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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垦总局祭 黑龙江省农垦总局在垦区新一轮改革中，完成了历史使命，正式退出历史舞台。2021年3月15日黑龙江省编委办正式发文，撤销黑龙江省农垦总局机构和编制，农垦总局从此成为历史。 农垦总局虽然已退出历史舞台，但她留下的许多宝贵遗产不应被忘记、遗弃和否定，即使教训也属题中应有之义，应一并予以汲取。农垦总局70多年的历史，承载着无数人的奋斗和情感。在此做“祭”，即为回首，也为纪念。 农垦总局作为黑龙江垦区的行政首脑机关走过了71年的光辉历史，其中虽有许多变化、波折，但总体上不断发展、前进，把千年的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成为中国现代农业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成为国家粮食安全的压舱石，创造了许多骄人的业绩和成就。4363万亩耕地，113个农牧场，400亿斤商品粮，167.7万人，11万专业技术人员，……一串数字的背后，是整整几代人的传奇。 在创造经济奇迹的同时，垦区创造了闻名于世的“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北大荒精神，同时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以“流人文化”、“军旅文化”、“知青文化”为主体的北大荒文化。北大荒精神继承发扬了中国共产党的光荣革命传统，融长征精神、延安精神、抗战精神、抗美援朝精神、焦裕禄精神、雷锋精神等于一炉，汇入了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功高志伟。 北大荒人是一个英雄的群体。英雄辈出，为党和国家培养了无数栋梁之才。这里有无数老红军、老抗战、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等老革命、老英雄；两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的战场，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三大战役的硝烟、塔山阻击战的战火，上甘岭的决战，珍宝岛自卫反击战……，都留下了他们不朽的足迹和鲜血，创造过无数个第一的业绩。这种牺牲和贡献，是难以用数字、金钱、物质计算衡量的。 这里还曾经为共和国的文化创造了一个很多人都难以忘怀的词句:北大荒知青!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八年，屯垦戍边，建设钢铁边防，开疆固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56万北大荒知青中，有党和国家领导人，有许多“封疆大使”、各条战线的专家精英，是我国几十年来改革开放事业的有功之臣。许多公众人物为国人所爱，耳熟能详。在他们一串串闪亮名字的背后，蕴藏着无数可歌可泣、感天动地的中国故事,在他们身上隐藏着成才成功的基因密码。 北大荒的开发建设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事业。从清朝开始一直到日本开拓团对北大荒的数度、连续开发都以失败而告终。只有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三代北大荒人的接续奋斗、英勇牺牲，才彻底改变了它的面貌, 创造了人类垦殖史上的伟大奇迹。 北大荒是在荒无人烟的亘古荒原上开发建设起来的，几十年没有社会依托，全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流血流汗、无私奉献干出来的。政企不分的体制是历史形成的，北大荒人为国家承担了巨大的社会负担，这是贡献，不是过错，更不是罪过。正是政企不分创造着政企分开的条件。 回顾垦区的发展脉络和历史沿革，垦区由小到大，由分散到统一，由弱变强，有失败的痛苦，有成功的喜悦，在曲折中发展，在探索中前进，不断获得和积累对事物的规律性认识，终于创造了国有农场现代农业管理的成功范例，形成了比较完备、独具优势的现代农业先进生产力系统。一路走来，十分不易，难能可贵，值得倍加爱护和珍惜。 长期以来社会上对农垦有一种说法：“种地的，有军队；是政府，要纳税；是农民，有工会；是企业，办社会”，称之为“四不像”。垦区确实与其它社会经济组织不同，这只是人们对垦区表象的认识，存在疑惑、责难、费解等肤浅的认识在所难免。正由于这种认识的存在，致使垦区历史上经历许多折腾，多次走过“收-放-收”的弯路，造成巨大损失。但也正是这些深刻教训使我们获得了对垦区性质的全面认识、准确定位，这种认识代价沉重，来之不易。历史反复证明，按照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正确定位对待垦区，垦区就发展、壮大；反之，就遭受挫折，误入歧途，陷入危机。 承认和研究垦区的特殊性，目的在于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思想路线，尊重客观规律，用符合客观实际的方法解决问题，不是自恃特殊，强调特殊，与改革背道而驰。 1990年黑龙江省委省政府根据垦区改革发展的迫切需要，与国家有关部委一起在深入调查研究、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基础上，将农垦定位为“具有企业性、社会性、区域性、系统性的特殊社会单位”。这个结论是科学的，是符合农垦实际的，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30多年，但农垦的这个实际没有变，没有过时。垦区的这一性质是特殊历史条件下发展形成的客观实际，是特殊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不是哪个人的主观意志和自由选择。 有人说，垦区机构叠床架屋，人员臃肿，管理落后。这种认知不是无知就是误导，是违反事实的悖论。农垦总局既是省政府的一个厅局，又是相当于地市级的准政府，管理着170万人口、5.62万平方公里辖区、近全省1/4耕地面积的垦区，其行政编制不足500名，只有佳木斯市党政机关编制的1/7—1/10。农垦总局机关长期以来继承发扬“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的北大荒精神，以极少的编制、精干的人员、超负荷的工作，优质高效地完成了繁重的工作任务，几十年如一日。大多数部门在省直各厅局中都走在前列，做出表率，创造经验，其精简与效能是省直机关以及中央编委、部委都一致认可的。