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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得有失
五一节放假期间小玉在二哥家给吕镇长打了个电话说过节了从省城回来要去看看他，还给他带了礼物，吕镇长很爽快地答应她第二天上午在办公室等她。小玉原以为他会推辞，没想到他这么通快地答应了。难到他真是个不见礼不办事的人？这回小玉还真的猜了八九不离十。吕镇长是个当代农村乡镇干部的少壮派，四十岁出头，毕业于省城一所大学的哲学系，毕业后在县机关工作了几年，很快提为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又派到镇里去当镇长。他聪明能干、手段精明、善于察言观色，时常对上级表现得很尊重和谦恭，但内心却极自负自傲，他对于一些50年代出生的干部并不服气，自认为年轻、文化程度又高，只是还没有机会而已，凭自己的文化和能力当个县级干部没问题。他又极善于运用权力，凡是一件事需要他做权力决断或是进行审批的时候，他都显得极沉稳，让别人一时不知道他的态度，是同意还是反对，很让当事人揣摩一番。特别是涉及干部使用，土地征用和费用分配、土地发包、贫困户补助等等需要他批准的事，他更是将权力演绎的炉火纯情。像对贫困户的审批，他会使那些急等帮助的人上门求见时立即给予签字，使那些被批准的人非常感激他，逢人便讲镇长是个好干部，对百姓关怀和仁慈，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政策规定应该批的，也是他职责份内应该办的。对那些急于要提拔的干部，他却不急于批，等本人来找他或到他家里去探望之后他才点头同意，落得一个提拔使用之恩的情份，而其中的其他奥妙也只有他和当事人知道。对于扶贫资金和土地征用费的分配使用等这些大事他更是让那些村干部领教了他的权威。更让人不太懂的他是他用自己的处事方式和权力运用的手段去看待和揣度别人。他认为在当今的时代，干部不论哪一级别，其思维都是基本一致的，对权力的运用也决不会同他两样，他相信“有权不用过期做废”这句话。所以在对小玉家这件事上他采取的就是先观察、后行动，虽然在那次周副县长设宴招待贺冬生的饭局上他点头答应了周副县长对贺冬生的允诺，但却没有过多的表态。一方面他想回镇里听听书记的意见，因为毕竟在镇里书记是一把手，另一方面他也要看看周副县长的态度到底有多坚决，是碍于贺冬生的地位和面子不得不逢场安排，还是交情很深一定要办好呢？他都要弄个明白。他认为当今社会官场上都是互相利用、双方共赢，要是周副县长对此事全力以赴地支持，说明他与贺副主任及左副区长之间交往很深，交往很深必定会有利益所在，那他就必须要将此事办好，办好此事不但自己的顶头上司周副县长会记住他的功劳，连省政府的上级也会感谢他，他们毕竟都是级别比自己大的领导，何况还直接领导他，他知道为领导办事，有时比给领导送礼更好。作为当事人是他属地的子民，更是会感激他为他们解决了长期要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问题。吕镇长这个人不愧为是学哲的，逻辑思维比较强，想问题慎密，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已感觉到这周副县长与贺副主任也不过是通过左副区长新认识的，但左副区长能领着贺副主任从省城到本县说明他和贺副主任与周副县长的关系肯定都不错，既然是关系不错，那么左副区长与两边就都有利害或利益关系，也许是从前发生过这些关系，也许是即将要发生或许正在发生着利益关系。那么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要办，因为不办对他没什么好处，而办了将是一举多得的事情，他不但可以交上两个上级领导，还会在家乡得到百姓的好评。还能得到当事人的感激，只不过还有两件事他没想好，一件是他不太相信这当事人是贺副主任的亲戚，要是亲戚决不会事情拖了快30年了才解决，即便是贺副主任以前没当上这个级别的干部，凭他是省政府的一个处科长的干部也会托人挖门的早就动手想办法了，不应该等这么长时间。