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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梁晓声的三个关键词
——“现实主义:梁晓声与中国当代文学”研讨会侧记
来源:文学报 | 沈雅婷 崔芃昊 2019年07月16日07:02
梁晓声创作了那么多具有丰厚内涵的知青作品,但背后的原因,却在大家意料之外。“1984年,返城知青积压在城市里,分配不了工作”,“所以我要写知青,而且要把他们尽量写的可爱一些”。谈到这些作品对解决返城知青工作的实际效果时,一向温和谦逊的梁晓声也难以掩饰内心的骄傲:“还是有些作用的,当时至少是在哈尔滨,许多单位就说,只要是黑龙江兵团的知青,来多少要多少。”
2019年,著名作家梁晓声年满七十,从事文学创作已逾四十载。他所任职的北京语言大学和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特意主办了一场“现实主义:梁晓声与中国当代文学研讨会”。
“人到70岁的时候,文学写作可以像街头巷尾开包子铺的老店面一样,是值得信任的,食材安全、绿色环保,可以让读者看完之后领悟一些意义。所以要向下一代提出善的教育。”梁晓声说。即将与共和国一起迎来70华诞的他,褪去了知青作家的光环和荣耀,身着一如他的语言那样亲切朴实的服装,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里,聊起自身的经历,他满眼温和,而一谈到文学写作在当下的责任与意义,语调便慷慨激昂起来。
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吴义勤,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白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贺绍俊,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张志忠,以及来自全国十几个省市的40多位专家学者和30余位博士、硕士研究生参加了研讨会。会议采取主题发言、专家研讨、青年论坛等形式,与会学者在宽松的学术氛围中,围绕梁晓声的现实主义文学创作这一主题,多层面、多角度地对他的作品进行深入细致的探讨,重新评价了梁晓声作品的现实主义创作特点、好人文化观、理想主义精神等历久弥新的话题,回顾了作为一名时代良知者的“共和国作家”梁晓声40余年来的精神守望。
无论是在与会学者的发言中,还是梁晓声自己的陈述中,“现实主义”、作家的“责任”与“担当”都成了最为高频的词汇。
“史外之史”:现实主义的温情书写
“一名杰出的作家,对于一所大学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每一个接受过或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无不是伴随着古今中外大量优秀文学作品成长起来的。而文学作品是作家的精神产品,一所大学如果有一位杰出的作家,那一定会成为这所大学的精神标杆。梁晓声老师2002年就来到北京语言大学工作,17年来,梁晓声老师早已成为北京语言大学的一张名片、一座精神的高塔。”北京语言大学校长刘利教授的这番话,透露出北京语言大学拥有一位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作家梁晓声的真切的自豪感。
梁晓声的作品,从《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雪城》《年轮》《知青》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作品,到2017年出版的三卷本《人世间》,让专家学者和普通读者都能从中感受到他身上的责任担当意识,这种精神从日常生活中蔓延到写作中,贯穿了他迄今的人生,也影响着他身边的人。梁晓声出生于哈尔滨一个建筑工人家庭,童年时期全家租住在两间低矮潮湿、破旧不堪的廉租屋里。底层出身的他自觉为平民阶层代言,作品始终眷顾着返城知青、下岗工人、进城农民这些弱势群体的生存状况,体会他们人生的艰辛,也以善意的眼光,发掘普通人身上的人性美、人情美。这种平民立场在他的文学作品和学术著作中贯穿始终,在40余年来的创作生涯中,梁晓声与时代同行,笔耕不辍,对社会问题进行着同步的关注和思考,并随着中国社会进程一同更新自己的创作方向和角度。
梁晓声给自己的写作定位一直是“做时代忠诚的书记员”,秉持文学应当担负“史外之史”的意义:“历史中的‘底层’永远只是数字、名词、百姓……只有在文学作品中,‘底层’才能化为有血有肉的具体的人,而且比现实中更加鲜活、更加有特点。”作为一名“书记员”,梁晓声用温暖的笔触去触摸大历史之外的“小人物”,将历史中抽象的“底层”绘制出生命的温度。所以,立足底层平民、聚焦大时代中小人物的日常生活,便成了梁晓声新时期以来文学作品的主要立场和创作方向。
上世纪70年代便通过《8?》《去年在马里昂巴德》《老姑娘》等影片接触过现代主义的梁晓声,并不是没有机会进行创作手法上的转向,但基于对底层人民的关切,他一直坚持着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基于对中国社会的认识,他认为现实主义仍有其应该存在的价值,《静静的顿河》《战争与和平》《复活》《悲惨世界》等伟大现实主义作品中看似过于理想主义的昭示,如果能起到“取法乎上仅得乎中”的效果,也是现实主义的意义之所在。
梁晓声对现实主义的坚持得到了与会学者的正面回应,“中国20世纪以来最不缺乏的就是现实主义,现实主义是主潮,甚至是我们评价文学的一个标准。但现在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提倡现实主义,实际上就是因为很多现实主义作品还是令我们感到不满意。”吴义勤的发言引发了与会代表的思考。当代文坛不断涌现各种文学思潮,但似乎唯独现实主义的传统被忽略、被尘封,面对文坛的这种现状,梁晓声对现实主义写作的执着坚持,无疑带有启发意义。对此,吴义勤更为深入地指出:“梁晓声身上的思想者形象和知识分子情怀,是他现实主义的内核,并且形成了其现实主义的温暖底色,这种温暖的、朴实的现实主义为他的作品留下了普通人的生命情怀和民间温度。而这现实主义的根基,就是‘五四’以来的启蒙主义传统。梁晓声的现实主义既关注到了国家民族现代性的追求的宏观层面,也贴近了对民间的底层关怀,是建立在对民众、大众关怀的基础上的国家民族现代性的追求,最大限度地贴近了现实主义传统。”吴义勤同时提醒作家要回到现实主义上来,不能因创新和探索而偏离现实的本源,只有回到原点,现实主义的生命力才有可能被解放。
白烨也指出现实主义是梁晓声创作中非常鲜明的特色,他认为梁晓声的现实主义既包含着平民视角,也包含了英雄主义,是用现实和理想共同熔铸成的一种融合的现实主义风格,而新作《人世间》则是其现实主义的集大成之作。白烨认为现实主义不仅是梁晓声的主动选择,也是时代的主动选择,这正是体现我们坚持文化自信的一个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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