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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痕迹》第十八章 悲欢岁月（续1）
芦樯楠遭遇了这场大劫难后一蹶不振，精神受了极大的打击，而且大病了一场，可能是那天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又着了凉，从镇上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开始发烧，而且一天比一天重，由于这件事当时真相不明，宿舍的人也对她不冷不热的，使她万念俱灰，连续高烧。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整日噩梦不断，醒来又是大汗淋漓。多数知青还是很同情她的，见她病成这样也怕了，连忙去报告村里，还是老书记和程大钢良心不忍，送她去了镇医院，在镇医院的几天也没见好，这里的医疗条件很一般，又缺少好药，他们又决定送她去县医院，他俩都觉得芦樯楠病成这样有一多半是他俩的责任，如果他俩不冲进去，也许让靳文革得逞后，他真得会让她去上学，虽然他们之间不该那样，说不定以后他们真的能成夫妻呢！就是不成，芦樯楠也不会落得像现在这样悲惨。老书记后悔自己不该那样鲁莽，现在不但儿媳娶不成，还害了人家姑娘。程大钢恨自己不该掺和进去，害了一个好姑娘，他们都怕她有个三长两短，良心会遭一辈子遣责。他们到县医院后，老书记年纪大了，为了这件事也遭受了刺激，身体虚弱，待了两天就支持不住了，说要回去让儿子来帮助程大钢照顾她。卢樯楠婉言谢绝了老书记的好意，老书记走后程大钢一人连轴转，白天黑夜地护理她。芦樯楠开始并不接受让她遭受奇耻大辱、丢尽人、显尽眼的这个事件的两个制造者，无奈她既劝不回他们又病得厉害，也只能任由他们去做事了。她心里对他们是怨恨的，如果不是他们，这件事虽说她遭受了精神和肉体的催残，但也仅限于他们俩人知道，可是由于他们俩的“见义勇为”搅得更乱了，让全县人民路人皆知，她的事成了宾城的特大新闻，也成了兰花镇和河口村的一大丑闻，尽管她在整个事件中是受害者，但又有多少人是这么看待的，特别是靳文革始终都坚持说他们是恋爱关系，那天的事是双方自愿的，所以无论芦樯楠怎么说她的无辜都有些苍白无力。所以芦樯楠完全有理由恨刘顺成和程大钢把事情闹大，特别是老书记，如果他不派程大钢跟踪她会出现这么大的丑闻吗？说不定她虽然受了靳文革侮辱，但事情如果传不出去，那她现在已坐在北大的课堂上了。尽管那样去上学是极不光彩的，也不是她的主观意愿，可终归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件肮脏事，而今学没上成，自己还成了全县尽人皆知的肮脏人，所以她怎么也接受不了他们二人在自己的身边晃来晃去。每天也不用正眼瞅他俩。 后来她是被程大钢护理她的精神和事实感动了，半个多月来他就这么一个人没黑没白的护理她，一直到她彻底清醒不发烧了，他才抽空换洗了衣服，收拾了一下个人卫生。医生、护士在芦樯楠面前夸他真是一个好男人，说芦樯楠有福气，弄得她不好意思起来，想到那天靳文革和她发生的那一幕隐私大暴光，她更加羞得不敢正眼看程大钢，总是劝他赶快回去吧，她真的很感谢他了。后来她又从很多人嘴里听说程大钢自出事后一直都是在护着她说话，维护她的名誉，肯定她是无辜的受害者，把一切罪过都说是靳文革造成的，他肯定的说芦樯楠是个好青年，是靳文革不怀好意，早有预谋。正因为程大钢是当事人，所以组织上还是相信了他的证言，所以芦樯楠在整个事件中没有受到处分，只是上学的事泡汤了，总之是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了。这件事的主要制造者靳文革后来听说得严重的阳萎病，那是他在高度性兴奋状态下受的了极度的惊吓造成的，终生没有治愈。后来听说他父亲帮他调到了其他县去工作了，没有人在宾城再见到他。 出院后，芦樯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除了干活就是躺在炕上，也不知是睡觉还是在想事。