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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二三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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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树 发表于 2012-10-30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扎根树 于 2012-11-1 18:18 编辑

下乡二三事(4)

       在车水马龙的8车道繁闹街市边,要想找到那座不挂牌匾,极普通的深灰色围墙大院,还真不容易。经门卫同意,车拐进大院后,在一排高大的银杏树前停稳的时候已是夜色阑珊了。环顾四周,安静的大院里树影婆娑,石甬道上汉白玉石拱桥两侧高高的庭院灯把前面的树叶和桥下的流水照得明亮而碧绿;庭院深处错落着造型典雅的草坪灯,投射出淡淡的乳白的光,俨然一个个头戴华丽帽子的贵妇,恋着风吟草歌而迟归;草坪后面一些叫不出名的高大树木掩映着一座其貌不扬的六层楼,这是今天聚餐的场所,翟老板自己不对外的高级酒店:一楼是酒吧,二、三楼是餐饮,四楼以上休闲娱乐。不多的客人都是老板的朋友,兴匆匆而来欢醉而归。
       由于工作关系结交了原在黑龙江省,后在北京发展的谢老板,他今天非要作东,为大家张罗个酒局子,名为庆贺宴。他早上电话说好下午飞哈尔滨,5点半准时赶到朋友的酒店。
       谢老板公司程主任,准时用“考斯特”接到了我们一行,被早已迎候多时的门童引入酒店,酒店大厅里穿着华丽旗袍身材高佻的迎宾小姐,立于两旁笑盈盈鞠躬齐声问好,乘观光电梯直达三楼,右手边走过高高的金色镶有法国浮雕,壁龛上挂有名贵的中世纪壁画的走廊,便到了今天聚餐的香榭丽舍宫。
       客人陆续赶到,程主任经一一介绍,有军警界刘处长,传媒界董主编,广播电视局肖总工以及同来的两位美女歌手,还有其他一些熟悉的朋友,只差作东的谢老板了。
       由于飞机晚点的缘故,等谢老板匆匆坐定笑呵呵忙着直陪不是时,已晚一个小时了。程主任赶紧吩咐服务员上菜。“蟹肉芥兰、铁扒龙虾、彩玉煲排骨、桂花翠笋烧腐竹、八公山豆腐、芝麻羊排……”随着服务员不断地报着菜名,也一一摆上直径5的大圆餐桌。谢老板举杯开席前,免不了先自罚两杯。主、宾开怀畅饮的欢乐场面到了高潮处定要美女歌手献歌。餐盘中的美味海参,高脚杯中的美酒放着紫红色光芒,吊幔后的高大落地窗传来楼上楼下客人的欢歌笑语…… ,不断汇聚并凝结成欢快、幸福的暗香飘来荡去地浸染着 ……。有些燥热正四下观望,古旧砖墙与欧式壁灯之间,有一副老旧壁画,让我飘然升腾,以至不知身在何处,猛然跌入1976年深秋那长栋土屋的残窗里融入不舍的夜。那屋内甚至连烛光也没有,只有炕洞中正旺的火焰,和被映红的一个个年轻激昂的脸,喊着、唱着……,在黑夜的山峦间回响、激荡 ……。
青年点里唯一的一次酒宴
       靠山屯紧挨着通往县城的公路,道边并排挨着两个大院,小一点院里的5间平顶泥草房是杏山大队队部,旁边长着两排穿天杨的大院里的9间房是青年点。靠西头的4间房里住男青年,这时正灯火通明,歌声悠扬。
       下晌老青年张亮先知道小兰子今天弄酒回来。因此,就早早下工回来了,把不知在哪弄的黄豆,用盐水煮好了一大白搪瓷盆。
       靠山屯晚上极少有电,后半夜偶尔来电,短的个吧小时长时23小时电就走了,也就打米房能用得上,一般人家很少能用着电。
       别说,今天晚上还真来电了,电也好象知道青年点有重要活动,也来凑个热闹似的。青年点里的人造小太阳灯,把屋里照的通亮,透过有玻璃的和没玻璃的窗户,把大院和园子里的一排排扎根树照得清晰和挺拔。
