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宿 作者：萧晓

　　湛蓝如洗的天空，飘过片片白云，微风吹拂面颊，令人神清气爽，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万物复苏，绿意初现。
　　2014年4月，一位男子驾驶一辆黑色越野车，由哈尔滨出发，沿“同三”（同江至三亚）公路，向位于黑龙江省东北部的双鸭山市方向驶去。几小时后，汽车驶离高速公路，向友谊县红兴隆火车站方向疾驰而去，随后，一路扬尘，最终，汽车消失在一处宁静的小镇。
　　五十年代中叶，他出生在喧嚣的省会城市，出生不久，随父母来到位于兴隆镇附近那处宁静的大院。成年后，他离开这里，来到城市生活，现在，他回到故里，此行的目的，是寻找记忆中的那片黑土地。
他六岁时，全国正处于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在那个饥饿肆虐的年代，能给他带来快乐的，唯有那片神奇的黑土地。它位于大院的南侧，有两里地路程，那是一处天然的游乐场，更是缓解饥馑的富庶之地……
每当风和日丽，他会与相邻的同龄人结伴而行。走出大院，向南而行，跨过一条平坦的沙石公路，再前行一段路程，就到达了那里。
　　这是一片没经过人工雕琢的处女地，一草一木，都处于原始如初的状态：肥沃的黑土地，一望无际；大地上芳草萋萋，绿茵如盖……
　　西北方向，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高山，它山脉起伏，气势雄伟，据说那里是虎豹等大型野兽出没的地方。
　　他居住的这个大院还算安全。听大人说，院子里常有“黄鼠狼”出没，它专吃家养的鸡禽。“黄鼠狼”是半仙之体，不能得罪，否则会有灾祸降临。因此，在他的心目中，黄鼠狼是一种神秘莫测的动物！
　　每当严寒的冬季来临，大地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大烟炮”在空旷的原野上肆虐、咆哮。只有这个季节，大院的边缘才会出现唯一的大型野兽——“狼”的足迹。它们在夜晚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并高声嗥叫，听着十分瘆人。清晨，可以看见窗外不远处的雪地上“狼群”留下的杂乱脚印。
这个季节，于他而言，是一年中最无聊的时刻。除了在自家的院子里堆个雪人，开心一下，大部分时间只能守候在家里，耐心等待春天的到来。
　　终于，盼望已久的春天来了。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在阳光的照耀下，花草开始萌发、生长。在那片沃野的边缘，盛开着不同颜色的小花，它们其貌不扬，寂寂无名，似乎羞于见人，矮小的株身落寂地生长在茂密的草丛中，甘于被青草埋没。尽管如此，它依旧醒目，惹人喜爱。圆形的花朵如同暗夜中的繁星，时时闪烁着光亮，它们与青草相伴，向着远方漫然铺开……
伴随着涉远的脚步，大地上荆棘遍地，灌木林立，行走变得异常艰难。随之，眼前的景色愈加瑰丽斑斓——姿态各异的鲜花在大地上纵情绽放。它们色彩缤纷，或红、或黄、或粉、或紫，或是难以形容的异色，它们挺立于沃野，娴静、优雅、雍容！
　　这些花有草本，有木本；有的花淡雅无味；有的花芳香四溢。大地上百花争妍，异彩纷呈：有的花一支独放，亭亭玉立，似少女般妩媚动人；有的花一丛丛，一簇簇，千姿百态，赏心悦目。它们在广袤的黑土地上争芳斗艳，生生不息。这些大自然的杰作，用姹紫嫣红的色彩把大地染成极富感染力的画作……
一种可以解渴的草本植物——“酸木浆”，生长在公路旁的坡地或低洼处，它的径干呈褐色，富含水份，口渴时，采一把放进嘴里，一股酸酸的汁液瞬间溢满唇齿，那爽口的汁液，胜似“琼浆玉液”，令人回味无穷。