会计工作和队里的干部工作在她出事后就立刻换人了，如今她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她整日不跟别人多说一句话，别人也当然就很少搭理她。唯一就程大钢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她，不声不响地帮她干庄稼活，有时还给她买来好吃的，甚至帮她洗衣服。芦樯楠因这次打击身体始终虚弱，终于有一天在芦樯楠有病在宿舍休息时，程大钢在给她送病号饭时，对她说：“你要是不记恨我、不嫌弃我是个农民出身，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受的伤害也有我的责任，可能是很大的责任，让我一辈子照顾你、弥补我的错，我会好好待你的，我会尽最大的力量让你过上好日子。” 芦樯楠早已不怨恨她了，那些天她没事就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想来想去她觉得她谁也不该恨，就恨她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有上学的欲望怎么回发生这些事？如果自己早点对靳文革坚决地拒绝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如果在靳文革的办公室就把录取通知书要来就回去就对了，干嘛要跟他在一起谈那么长时间？更不该同他吃饭喝酒，吃完饭就走呗，为什么还要跟他进房间？无非就是录取通知书在他手，自己张不开嘴向他要，他要是真心，吃饭时就应该，不，在办公室就应该给你了，这不明摆着在牵着你的鼻子走，你怎么就没感觉到？他是早有预谋，就是利用上学的机会，让我同意跟他，这点自己也应早该看出来，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是自己活该，是自己被欲望迷住了心、蒙住了眼。想到这她就更加痛心疾首，人在绝望时，最需要朋友的帮助，那怕是一句安慰的话，甚至是一个同情的眼神。而一个女人在心力疲惫时更渴望的是有一双坚强宽阔的肩膀让她靠一下，她要休息一下，她太累了，她已是伤痕累累、精神恍惚，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而这会有一个男人一直在默默地照顾、安慰她，并且决心要照顾她一辈子，让她过上好日子，她被深深地感动了，想想自己下乡以来的经历和遭遇，先是自己心爱的人离她而去，现在她又遭到了莫大的侮辱和打击，她真的感到了万般无助和无奈，看看自己的眼前处境，美好的前程不会有了，别说上大学，就是招工返城，什么好事还能轮到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哪个好男人会和自己处对象、谈恋爱？眼前的程大钢过去自己从没与他多说过话，更是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复员兵、民兵连长，挺能干的，是个好劳力，却是在她遇难的时候接触了他，了解了他，感觉他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待人憨直、忠厚。特别是这一个多月的接触，还感到他还是一个敢作敢为、待人体贴入微的人，外表给人严肃、内心却是热心肠。患难见真情，芦樯楠相信他说的话，知道这是一个对家庭、对子女能够负责的人，是能够体贴妻子的好男人，经过这场风波的考验，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对程大钢的表白，芦樯楠不好意思地说：“你是一个好男人，可是我的名声现在很不好，你不怕吗？另外我的身体也不好，我怕拖累你，不知道能不能给你带来幸福，你可要再考虑考虑。”程大钢说：“你的为人我早看到了，你是一个好女人，只是生不逢时啊！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珍爱你。”卢樯楠听到他简单而朴实无华的话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一下扑倒程大钢的怀里，失声痛哭。 