按划拨人均经费划转。但在制订实施方案时,却在此基础上加码,除正常划转人员外,“留在企业的人员,公用经费按人均支出的25%列入经费划转基数”,并附加了许多不合理条款。甚至曾提出“如不按期划转,由总局负责,必要时可以由县里冻结企业账户,强行划拨。” 3、关于资产划拨 依据国家五部委的文件国经贸企(95)184号《印发<关于若干城市分离企业办社会职能分流富余人员的意见>的通知》,牵强附会,在原则、范围、资产划转的条件等方面都不一致,“无偿划转”垦区企业资产的依据不能成立。 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总局所属企业的资产是国家直接管理的资产,由国家国资局委托农业部负责监管,如若划转必须由省局向国家局请示批准后执行。试点方案也规定“按国家有关规定和程序划转”。但在执行中却在不履行任何程序的情况下,采取高压手段,强行划拨。坚持原则的同志被反诬为“挑拨省委与农业部的关系、无组织无纪律、节外生枝,制造矛盾”。 4、工作组《关于试点方案的说明》哗众取宠、掩盖矛盾、不讲真话,强奸民意。在试点方案修改过程中,确实征求过各方面的意见,但真正吸收各方面的正确意见很少,无实事求是之意,有意哗众取宠、走形式,做样子,强奸民意之实。对此,各方面都提出过不少尖锐的不同意见,但方案制定者仍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在说明中却反复说“农垦森工企业基层干部群众对省委的改革决策高度认同”,“有关地方和部门对改革试点一致赞同”,“各有关方面对重大改革问题取得了广泛共识”、“对省委提出的实行总局直管、委托经营……都表示非常欢迎”、“基层农场、林业局的干部群众百分之百表示拥护”。明明是方案给农垦企业提出了许多苛刻要求,增加了许多不合理负担,却说成“虎林县在减轻农垦、森工企业经费负担上做出了很大让步” 四、工作态度上明显偏袒一方,处事不公。 1、王长义是省国资局下派到虎林挂职的副县长,没有资格代表省国资局,调查国有资产违反程序,工作敷衍塞责,没有受到应有的批评。 2、省国资局二人在12月28日向工作组汇报时,公开谎称:“孙局长从牡丹江来电话,国家局已委托省局办理资产划拨”。据此,我们立即电话问农业部,农业部询问国家局答复说:“根本没有此事,国家没有下调拨令前,你们无权划转。”我们如实地向工作组汇报,却遭到了无端的批评和指责。 3、县里对原农垦师校校址打着“联合办学”的幌子,提出一个“资产所有权归总局,使用权归县里”的所谓联合办职教中心的方案,实则是想无偿占有师校资产。六场已有两所职高,并处于萎缩状态,再办职高没有必要,属重复建设。总局的态度是房产可以出租、出卖,或采取股份制的办法。但工作组却置之不理、置若罔闻,时至今年春节前仍在督办所谓“联合办学”,其良苦用心显而易见。 4、今年初试点运行后,虎林县违背《试点方案》,采取了一系列不正常的做法。如将六个农场党委统统改称为直属党委,擅自改变六个农场企业的名称,擅自召开六场春耕动员现场会等,严重干扰试点的正常运行,干预企业的生产经营自主权。在农场和总局的坚持下,被迫悄悄取消,省委工作组并未给予严肃批评。 5、“两还”实际上变成了“一还”。这次试点的一个主要目标是实现政企分开,原则是“还行政司法权于政府,还生产经营权于企业”。而如何处理好“还行政权于政府与政府转变职能的关系”是一个重要问题。我国解决政企不分的主要矛盾不在企业,而在政府,在于企业怎样从政府的附属物中解脱出来,政府怎样转变职能,减少对企业的干预,变管理为服务。在这次试点中,虎林县政府各部门则是按固有的行政管理模式,千方百计地将各种权力集中到自己手里,看不出多少“小政府、大服务”的改革味道。这似乎是天经地义,企业就得服服帖帖地归当地政府管。《省委七届四次全会报告》中说:不管企业多大、实力多强,只有土地使用权,没有所有权和管理权。这究竟是那种意义上的改革呢?对待这样一个重大原则问题,省委工作组却无动于衷,反而在“企业党政领导实行一肩挑”的名义下,支持虎林县达到加强对企业直接干预的目的。 6、虎林试点还在酝酿的时候,县的许多部门就纷纷向农场到处伸手,有的要到农场“揽胜”,有的要“对口进贡”等等。我们真担心这样搞法是改革,还是“复归”? 7、虎林县域内有28万人口,县里的编制是按28万人核定配备的,但多少年来只管了14万人的事,吃了14万人的“空饷”。这次“还行政司法权于政府”,本不存在再增加什么编制、经费的问题。但对这个路人皆知的“秘密”,省里、县里却始终讳莫如深,而对划转企业的资产、经费却算到骨头里去了。在资产划转中,涉及到部分集体资产,胡却在12月28日下午工作组汇报会上慷慨表态:“集体资产无偿使用,由农场承担租金,签个合同。” 五、问题的核心是与中央争利。 1、岳书记来黑龙江以后,多次强调要“先唱地方歌,后唱国际歌”,批评垦区“国家观念太强”,黑龙江是“五马分尸”,要打破“高寒禁区”,彻底解决条块分割,条块分割是制约黑龙江经济发展的主要矛盾。实际上,条块分割是一种客观存在,条与块作为经济社会管理的矛盾对立统一体将永远存在。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只有通过市场手段配置资源,才能较好地解决条块之间的矛盾。现在搞的试点实际上是继续强化用行政手段配置资源,以“块块经济”取代市场经济,与建立市场经济体制的要求是相悖的。 2、现任省委秘书长胡祥鼎在虎林曾两次在区域副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上讲话,阐述搞虎林试点的目的意义,其中有几个重要观点值得一提: 黑龙江省委省政府不是一个完全的省委省政府,有近1/3的地市不归我们管。大庆、大兴安岭、煤炭、农垦、森工、军工等都是这样,大庆多年来我们要派干部都派不进去。 中央各部委进行系统管理,只管要煤、要粮、要木材,不管区域的长远发展。现在森工把林子砍光了,出现了“两危”;东煤公司在长春盖的楼很豪华,但煤矿长期不开资;大庆每年稳产石油5000万吨,好像是很大的成绩,但油源枯竭以后怎么办,谁为大庆的子孙后代负责?黑龙江的军工企业在“两伊”战争中发了一笔小财,创汇200万美元,但黑龙江得到的不足200万人民币;农垦条块分割,搞“国中之国”、重复建设、叠床架屋式的管理机构,职工负担沉重,经济发展滞后。 这种“五马分尸”的局面不改革行吗? 胡的讲话完全违背“全党服从中央”的组织原则,在广大干部群众中造成了极坏的政治影响。 胡祥鼎将中央支持黑龙江发展、大量投资黑龙江的巨大功绩一笔抹煞,描绘的一团漆黑。在江泽民总书记一再强调“讲政治”的今天,这一通讲话不知是在讲什么政治。这样的人在这样的背景下功绩突出,被提拔重用,又是一种什么“政治”。我们希望调查组明察,以正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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