成片绽放的“黄花菜”，笔直挺拔，明黄的颜色十分醒目，花朵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它们花枝摇曳，似乎在向到访的人们致以问候！一种外貌与它极为相似的“红花菜”，分外耀眼，它不具有“黄花菜”的清香气息，人们也不视它为可以食用的花菜，似乎它存在的价值仅仅在于以其华丽的外表取悦于人。它与“黄花菜”好似孪生姐妹，彼此形影不离，它们与青草为伍，汇集成规模庞大的海洋，每当阵风吹过，涌起阵阵波浪，令人产生一种幻觉，好似大海中涌动的碧波，把人轻轻地托起，又温柔地放下，给人以全身心的享受！
不远处有一片松林，在那里，可以看到活泼可爱的“松鼠”。它们异常灵活，在高大的树枝间攀爬跳跃，硕大的尾巴卷曲在后背，几乎遮盖住整个身体，它十分警觉，遇到危险，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速度之快，令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每逢秋季，人们会抱着一线希翼来到这里，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收获到红松的果实——松籽！
　　这里生活着数量众多的鸟类。它们依据不同的生活习性，选择在不同的地方筑巢并繁育后代。多数鸟类会把巢穴筑在树上；有的则筑在灌木丛里；只有少数鸟类把巢穴筑在地表的草丛中。如“云雀、百灵”。
在鸟的繁殖季节，偶尔可以在十分隐蔽的鸟巢里拾到鸟蛋，这是难得的收获。这时，在低洼处裸露的地表上燃起一小堆篝火，把鸟蛋放到火中烧烤。烤熟后的鸟蛋表面是黑黢黢的，剥开蛋皮，露出白色的蛋体，味道香嫩可口！
　　鸟儿喜欢在日间活动。体型稍大的鸟习惯在空中飞翔；体型娇小的鸟，乐得在篷间跳跃；有的鸟则喜欢在地面的草丛中逗留，即便起飞，飞出十几米远，就会再次降落在地面的草丛里。它的行为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在地面上不停地追逐着，想要捉住它，最终，一切都是徒劳。有的鸟可以像世界上体型最小的“蜂鸟”那样，长时间地在空中停留，它快速地煽动着翅膀，在空中保持身体平衡，同时发出清脆婉转的鸣叫，它俯瞰着地面，不知是在寻找猎物，还是担心人们破坏它的巢穴，或是另有隐情？
　　聆听鸟儿的鸣叫是一场听觉盛宴。它们或啁啾婉转，或莺声呖呖，或布谷清啼。不同的音律作用在一起，演奏出一首完美的大自然奏鸣曲，这天籁般的声音在天空久久地回荡着，传播的很远、很远……
一种名为”小叶樟”的青青绿草，非常令人喜爱。它生长的细密如织，纤细挺拔，柔软如帛，如同在大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置身其上，仰天小憩，如同睡在柔软的海绵垫上，舒适至极。此刻，凝视蓝色的天空，不时有形状各异的白云缓缓飘过，它们一朵朵，一片片地远逝，接着又大片大片地接踵而至，白云在飘移的过程中变幻着浓淡不一的色彩，孕育着人类的期盼，为大地带来雨露甘霖，滋养黍稷丰收，润泽万物生机勃勃！
　　一只“苍鹰”在天空自由地翱翔，它体型硕大，身姿优美，是空中的王者。它两翅伸展，如同造型优美的机翼，借助气流，在空中优雅地盘旋，时而扶摇直上，冲破云霄，时而俯身而下，刺向大地，它背负苍穹，傲视万物，搏击长空。它的飞行高度令其它鸟类望而却步，亦是任何飞禽无法企及的！
一条小溪横贯大地东西，涓涓流淌的溪水，给这片神奇的土地带来富饶、生机和活力。溪流或宽或窄，时而湍急，时而舒缓，欢快地一路向前。溪底的细沙伴着圆润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口渴时，掬一捧溪水，顿时感到甘冽可口，清爽宜人。溪水两旁是低矮的柳树，阿娜多姿的枝条分外柔美，低垂的柳叶贴近水面，如同热恋中的情侣在亲密接吻。茂密的柳树簇拥着溪流，一路蜿蜒着流向目不可及的远方。它们匆匆而去，好似赶赴一场盛大的节日。人们不知溪水的出处，也无从得知它最终的归宿。它年复一年地在大地上流淌，滋养万物，孕育生命，不曾索取！