芦樯楠决定嫁给程大钢，虽然很符合当时她的实际情况，但还是让全村的很多人感到吃惊，特别是知青，很多人都认为经过这件事的打击，她会离开这里，但她却决定留在这里，而且要嫁给一个农民，而且也应该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这对那些说她不择手段要上学的人也是一个无声的回击。不久她俩到公社领了结婚证书，然后旅行结婚回了北京。芦樯楠的母亲见到女儿回来当然特别高兴，当女儿把程大钢介绍给她，又接过他们的结婚证书后，母亲责怪她，婚姻大事为什么要先斩后奏，事先不征求当妈的意见？芦樯楠就当着新姑爷的面把她的遭遇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述说那痛苦的经历时，母女二人都泪流满面，最后失声痛哭，母亲这才看清女儿人整个瘦了一圈，人也显的憔悴了不少。面对这无法改变的事实，母亲接受了女儿的选择，也接受了她还很陌生的女婿。程大钢毕竟是革命大学校里锻炼过的人，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而且也是高中毕业文化。为人勤劳、忠厚、朴实。在北京的密月期间一切的家务活程大钢几乎全包了，洗衣、做饭、擦地、收拾卫生间、上街买粮买菜样样抢着干，弄得芦樯楠的母亲也不好意思起来，对他说“有些活你让樯楠做些，女人总是要做些家务的。”可程大钢说“她现在身体不好，我应该多干点，何况我已向她保证要好好待她、照顾她、特别是在岳母面前，我更要好好表现才对嘛！”说着朝芦樯楠挤了一下眼睛。搞的母女俩都笑了起来。芦樯楠也笑着说“好呀，但考验你的日子还在后边呢！你可别后悔呀。”程大钢却认真地说“娶了你是我的福分，我听多少人说，很多人想追求你你都不干，有知青、有领导，可我却偏偏得到你，我多美呀，还会后悔，你放心，我一辈子对你好，当牛做马心里甜。”说得母女更笑了，程大钢看见他们高兴，自己也笑了。 在北京蜜月的日子是芦樯楠夫妇一生最幸福的时候，虽然短暂、终生难忘。平日无事，他俩游览了很多名胜古迹，故宫、长城、香山、颐和园、天坛、地坛、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军事博物馆，他俩还特别在天安门华表旁、金水河桥上照了相。他们本来有些地方要拉上母亲一起去玩的，但母亲说她年龄大了，身体又多病，带着她去谁都玩不好，会影响他们的雅兴。母亲只是与他们一起到照相馆拍了一张三人的全家福，还说等明年他们再回来全家福就会多了外孙子或外孙女。他们婚后的生活也确实是很幸福，夫妻俩回到河口村后芦樯楠就改名叫芦叶芳了，本来派出所是不给她改名的，她找到公安局长讲了改名的理由，公安局长是处理她的事情的当事人和见证人，理解她的苦处，就特例批准了。芦叶芳和程大钢过着互敬互爱的美满生活，可以说是男耕女织，日子安稳，一年后他们爱的结晶就诞生了，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夫妻别提多高兴了，在孩子满百天时还抱他去县照相馆照了百天像寄给了孩子外婆。谁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命运不好，孩子在未满周岁时由感冒引起发烧，后来感染了流行性脑炎，是因为治疗不及时还是药物副作用，也没有搞清，那时医疗条件和水平都很差，孩子从此成了聋哑儿，待他们想着抱孩子去北京治疗时，已为时太晚，北京的专家也无法救治了。原本是添人进口高兴的事，却给夫妻二人和孩子外婆添了心病，这孩子今后可怎么办？更让人难过和没想到的是芦樯楠的母亲受了刺击，旧病复发，竟一病长眠了。老人家带着对女儿和外孙的挂念和遣憾、带着人间给她一家造成许多不幸的哀怨到另一个世界去会孩子的外公，向他诉说人间的不公平。 后来芦叶芳家里的事，故事的开始时讲过了一些，她和爱人按政变又要了第二胎，在生第二个孩子后因计划生育失败，遭受了医疗事故，又由于带环失败，后来几年又成了多子女家庭，生活沉重的担子又让丈夫劳累过度得了肝硬化，她中年丧夫，成了寡妇，带着四个孩子上访、劳作、艰难地生活着。