由此他认为一定是当事人后托人结识上贺副主任或是左副区长中的一个人，为了把事情办好才假借亲戚的名义让周副县长不好推辞而且会更加重视。如果真像他所猜想的，那么当事人和那三位上级领导也必然会有利益所在。他对现实社会的认识既是一切皆是利益关系，家庭之间、同事之间和朋友之间、还是团体单位、阶层和国家间都没有跳出“利益”关系这两个字。他信奉一句这样的信条：“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友谊。”所以吕镇长就想通过与小玉的接触来观察这些事情的蛛丝马迹，看看当事人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上次小玉来找他时，他已试探了一回但并没有真正相信。但是他已从周副县长那看出来贺冬生与也是刚刚认识，交情还不太深。还有一件事是他还没想好这事要怎么办？办到什么程度？实际上这件事他已经和书记通过气了，书记请他全权处理，拿出方案跟他碰碰头就可以了，书记觉得这件事既然周副县长找镇长去了，又是政府那边的事，他就没必要插更多的手，只要基本符合国家政策，他就得同意。他要不同意就是不尊重甚至是违背上级领导的指示。至于这里边还有没有更复杂的关系，人家县长也没直接同他谈，他也不必管那些。但吕镇长他可是要考虑书记这一层的，就是事情处理得既要上级满意，又要书记和镇里其他领导没有意见。吕镇长的这些心里活动当然是小玉这样涉世不深的孩子无法想到的，在她认为吕镇长拖着不动的时候，其实吕镇长脑袋一直在动着、旋转着。 小玉到镇政府的日子正是五一长假期间，政府的所有工作人员还都在放假，政府院内和小楼内静静的，她向值班人员说明同镇长约好了今天见面，值班干部告诉她镇长在办公室等她，上午来时就告诉值班人员说“今天接待上级指定的上访人”。小玉找到吕镇长办公室，见大门没关严，有条缝，她敲了三下门，只听见吕镇长大声说到“请进”。小玉推门进去，吕镇长面带笑容地说：“来来来，小程，坐下说，怎么样你妈最近挺好吗？” “挺好的，听说您节日还抽时间见我，她很感谢，让我替她向您问好。真不好意思，节日还打扰您，我在省城工作平时回不来，只有节假日能回来，让您也跟着休息不好。”说着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印制精美的纸盒，双手递给吕镇长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件节日小礼物，请您收下。” “哟，谢谢你，你这么客气干吗？你挣钱也不容易。”他接过盒子一看说：“是商务通手机，这可是新产品，电视广告上播过要2800元吧？” “您还真知道价格，但我这个可是赶上大优惠8.5折，花了2380元。” 吕镇长听后笑着说：“你还真有福呢。”心里却在说，这丫头还挺实在，我再试试她。他又说，“我看你还是把它送给贺主任吧，是他帮你家的忙，是他找的县长，我只是执行他们的指示，按他的意见办，所以这礼物你应送给他们，不应送给我。” 小玉有点着急的说：“他们是应该感谢，我会去做的，但现在我是在向您表达点感谢的心意，您能理解吧。再说了贺叔叔是亲戚啥时候谢他不行，只有您和周副县长是要先谢的呀。” “好好，我理解你，可你挣钱不容易，我哪好意思收呀，这情我领了，你留着用吧，我看我们做个朋友比送什么礼物都好。”说着他用眼睛看了看小玉，他突然感到这小姑娘还真长得挺好看的，要是能有这么一个“铁子”倒是很美的事。其实这个吕镇长还真是有些花心的，在镇上是也有相好的，只不过没有小玉年轻漂亮，而现在面对眼前的小玉，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思想。但是他开始并没有把小玉向这方面想，而今天他突然闪出了这个念头，他甚至突然感觉小玉和贺主任或是左副区长可能并不是什么亲属，而就是在省城打工认识的，而且说不定就是“铁子”关系呢？其实他本来就怀疑小玉家的这门亲戚，潜意识中他曾有这种思想，而今天他觉得更清晰了。他就说出了要和小玉做朋友这样一种带有暗示和试探性的话。小玉对他的话并没有理解。她回答他说：“我当然愿做您的朋友了，您是我贺叔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做为朋友我才送您礼物呢，要不是朋友不论是多大的官，我也不会给他送礼的，我家的人不会溜须，但对朋友是讲情义的，您和周县长对我家都帮了大忙，我们就要给予报答，要不怎么做人呀？” 