       小凤子(王凤生,男,老青年)戴着蓝底三条白条竖杠的线滑冰帽,在从进门数第三铺炕上,靠着被活卷欢快地吹着口琴,曲子有苏联的山揸树中国的婚誓等;炕梢(刘延学,男,老青年,因睡炕稍而得名)站在屋地中间,看着蹲在灯下修理着鸟笼子的小会(郭胜会,男,老青年),手里边给小会递着小木棍,嘴里边不停地跟着口琴大声唱着“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这些封、资、修的歌曲在外面是不能公开唱的。小范“呼哧呼哧”地在靠门的凳子上,吃力地上推着刨子,他正给大队会计家打炕柜,刨着硬木水曲柳木方子,还不时用衣角擦擦通红的脸上滚下的汗珠。小范会木工活,这个长处让他比谁的肚里油水都多,他下乡四年基本没怎么下过地(我是没有看到过)。给社员打家具,家家管饭,杀鸡宰鹅尽挑好的给他做着吃,一方面是酬谢他,另一方面也有同情青年点里那帮吃不上啥的“孩子们”的意思。不过,范师傅肚子油水大是大,他也真能吃肉,还专门能吃肥肉,煮熟的肥膘子他能吃上二大海碗,还曾严肃地告诉我说,他能喝下一碗油;张亮(老青年)坐在里屋埋头在他的蓝塑料皮日记本上写着他一天的劳动,写完后还时常张开双手,伸伸懒腰说:“团结胜利的一天结束了”;刘祥吉(老青年,改革开放初期在哈遇害,新晚报曾报道过)正补着割黄豆用的手套;叶铸石(新青年)以及任小杰(新青年)拿着材草弯着腰正点火准备烧炕呢,炕洞冒出的浓烟把他俩呛得直咳嗽,大概是柴草被露水打湿了不好烧的缘故吧。
    “酒席”就要开始了,刘万不知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新青年刘万,单薄瘦弱,黑瘦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透着古怪精灵。太阳落山有一会儿了,刘万才从青年点房后走来转过房山头进了院,闭着的嘴里鼓鼓囊囊的,正急急的边嚼边咽着,两手垂着好象撰着什么东西。我在院里正收着凉干的衣服,看见刘万道:“安大爷不早接班了,咋才回来?”刘万和我是一个小队的,也是我非常好的朋友。这两天他替感冒的安大爷看场院。这时他边走边低着头从嘴里吐到地上三、四个李子核,也没说为什么才回来,就过来说“给”就往我手里塞了一把李子。
       生产队五队的小兰子,是青年点第一批青年也称老青年。小兰子这名听着象女人名,其实他是地道的大老爷们,大名兰广学。他在队里的酒坊干了有67天的活了,一直要弄点酒,给大伙改善改善。他造的酒可不比城里的粮食酒,它是甜菜疙瘩烧的,酒劲冲,味苦上头,估摸与草原上的“闷倒驴”酒能拼个高下。这不,男青年们透过窗户看到他拎着满满一塑料桶酒进院来了,甭提多高兴了。
       小兰子把那足有十几斤酒的大塑料桶拎到柜子上对大伙说:“咱在这儿也吃不着啥,今天给大伙要点头溜好酒,今晚就喝他个痛快。” 张亮说:“看,哥们儿专为大伙作的下酒菜”说着端出一大盆煮黄豆。大伙高兴地各自寻找着喝酒的家伙,有人把院子里放着课桌抬来摆在柜子前面,那桌子风吹日晒的桌面油漆都掉了露出了木本色。桌上立刻摆满了各式酒具,两个印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白瓷缸,有四个白搪瓷盆,一个小绿盆(是刘万的),一个小花玻璃杯,一个空罐头瓶子,一个吕饭盒盖,一个大铁水舀子,一个葫芦瓢(炕稍用,他尽用别人饭盆、勺子吃饭,不知道他的都丢哪去了),一些勺子和几个叉子。 桌子中间摆着一大盆煮黄豆。
       大伙围着桌子都坐下了。小兰子他们几个坐在一排柜子上背靠着窗户,张亮、刘万我们几个挤坐在长凳上,炕稍把水梢扣过来坐着背靠着门刘祥吉把靠墙扣着的小空咸菜缸拽过来坐在上面。大伙今天都挺高兴:一来是青年点建点近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喝酒;二来呢喝酒对大伙来说还是稀有的事,青年点也太熬啃了,吃不着啥,酒也是好东西;三来呢今天青年比较齐,大伙可以热闹热闹。
       大伙围坐在桌子边各自到好了酒,正准备“开席”。全点年龄最小的王正全正抱着一抱烧炕用的劈材拌子推门进了屋,小兰子马上用手指指小王示意大家,张亮赶紧说:“等等咱小老弟上桌。”
       人造小太阳灯下,一群衣着简朴但张张满怀希望和洋溢着激情的脸,正说笑着,好象无论多艰苦,多困难,都不在话下,那欢笑早撞出或破或干脆就就没有玻璃的窗子,飞向沉寂的亘古慌原。
       等大家都坐好后小兰子提高了嗓门说:“诸位,雅静,雅静。”这句话好象在电影里听过。他接着说:“今天我在队里酒坊给大伙要来一桶酒,张亮给大伙煮了一盆黄豆,咱们举行一个酒宴,大家都高兴高兴。指导员、点长都不在家,就让点上团支部委员张亮讲两句开场白,好不好?”大伙喊着“好”,张亮一急脸有点红了说:“小兰子你这就不对了,你要的酒,实际是你请客,应该你说,对不对?”张亮接着说:“行,我说就我说,说完大伙好喝酒。青年点自[font=Times New Roman蚕丝被价格ab fat loss眼影什么减肥产品最有效左旋哪个品牌好眼膜去黑眼圈眼霜排行榜瘦身霜减肥瘦身产品排行榜减肥丰胸品牌评价排名什么牌子的眼线液好化妆水去痘痘的最快方法润肤男装搭配]19745月份成立以来,在点上还没有喝过酒,过去的两年大伙都挺不容易,也别说啥了,咱就干把。”