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梦 于 2012-12-6 04:40 编辑
道性深寂寞, 世情多是非。 会寻名山去, 岂复无清机。——唐.王昌龄
世情小说 黑色的裘皮大衣 (纯属虚构,如有类同,纯属巧合) 夏梦 当晨曦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一点霞光,路上的汽车声还没变成嘈杂喧闹声的时候,紫虹叫一阵急促的而响亮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紫虹迷着朦胧的双眼,从紧裹着的睡袋里爬出来,抓起桌上的坐机话筒,用嘶哑的还在睡梦中的动静:“喂?!”对方批头盖脸地骂了一句,把紫虹一下子给骂清醒了。“你真行啊,还睡呢,啥也指不上你!你知道我昨晚没死了,你连来都不来看看------”“是大姐呀,什么病?”“我有啥病你都不知道!还是心脏病,大夫说这回得换心瓣。”“呀,这么利害啊,我不知道啊!谁在那儿呢?”“大儿子在这,护理两三天了,他都累得不行了。谁也没来,他出去打饭了,我跟前没人。”大姐的口气变的缓和了,紫虹却着急了,她对着话筒喊一样地说:“我马上就去,你别着急。”她连忙穿好衣服,抓起手袋就走。 没法儿去和上班的人群去挤那公共汽车,那车还得一站站的停,就打车吧,紫虹这时啥都不顾了,换心瓣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还是最疼她的大姐。 进了那个原先是兵团医院的,现在叫农垦肿瘤医院的大门,紫虹就一溜小跑冲进了心脏科的那幢楼。看见了病得跆跆歪歪的大姐,心里一阵痛。拿出手袋中的一打钱,递了过去。“什么时候做?”别的话都省了,紫虹直接问道。“三四天以后,得全部查一遍,看身体各项指标怎么样,还没找到合适的替换的心脏呢,叫我等着。”,“没事的,我在这护理你。”紫虹说着就坐在了大姐紫悦病床旁边的另一张病床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有病人心烦呢,还是这几天跟前没有几个人,大姐紫悦一肚子的烦心话冲着紫红就来了。紫虹也知道,有病的人心焦,还有,病人看别人都有一帮帮的人来看望,大姐身边却没有,那心理也不平衡。她说就说吧,唠叨就唠叨吧,说出来总比窝在肚子里好,再说了,有病的人,尤其是病重的人都怕死,还有时把多年的谷子,几百年的糠都折腾一遍,还惦记这惦记那的。不会是交代后事吧。 下楼去食堂打饭的人还没回来,换成单人特殊病房里的紫悦从天南到地北地数落着,最后数落到了紫虹的头上,直压得她抬不起头来。“你说你,就是自私,谁的东西都算计,你现在住的房子是咱哥的,你有啥权利住?咱哥有病时尽是我给他送饭了,你们谁上前了?那房子我都没住,你住了!”“还有,咱妈死的那时候,你把她的钱马上拿走了。你太贪!”她一句都不让紫虹插嘴,紫虹也不敢插。那是病人,还是个垂危的病人,又是最疼她的大姐,说就说两句吧,管它有没有的事儿!可那紫悦越说越来气,捂着胸口,呵哧着半天喘口气说着------紫虹怕把大姐气着了,就哄她别生气,叫她有话好好说。怎么都还不行,紫虹害怕了,哭了。含着泪,她给大姐跪下了。“姐,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房子是咱哥留给他儿子的,咱小侄儿去台湾了,是他叫我住的。咱妈存的那点钱,她死前只交代过我,谁知道她突然走了。她早就告诉我,让我给放起来,一部分用来土葬她,一部分给我二姐。是她每年都给妈寄钱的。” 紫悦还是不依不饶的,紫虹真没办法,“姐,你有病,咱不说这个了好不好?别把你气坏了!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要不信,我给你磕头,你就别生气就行了。”说着,紫虹就在那医院病房里冰冷的水泥地上乓乓乓地连磕了三个头,泪水从她的脸上流进心里。她在想,自己给姐姐磕头,第一是,姐可别在生些没用的气了,别再把她气个好歹。第二,姐的病真重,真要下不来手术台,那真话和真实的情况也让她明白,也请带走。她更多地是想那些‘挑泡’的怎么这么能整人!咳,人穷货囊啊,谁让咱在家族里是最穷的呢!谁又让你是单身匹马一个人过日子呢,又有谁知道,母亲走的早,树倒了猢狲就散了呢? 在消了气的大姐紫悦叫紫虹起来的那工夫,紫悦的儿子排队打完了饭回来了,看到了这磕头的一幕。“姨,你来了?!我妈不吃往科里送的饭,我去食堂打去了。我还怕她身边没人,正好你来。”说着他放下饭盒就出去上走廊抽烟去了。紫悦姐都七十六了,孙子都有对象了。她三个儿子,三个媳妇,这两天就大儿子来护理她,她生气。紫哄看明白了,就没再说什么,哄着这个老小孩吃了饭,这事也就消停了。紫悦又把那打钱要塞给紫虹,紫虹没要,大姐说:“他(她)们都有钱,最有钱的才给我拿五百,你拿一千太多了,你不容易。”紫虹接过来,把钱给大姐放在了枕头底下,说:“看看今天大夫怎么说,叫我二姐和三姐回来吧,人多也好有个商量,紫悦没说什么。紫虹就上病房外面给北京的老三打了个电话。 老三紫新当天就坐飞机到了,傍晚在护士来打针的时候,还送来了前面抽血化验的单子,连赶来的紫悦的另外的两个儿子,六个人一块儿看了单子上的结果,并研究着明天再要做的检查项目,紫悦的脸上有点血色了,因为都来了,还一直劝着她做吧,换完了心瓣,心房就不再震颤了,并研究着这次手术去找医大二院做心脏手术的最好的专家来这个医院做。他是紫悦姐去世的那个丈夫的医大集训的老同学。这样,人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儿,还有老大一截儿在天空中悬着。 当各项检查的项目结果出来的时候,给医生护士上的钱也打点好了,医院就派车把二院的专家请了来。换右心瓣。没活体的人的心脏,采用了活的猪心。 手术从下午的两点一直做到晚上的九点,做完了,送入特殊观察监护室。出来的医院里的大夫说手术很成功,紫虹就和三姐留下来和大外甥继革一块在原先的病房里休息,不敢睡,心在提拉着,眼不能闭。三个人正在半夜里迷迷腾腾的时候,一个医生进了病房,说患者紫悦前胸缝合的地方大量渗血,可能是内部缝合不好导致的,说要再一次开胸,问家属的意见。那还用问,不再开胸,那刚输进的那点儿血都得流出来,本来手术就失去很多血,那还不把身上的血流光啊,开! 在半夜一点钟的时候病人紫悦又被从观察监护室里用车推了出来,进入了手术室,那专家当晚没走,在观察手术情况。他重新上台儿,开胸。手术又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的三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站着不是,坐着不行,大外甥靠在窗台边掉泪,老三小声地哭,念叨着菩萨保佑,紫虹在心里说,要是手术没事,她给菩萨画一百张圣像。这工夫她拨通了老二紫明的电话,哭着告诉了她老大不太好的消息,紫明说明天到。 拂晓时分,老大紫悦的手术完成了。麻药劲儿没过去还神志不清的她脸煞白得像张纸,再一次被推进观察监护室。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