她本来是不信命的，却在丈夫故后也跟着村里人到县上一个会批八字的高人家里算起命来，那位算命先生问过她的出生年月日时后说她的生辰八字不好，夫星力弱，丈夫早亡，四柱带孤辰寡宿，必定是孤寡之人，命带自刑，婚姻不美，生产不顺，年带伤官，祖业凋零，好在月柱正财，还能继承些父母家财，从大运上看，要过了58岁后才能走好运，晚年安享富贵。回想自己的经历，芦叶芳觉得先生说得很准，丈夫的情况、生孩子的遭遇以及自己和祖上的情况都是对的。自己的父母辈上三代以上都是清朝四品以上的大官，父母不论怎么说也是教授，系主任什么的，最低也是个处级以上吧。就是到了她这代才是家道中落了，成了彻底的无产阶级，今后她不用耽心自己会像父母一样挨批斗了。 特别是过了50岁以后，芦叶芳经常回想那位算命高人说的话，越发觉得准得很，难道人的命真是天注定，过去她还半信半疑，而今想想连继承了一些父母家财也是真的了，难道父母留给她的那批古董字画会是一批不小的遗产吗？那是她在生产建设兵团她几次探亲回京时父母曾一点点地告诉她，家中有祖上收藏的一批古董字画，曾拿出给她看过一次，但那时她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也没仔细看。她结婚回去那次回来的时候，母亲拿出了一捆字画，有10多幅，放在一个装米的新口袋里，让她们带回去说：“家里也没有什么存款，就送他们点祖上留下的东西算给他们的新婚礼物。”另外又给了他们一只皮箱，皮箱质地很好，牛皮的，很结实，也很美观。母亲给他们打开看了，都是些小件古玩，她也不太懂，只认得有玉镯、还有些小瓶，皮箱里有黄绸布做衬里的一个个小方格，物件都摆在里边。他们也没仔细看。他们本是不想要的，说这些东西对他们也没用，特别是到农村，根本用不上，农村的条件也不能把它们当艺术品摆出来，但她母亲说家里还有些，都放在北京保管她也担心，母亲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好东西，应该是值钱，只不过现在是动荡的年代，古人说“乱世黄全，盛世收藏”，现在这些东西不好收藏，所以让她们拿走一些，分散保管。于是他们就拿回来了，但却一直放在家里的炕柜里，从没拿出来过，孩子们是不知道的。后来母亲在病故前，又把家中其余的收藏交给他们带回去，说她自己不在了，放在家里不安全。他们在处理完母亲丧事后，把好带的物品都带走了，一些不好带的大件都用油布包好埋藏在自家院子的窗下，她家住的是较好的典型的四合院，应该说锁上大门，一般讲是安全的，但若长期没人，谁也不敢保证没有贼盯上。芦叶芳本来是准备将来要回来的，谁想到她后来的日子把她拖得一直没能回来。一次次地计划生育失败和遭受的身心伤害，没有结果的不断上访，使她越来越抽不出来时间回京去看看，程大钢活着时，她还让他隔两年回京看一次，几次回来，丈夫告诉她地下埋藏的东西还都很好。丈夫去世后她再也没回去过。她也曾想过要带着孩子回北京生活，但她没有经济能力带着他们回首都，那里的生活费用太大，仅有一所房子是没用的。直到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国家的经济建设蒸蒸日上，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富裕，这个古老国家新一轮的盛世收藏热潮又渐渐发展起来，她才愈加想到了要利用祖上和父母给她留下的这些古董字画。无奈她缺少这方面的知识，无法判断它们的价值，也不知将它们卖给谁，怎么卖？所以她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加上前几年她的医疗事故申诉案一直没解决，她也没心思想这件事，她这人犟，非要讨个公道，所以这些事情就一拖又是几年。直到她的事解决后，她又听说贺冬生对这方面有研究，又勾起了让贺冬生帮助给鉴定一下她家收藏的古董字画的价值，可她又不愿意和他再相见，她不想自己悲惨的命运让冬生知道。矛盾的心里又把事情拖下来，要不是感觉了小玉对贺冬生的感情，她还是没下决心要与贺冬生见面。而今，他们终于相见了，也应了贺冬生的人生哲学，“凡是皆缘”。（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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