大伙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说:“好”“干”。大伙举起各式“酒杯”,一声喊“干”,就杨脖喝了下去。酒下肚那感觉就象着了一溜火线,又辣又烧,痛苦得我就差眼泪往外冒了,这甜菜疙瘩酒还真不让人呀,赶紧低头汤带水紧舀一大勺煮豆塞到嘴里压压酒劲。我们几个新青年平时都没怎么沾过酒,还真不太知道自己有多大酒量,都想在老青年面前表现表现,老青年举杯就跟着喝。几轮过后,有红头涨脸的,有目光呆滞的,有舌头硬得说不清楚话的。老青年们也看出了新青年的心理,张亮就放下酒杯走过来说:“你们几个新青年,不能喝就少喝,别硬逞强,玩玩闹闹可以,可别喝多了,喝多了遭罪,明天还要上工呢,啊。”
      这时小兰子和炕稍划起拳来了:“五魁首呀,六六顺呀……。”别人都不会这老式划拳,小会和张亮用简单点的划拳赢酒:“一个蛤蟆四条腿呀,……”这个玩法大家也都不会,也玩不起来。张亮就教大家新的玩法:鸡叨虫,虫刻棒,棒打鸡。正说着灯灭了,屋里一片黑暗,是电走了。张亮赶紧问大伙谁有蜡烛,因为青年点没有油灯,有时偶尔用蜡烛照明。大伙的蜡烛早就用没了,大伙正在兴头上,怎么办呢?小兰子自告奋勇地说到隔壁大队部去看看有没有蜡烛,他披件衣服就出了门,一会工夫就回来了,他边罩住擎着的燃着的蜡烛,边一阵风似地推门进了屋,从指缝漏出的烛光把他的脸或明或暗的照得有些滑稽。他把半截蜡烛在桌子中间摆放稳固后说:“我去要蜡烛,陈会计才给半根。”炕梢说:“你够有面子的了,要我去,以前还给,现在根本不给了。”
       电也走了,蜡烛也燃尽了,只有三个炕洞中正旺的火焰,和被映得通红的年轻生动的脸,大家聊着过去、现在,聊的更多的是将来。
       美丽的上弦月已悄悄地升上了中天,烟囱冒出一缕缕的白烟在月光下扩散……。
       早上起来头还有点晕,昨晚的酒劲还没全过去。二队的上工钟声从房后隐约传来,我抗着铁锹准备出门上工去,又看了看同是二队的还躺在炕上被窝里的刘万,被角盖着他的半张脸,他怎么还在睡呢,看来今天他是不去上工了。
       第二天早上,刘万还是象个大虾似的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还是昨天那样。
       第三天早上,刘万还是象个大虾似的躺在被窝里,还是那样。我上工前还小声问刘万去不去上工,他也不言语。
       中午我下工回来吃完晌午饭,正准备上炕歇会儿,刘万动了下小脑瓜,小声对我说:“给我打点大馇子粥。”我用他的小绿盆把打好的大馇子粥端到他的炕沿上,递给他个勺子。他勉强抬起头微弱地说:“酒喝的我差点死了,三天没起来炕。”这时我才仔细看他的脸:黑呼呼的发绿。还好没出大事,他正趴在被窝里一勺一勺地喝着大馇子粥呢。
       我心真粗,还以为刘万想休息三天呢,那里知道这三天他正与死神激烈抗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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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再林 发表于 2012-10-31 07:12 | 显示全部楼层
令人震惊的对比,戛然而止的故事,发人深省,不无感慨。真可谓“天翻地覆慨而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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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扎根树 发表于 2012-10-31 0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扎根树 于 2012-11-1 18:17 编辑
李再林 发表于 2012-10-31 07:12
令人震惊的对比,戛然而止的故事,发人深省,不无感慨。真可谓“天翻地覆慨而慷”。

谢谢版主李大哥的关注,我将继续呈现青年的故事,希望多提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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