吕镇长听了小玉说的话，不知道小玉是装糊涂呀，还是真的不懂，他又不好表现得太轻浮，只好转移话题说：“你家的事，周县长已指示了，肯定要办的，只是我们还没开会做出决定，我想出了一个意见，准备跟书记商量后定下来，可以先跟你说说。我准备把你家近几年欠村里的地底钱都免了，有3万元左右吧，另外把你妈这些年的医药费报销了，你看怎么样？” “行是行，但是我妈这些年身体受了这么多的伤害，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是不是给点补偿呀？” “我说小程呀，你知道计划生育后遗症死个人也就给赔两三万元钱，我觉得给免那些欠款和报销药费已经不少了，还要什么补偿呀？” “是，您说得有道理，但您想过没有如果我妈没受到这次医疗事故的伤害，我家生活会很好，也不会欠村里的钱，更不会花那么多医药费，如果一个正常的家庭这些年就会挣到一些钱，最起码不会欠这些钱，这些免的或报销的本来是不该发生的呀。” 吕镇长听小玉这么说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小程呀，没想到你还这么会算帐，但帐不能这么算呀！算了，你不懂政策我也不怪你，那你说你还想要求什么？你可以提，但我跟你说，赔偿的事是政策没有的，我们真是考虑周县长的意见，觉得你妈妈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家庭生活又困难，给点补偿合乎情理。但补偿太多的钱也不现实，太多也就不叫补偿了，镇里和村里都不可能拿出多少钱来的，也没这笔钱，你看看别的什么方面能不能考虑一下。” 小玉听了吕镇长的话想了想说：“我妈的身体已是体弱多病了，要不这样吧，让我妈和我的哑吧大哥到镇里的养老院去吧，这样他们今后的生活就不会再担心什么了。”。小玉这么说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她妈事先教她的，她妈是为了给她小哥创造一个成家的条件，她妈担心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守着病妈和哑巴哥哥过日子的人。 “你妈去行，你大哥不行他也不老。” “我大哥天生残疾，一直都跟着我妈的，他们相依为命可以互相照顾，你不带他他也要跟着我妈的。” 吕镇长听了小玉的话沉思了一会说：“那就按你说的，我跟书记碰一碰，还不知行不行，这真是看周县长的面子，否则这事是不能这么办的。” “所以要谢您帮忙呀，还要靠您同书记多说好话，您帮的忙最大，周县长也不能直接解决，所以等事情都办完了，我还要再谢您的。” “你这个小姑娘就是会说话，会办事，我就喜欢你这些特点，那好，我一定尽力帮忙，把事情尽量办的让你满意，到时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呀。” “放心吧，吕镇长到时我请你到省城下大馆子，吃大餐。” “好哇，我过些天就去省城办事，到时候我去找你，到你家坐客。” “好，到省城给我打传呼，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只可惜我没家，租的房条件不好。” “你有对象了吧，长的这么好，一定有，谁见谁喜欢呀。” “哪有哇，家里条件不好，又是农村人在城里可不好找对象。” “你不像农村人，刚见到你时真不相信我们镇上还有这么好的姑娘。你像个大学生，挺有气质，看来还是大城市人的血统呀，你的哥哥也长的都好吗？” “吕镇长你快别夸了，我在省城打工的这几年才知道我可比不上城市里的美女，只是在我们村还算行，城里的美女可多了。” “好吧，小程，我把你当朋友了，你也把我当朋友，咱们哈尔滨见吧，手机你留着用吧，你自己还没有手机呢！” “不行，这是我对您的心意。我以后再买，再说我也用不着。”说完她快步走了，她怕吕镇长再同她推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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