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

播种
唐德华

        四月风和景明，趁着天晴把休眠一冬的朱顶红种球重新栽入盆中，期待五月能开出艳丽的花朵。

        播种的季节是美好的，春播一粒种，秋收万担粮。南方的播种季节已经过去，而4月的黑龙江正是播种小麦的大忙时节。55年前下乡后第一次参加麦播的场景至今我仍会时常想起。

        1969年4月，早春的北大荒气温在冰点附近徘徊，寒风瑟瑟中的人们依然穿着冬天的棉袄棉裤。大地积雪刚开始融化露出表层土壤，一两厘米下仍是坚硬的冻土。当地农谚说，北大荒的小麦“种在冰上，收在火上”实是恰如其分。

        经过一冬的机车检修保养，我们机务排早已摩拳擦掌，春播时在广袤大地种下希望的种子，期待骄阳似火的八月有个好收成。

        一台东方红-54拖拉机牵引三台播种机。播种箱内倒入按比例混合的种子和颗粒肥，每台播种机上站一个人，负责查看机器运作是否正常，到地头后还要收起播种机小犂铧并关闭转轮。

        春播时间性强，要抢在土壤进一步向深处融冻过于湿粘前完成机械田间作业。我们每天从清晨天刚亮干到傍晚天漆黑。机车一开动，随之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一天十几个小时作业下来，个个灰头土脸像泥猴，鼻孔、耳朵里也满是尘土，嘴巴里除了牙齿是白的，吐出的口水都带泥土。而我们知青把艰苦劳动当作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实际行动，把吃苦受累看作特别光荣的事情，觉得“越是艰苦越向前”，才方显英雄本色。

        北大荒春天的风特别凶猛，因为是平原地带没有任何遮挡。一阵大风呼啸而过，不仅吹走表层土壤，刚播的种子也会被一并刮走，所以播种后要紧跟着完成“镇压”工序，即拖拉机拖着镇压器在地里来回开，直到把土壤压结实。“镇压”次数取决于土壤墒情（土壤湿度的状况），墒情好压一遍即可，墒情差则要压两遍甚至以上。

        连队有一万多亩耕地，而拖拉机只有4台。为按时完成春播任务，我们白天播种，晚上“镇压”，人休机车不休。遇上人手不够，人也不休息“连轴转”。一次，我和L师傅两人一组“连轴转”。白天干一天已经筋疲力尽，打夜班操纵拖拉机继续在黑漆漆的大田里来回作业。驾驶室四面透风，感觉四月北大荒的夜晚冰冷彻骨，真是对体力和意志的双重考验。上半夜人还精神，下半夜就人困马乏了，尤其黎明时瞌睡虫来袭，眼皮不由自主耷拉下来。我们只能强打精神咬牙坚持，甚至咬下舌头以痛感醒神，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睡觉，坚决完成任务。都说知青是能吃苦的一代人，我们就是在这样环境中养成钢铁意志和坚韧品质。

        第一次参加春播已过去半个多世纪，关于它的记忆仍那么清晰和美好。有播种才会有收获。联想退休后参加闵行区“春申晚霞”网宣队，驰骋网络空间，写好每篇文章，讲好中国故事，不也是在播种吗？每篇博文的发表，如同播下一颗希望的种子，给读者正能量的启迪和帮助，收获的是正义和善良。

王革:
一台东方红-54拖拉机牵引三台播种机。播种箱内倒入按比例混合的种子和颗粒肥，每台播种机上站一个人，负责查看机器运作是否正常，到地头后还要收起播种机小犂铧并关闭转轮。

我也干过这个活

站在后面不轻松，要不停的监视排种，排肥的管子是否通畅，有堵塞的时候，赶紧疏通。

遇到自己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赶紧拉绳报警，让车停下来。

到了地头，要赶紧把种子，化肥分别装到箱子里，种子里都拌了一些农药，味道挺大的。

一圈下来灰头土脸的，除了眼睛一圈儿戴着防风镜，是白的，其他全是灰的。不过那个时候年轻，也不觉得有多么的苦，因为大家都一样。

不过这种日子时间并不长，也就在播种机上，知道了国家要恢复高考了，从那一刻起，诗和远方就更为重要了。
又及，记得当时每个人戴着口罩，那种棉纱布做的，厚厚的。一圈下来就变成灰土色了。

我也站过播种机，真的是脏透了，一圈下来，就变成灰太郎了。

唐德华兄和王革老弟说起了播种，自己以前也写了一点：【农具手难当】2016-4-18

春雨绵绵，又到了大田播种的季节，想起了当年做了几天农具手的日子。我们分场没有专职的农具手，根据需要，开拖拉机和康拜的说不定那天就被临时确定为农具手。那年春播我和开康拜的两个知青，共三人成了我们车组的农具手。我们车组用连接器连接了3台48行谷物播种机，卸下几个开沟器，稍加调整，就变成了大豆播种机。前边是东方红-54 牵引，我们三人各管一台播种机。那天是在靠近东兴屯的那块地干活。天一亮就开始播种，在地里吃早饭和午饭。送到地里的菜很好，有荤有素，主食是馒头，就是饭菜到地里都凉了，没有一点热乎气，机耕队的人经常在地里吃凉饭，几乎人人都有胃病。因为没有水洗手，手又很脏，只能用食指和拇指夹着馒头，转圈吃，最后把手掐的那一小块馒头扔掉。

播种阻力相对小，一般用三挡作业，速度大约每小时5公里，每秒钟大约1.38米。那天开始还挺好的，有专人装种装肥，康拜手月洋做指挥，在地头播种位置时喊一二三、落！我们三人就同步把起落杆落下。在另一头结束播种位置时喊一二三、起！我们就同步把起落杆抬起来。中午这块地就要播完了的时候，也靠近离分场最近的地边上了，拖拉机转过弯，到了播种位置，听到“落”的声音，我就捏住手柄放起落杆，结果起落装置没有反应，正好队长来检查播种质量，看到了我看的播种机开沟器没有下来。急得我一身汗，手不停的搬动晃动手柄，还好，几秒钟过后，开沟器落下了，留下了10米左右的白茬。队长说，你真会干活，在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漏播，吃晚午饭马上给我补种。

吃过午饭，我到队长家借来镐头，把漏播的6行大豆补种了。到了中耕的时候，还是那块地，队长说：“小张，你看看你漏播的的地方，虽然补种了，但明显的矮，颜色也浅，你知道啥原因不?”我说：“当然知道了，没有肥。”其实，当年漏播的不止一个地方，但都不是门脸上，也不太长，一般看不见，就不管它了。后来，我们车组进来一台液压悬挂龙江1号精播机，不再牵引48行条播机了，不存在地头放不下开沟器的问题了。

我们车组负责120垧玉米地的播种，龙江1号精播机是当时最先进的国产播种机，但可靠性差，总出故障，比如排种盘销子断了，排种盘不转，种子就下不去。有一天在地中间6个排种盘有一个不转了，发现时断条已经有差不多100米了，虽然队长不在，没有别人看见，我还是借工具把漏播的给补种上了。我借工具时他们问我做什么，我说漏播了补种，他们说，你们车组真不愧为先进包车组，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补种。

新植在乡下的农场也是认真负责地工作，这种精神可嘉。

园林 发表于 2024-4-14 21:27
新植在乡下的农场也是认真负责地工作，这种精神可嘉。

谢谢园林姐的点评。

宜里农场董建国 发表于 2024-4-12 10:15
我也站过播种机，真的是脏透了，一圈下来，就变成灰太郎了。

谢谢建国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