　　当炎热的暑期来临时，他们来到溪水的宽阔处，毫无顾忌地脱光衣服，跳到水里嬉戏。他们用笨拙的”狗刨”泳姿游泳；或玩耍“打水仗”游戏——用手掌推击水面，使溪水在瞬间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并射向人的身体；或用双手挖出溪水下面的细沙，捧在手里，借助阳光的照射，察看那些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晶莹颗粒。如同在强光灯下欣赏不同质地的宝石。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常常忘记吃饭！
　　在大地的南面，生长着一片“榛子”树，树的叶片是圆形的，边缘呈锯齿状，每到结果的季节，他们会来到“榛子”树下，采摘尚未成熟的青果。此时，坚硬的果壳尚未形成，只是一颗颗圆鼓鼓的绿色果实，这些果实被一层带刺的基底包裹着，采摘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针刺；到了秋季，“榛子”完全成熟了，他们把成熟的榛果采摘下来，带回去与家人分享。这是一年之中醉美的收获季节！
　　蓝天、绿茵、鲜花、鸟鸣、溪水，这一切，已化作精美的画卷，深深地铭刻在记忆中，不曾忘却。
汽车来到一处小镇，这里就是他要寻找的那片原始的黑土地。只不过它已经被钢筋水泥筑就的房屋所覆盖。
　　他穿越建筑物，向远处寻觅，终于找到一片硕果仅存的沃土。那里依旧保留着当年的景象——芳草萋萋，鲜花簇簇……
　　看到眼前这片曾经广袤无垠的黑土地被侵吞的只剩下区区一隅，这凄凉的景象令他痛楚、愤慨与无奈。那些消失殆尽的生灵与物种则意味着人类的愚昧、无知与罪恶！他感到心灵在颤抖，大地在痛苦地呻吟，蓝天上密布的乌云在抗议！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终有一日，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开始在中国的大地响起，国人终于从昏睡已久的噩梦中警醒。“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是当今社会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主旋律，每个人都有责任积极行动起来，立即停止对大自然的肆意破坏！让自然界的万物休养生息，自由发展。只有这样，湛蓝的天空才能重现；广袤的大地才能绿色常青；江河湖海才能物产丰富。只有这样，我们的生活才能阳光灿烂；芸芸众生才能得到造物主的恩泽与福报；我们的家园才能丰饶、昌盛、和谐、壮美！
　　他凝视着手中泛黄的儿时照片。照片中，他身挎照相机牛皮外套，头戴一顶圆形布帽，手里抓着一方发皱的手帕，站在色彩斑斓的大地上甜蜜地微笑着！
　　这时，往昔清丽俊美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湛蓝无云的天空，绿茵如盖的大地，鲜花遍地的沃野，流水潺潺的小溪，百鸟争鸣的歌往昔唱，还有那柔软如毯的“小叶樟”青青绿草……
　　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
　　作者任毅，笔名：萧晓，男，1955年10月出生，从小跟随父母工作调动，先后到友谊农场，七星农场，合江农垦局科研所，合江农垦局，东北农垦总局等地，同北大荒的不断发展一起成大。1970年12月入伍，1979年转业后在农垦总局肉联厂工作，1984年在中国银行黑龙江省分行工作。2015年退休。

作者：萧 晓

2021年3月8日

他凝视着手中泛黄的儿时照片。照片中，他身挎照相机牛皮外套，头戴一顶圆形布帽，手里抓着一方发皱的手帕，站在色彩斑斓的大地上甜蜜地微笑着！
　　这时，往昔清丽俊美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湛蓝无云的天空，绿茵如盖的大地，鲜花遍地的沃野，流水潺潺的小溪，百鸟争鸣的歌往昔唱，还有那柔软如毯的“小叶樟”青青绿草……点赞！

我们也不让打黄鼠狼。就当我们去金山银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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