如果全国的党政机关都按农垦总局的编制同比例精简，大刀阔斧地改革，全国“吃财政饭”的至少减少2/3，那该又是一种多么可喜的局面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农垦精简高效的行政管理模式创造了我国社会现代治理上的一个奇迹。这种经验，是对传统行政管理模式的改革和挑战，是精兵简政的一个成功范例，弥足珍贵，值得充分肯定，发扬光大。 有人说，农垦政企不分的体制是垦区发生塌方式腐败的根源，这也是捕风捉影的形而上学认识。长期以来，垦区坚守北大荒精神，被誉为是一块神奇的土地，“一块没有被污染的净土”。即使在全省“韩桂芝贪腐案”权钱交易祸害全省的特殊时期，垦区依然坚守着初心。但是，在社会大环境、恶劣的政治生态下，腐败就像一场瘟疫，有基础病的弱者首先被感染，而身体相对强健的垦区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最后被感染的病情可能更重。当然，垦区的体制有其短板，这也是事实，但并非主要原因。 有人说，垦区自我封闭，观念保守，改革滞后。这种说法也不符合事实。垦区与其它行政区域一样，既是相对独立的系统，也不可能自我封闭，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更是如此。早在1980年，友谊农场五分场二队就与美国家庭农场主韩丁合作，在全国率先引进大马力拖拉机，引进先进的现代农业管理模式，创造了很高的效率和效益，轰动一时。1982年，全垦区开始兴办家庭农场，在全国垦区率先建立了大农场套小农场的统分结合的双层农业经营体制。垦区的政企分开改革一直都在探索试验，先后搞了友谊建县、虎林试点、绥滨模式等。在不断地探索中，总结经验教训，循序渐进，积累和创造着政企分开的条件；在对外开放中，走出去到俄罗斯、巴西、菲律宾等进行农业开发；每年参加国内外各种展会、哈洽会，开展卓有成效的经贸合作。特别是在北京、上海举办的绿特色产品展销会更是火爆京沪，影响深远。垦区以自身的组织、管理、技术等优势，在全国特别是全省发挥现代农业的示范、辐射、引领作用，创造了“垦地共建”模式，为全省推进农业现代化、粮食增产、农民增收做出了重要贡献。在对外开放中，垦区一直走在全省的前列。 1990年，总局根据农业部增加100亿斤商品粮的规划，勇挑重担，大胆地提出了建设“100亿斤商品粮项目”，经过短短六年时间，1995年底即实现粮食总产52亿公斤，首次突破100亿斤大关。后来，又首创“以稻治涝”，大面积开发寒地水稻产业，粮食总产成几何式增长，直至突破400亿斤。北大荒成为名副其实的北大仓，成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压舱石”。 同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一样，垦区的管理体制既有优势，也存在许多积弊。主要问题是：一、政企不分，职责不清，以政代企，干预企业的经营自主权，企业沦为行政的附属物，难于成为市场主体按照市场规律参与竞争，严重制约企业的积极性、创造性和正常成长；二、行政职能设置不科学、不完善，政策支持体系不配套、不健全，特别是财税体制长期不到位，企业负担很重，严重制约垦区经济社会发展；三、科学决策、监督制约机制十分薄弱，缺乏有效监督和制度约束，造成决策失误、债务包袱沉重、经济效益低下、腐败蔓延。特别是农垦总局后期，长时间党政一肩挑，缺乏对一把手的有效监督，一个人说了算，形成了人身依附关系，发生了严重的系统性、塌方式腐败，造成了严重损失和恶劣影响，教训惨痛。四、长期独立的管理体系，也形成了一些思想僵化、依赖国家、自我封闭、故步自封、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等积弊，改革发展的动力和后劲不足；五、党的建设薄弱，党组织的隶属关系长期分割不顺，从严治党缺乏基本的组织、制度保障，政治生态不断恶化；六、北大荒集团成立后长期没有实体运作，畏首畏尾，改革严重滞后，错失了许多发展机遇。 祭奠历史的最好方法，就是认真总结汲取历史的经验教训，以史为鉴，开创未来。垦区七十多年的发展历程告诉我们，任何时候都要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垦情出发的思想路线，处理好稳定与发展、改革与继承、动机与效果的关系，既积极又稳妥，既与时俱进，又不盲目折腾，防止重犯历史性、颠覆性错误。 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体制改革是在继承中创新，在探索中发展，不是简单地肯定一切或否定一切，更不是只靠改变隶属关系完成的，而是扬弃。垦区的行政社会管理属地化，不是不要管理，而是按照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相互适应、相互促进的辩证关系，寻求创造更好的企业生态环境，提升优化社会服务和效率成本，而不是将系统管理碎片化，贴心服务边缘化，现代管理低端化。 垦区摆脱了原有的行政管理体制，必须进行新体制的再造，建立新的管理运行机制。这些新的体制机制，不是仅靠否定过去就能建立起来的。即使把原体制批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也不能证明新体制的的有效和正确，而是要靠自身的成效来自证。不仅外部的行政社会管理要理顺、要适应新情况，北大荒集团内部的经营管理机制和创新更是一篇大文章，一套硬功夫，不是靠耍嘴皮子、搞形象工程、盲目铺摊子搞扩张、“政治正确”等就能奏效的。 体制改革成功与否归根结底要靠历史和实践的检验，要看根本看长远，对事业负责，对历史负责,对人民群众负责。所谓根本，就是改革是否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是否使垦区人民更安定富裕，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所谓长远，就是企业的内生动力是否更强了，企业的生存、发展、营商环境是否更好了，更有活力和后劲了，创造了更高的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不能指望一蹴而就，立竿见影。不能急功近利，赶时髦，抢进度，人为宣布“取得成功”。而对改革带来的新情况、新问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报喜不报忧，采取掩耳盗铃的“鸵鸟政策”。 时代在前进，历史在进步。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在创造着自身消亡的条件，祈愿黑龙江农垦承前继后，继往开来，脚踏实地，再创辉煌。黑龙江垦区的明天更美好！ （2021年8月21日初稿，2022年3月18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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