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火鸟 于 2021-1-26 08:01 编辑
《深度痕迹》第四章 托上好心人（续2）
巧的是就在贺冬生去省计生委的当天，小玉和她妈被县计生委安排到市计生委医疗保健中心进行取环手术一年后的康复检查工作。他们给她妈做了B超及一些其它方面的检查。中午饭后，市计生委保健中心的医生、专家，县计生委的牛主任、马副主任，她们镇、乡的计生委杨主任，还有一个人不知做什么的，小玉不认识，在一个会议室的桌前坐了一排，小玉和她母亲被安排坐在桌子的对面，象是电影里两个单位谈判似的，然后牛主任郑重其事的对她俩说：“你们上访的意见，我们县、镇计生委按照省、市计生委的指示，事先对你们进行了家访，今天又请专家对患者进行了腹腔手术的康复情况检查，现在请妇科主任医师、计划生育保健专家项前大夫讲一下复查情况。” 项大夫胖胖的、个子不高、有些秃顶、戴了一幅金丝腿的眼镜，镜片后边是一双小眼睛，一看就知是一个精明透顶的人。他开口说道：“卢同志，通过B超检查，你的腹腔内没发现异常，证明手术是成功的，而且术后恢复较好，说明你的体质现在也恢复较好，又通过心脏、血压等其他方面的检查、可以认为你已恢复了健康，你过去定的计划生育三级伤残，现在已基本痊愈，也不需再冶疗了，按政策规定三级伤残，只负责治疗，不给予赔偿，现在为你的治疗已结束，如果今后还觉得哪不好，可以到这来复诊。” 还没等小玉和她妈讲话，县里的牛主任抢先又说话：“按规定，如果复查有问题，费用由治疗单位出，如没有问题了，要由患者自负，考虑到你们的情况，县计生委决定给你们报销，你们先把钱交给医院，共 600 元。回去后到县计生委找我签字报销。” “那我前些年治疗的费用什么时候报？还有这伤残给我造成的误工损失、精神损失、营养费、治疗的车马费怎么报？”小玉妈也一脸严肃地问牛主任。 “那些年的事情，据我了解，凡是到县上治疗的很多都是给你免费的，你自己另外买的药，是不是需要也不好掌握，不能报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交通费，因为这次事故不是县计生委组织医生做的，你应该找当时给你做的医疗机构。” “当时是赤脚医生做的，他代表的是队里、还是镇里，今天镇计生委主任也在这，这也是公家造成的，总不能让我个人承担这些损失吧？” “当时的赤脚医生是个人负责，还是公家负责，我现在说不清，今天在这不能讨论这个问题了，但不管怎样县里不负责。请镇杨主任回去同你们研究吧。” 镇里杨主任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半天也没说出来，只好点点头。 “牛主任，你说的也不全对，县计生委组织到县医院给我做了一次腹腔取环手术不是也没取出来，反而又造成我第二次大流血吗？这次事故难道县里没责任？说县里不负责这对吗？”小玉妈又反驳了牛主任。 “这段情况，我不太清楚，要负责也是县医院，与我们计生委没关系。” “牛主任，话不能这么讲，你们计生委负责这件工作，这件事就应该由你们去做综合的协调研究，这才是你们应该有的态度。” 牛主任被小玉妈这番话说的满脸通红声音也抬高了：“要说你这人就是得寸进尺，还北京知青呢？我看你就是不懂事，要不怎么就留在农村了，就是缺根弦。我们对你越好，你越没完，你愿找谁，找谁去。” 这时项大夫站起来说：“牛主任，我先走了，我还有患者，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哦！好，那就都散了吧，真是没完没了呢。” 小玉刚想站起来冲着牛主任说几句，被她妈拉了一把又坐下来。她妈知道这种场合吵是没用的，依着小玉的性格是不会这样罢休的。今天的结果没有出小玉事先预料，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从上次牛主任去她家的态度就预感到这个牛主任是来者不善，她早就对这个人心有反感，觉得他官不大牛气十足，不替患者着想，只考虑他计生委的利益，这样的官真是该死。这次复查没有什么新的结果，还交了600元专家鉴定费。虽说能报销，但还要去找这个牛气主任签字，她是再也不愿见这个牛马不如的什么屁主任了，人家省市哪些干部哪个官不比他大，可人家的态度哪个都比他好，你看他这个牛，真是没白瞎他自己的姓，几句话说不上就牛起来。 小玉和她妈离开计生委保健中心向小玉的住地走回去，还不太远就三站地，一边走她想好了，让她妈在这住两天，她陪妈好好玩玩，去看看松花江，到太阳岛走走，逛逛中央大街，再给妈和家里买点省城的特产食品。 “妈，你好容易来一趟，住两天吧，陪我说说话，我的同伴搬走了，一个人很孤单，我再陪你在省城逛一逛。” “小玉，我倒是真想陪你在这多住几天，可你大哥我不放心，怕他和人家打架，他哥俩也常吵，另外地里活多，我还要照顾家里。” “妈，就住两天没关系，我大哥也30多岁的人了，你老担心他，你还能跟他一辈子呀！你出来一天和两天、三天都是一个道理，听我一次，就多住两天。” “好吧，听你的，我也看看你的工作环境，住的地方，我也该关心一下姑娘呀，不能光是想着儿子。实际上妈对你真的关怀不够，让你一人在外为我跑事，为家庭吃苦受累。” 三站地20分钟也就到了，小玉扶着她妈走上三楼。进屋后，妈妈说：“住的面积还可以，你一个人要交多少钱呀？” “我俩合租时，我交150元，她交200元，现在她走了，要是没人再租，到期后，我一个人就不住了，再另找。” 小玉妈进到小玉的屋里看到小玉住在地铺上惊住了：“你怎么连张床也没有呀？” “这房子就这条件，床要自己备，我去买张单人床，到旧物市场要30元，加上车费要50元，开始没舍得，后来习惯了，以前我住在酒店时还在几个橙子搭起来的‘床’上睡呢。” “孩子，真让你受苦了。”小玉妈说完哽咽了起来。 “妈，你看你老是教育我们要吃苦耐劳，当年你们下乡不也是很苦嘛，离开城市生活的好条件，到农村吃井水、睡土炕、住草房、吃粗粮，我现在可是进城了，住楼房、有暖气、上厕所都是坐着，也不冻屁股、做饭有煤气，也不用打柴、扒炕抹墙的，这不比农村好多了。” “可是火炕它不凉呀，你这样会凉着坐病的，小姑娘最怕凉着，听妈的快去买个床，不差这三十五十的。” “好好好，我的老娘，等你回去，我就去买，现在夏天，这垫子厚没关系，你也跟我睡在上边体验一下，看到底凉不凉、舒服不舒服。” 她妈被她说的又笑了：“死丫头，会贫了，今晚用什么好吃的招待我？” “妈，你来一趟不容易，中午又简单吃的盒饭，晚饭我请你到馆子吃两个你爱吃的好菜。” “还是在家做吧，我看你会做什么，还省钱。” “你刚才还说不要省三十五十的，现在又这么说了，当家长的总是有理呀。” “你又贫，在城里见识多了，会跟我贫了。” “今晚就出去吧，明天自己买菜做着吃，再说你瞧我这，小红姐走后连个像样锅也没有，咋做呀？” 小玉妈到厨房看了看，厨房到是不小，空空的连个碗柜也没有，灶台是一张旧桌子，上边有小红留给她的一个铝制小蒸锅，可以热米饭和干粮，也可做粥，但不能做菜，两只小碗，一双筷子，连个盘子也没有。她又叹了口气：“你一个人看来净是对付，哪正经做过饭呀，看到你的条件，妈真是不放心你，怕你把身体搞垮了”说着哽咽起来，而且比刚差还厉害，肩膀跟着抖动起来。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坚强，我这两年在城里都养胖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别看我锅饭瓢盆家什少，吃的可挺好，想吃什么去买，还省事，老做我也没时间，再说了，我在酒店工作，还怕吃不上好东西，有时还能拿回来点呢。”她这点说的是真的，陪客人吃饭，有时真能打包一些好东西回来。但她不能多说，怕走嘴了，说出陪酒那就坏了，她妈要是知道她做的工作一定会气坏了的。她心里也知道，等她妈的事有了说法，她一定不干了，现在不是为了多挣两个嘛。她怕她妈再问别的，赶紧说“妈，你别再检查我的生活情况了，我都饿了，我们快去吃饭吧，回来我们躺着唠嗑多好哇。” “好，走吧，你饿了。” 小玉住的这条街是非常热闹的，早市、夜市都有，街上小饭店鳞次栉比。当初她们选到这也是为了吃饭、买东西方便。她选了一个干净一些的饭店，找了个位子坐下。她点了一条清蒸边花鱼，要了一个鲜蘑肉片，一个溜肝尖和两碗米饭。都是她妈爱吃的。他们不喝酒，要了一壶茶。娘俩边吃边谈白天的事。 “小玉，我看县计生委是不会同意补偿和赔偿的，要不我们跟他们打官司？可妈心里没底呀，要不是我们欠了队里一万多元钱，还有近万元的药费和上访、看病的车费没报，妈是真不愿再找这些人申诉了。妈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呀，我活的憋屈呀！” “妈，先吃饭吧，我又请人找了省政府一个比县长还大的官，这人挺好的，兴许能帮我们。” “是嘛。看来你比妈强，妈这些年身体造完了，精神也快拖垮了，不坚强了，但我就是不服气，这计划生育给我造成的伤害和损失就一点不给赔偿，这不公平呀！” “妈我们要坚持下去，省里不行，我们上北京，不知咱家北京那边有没有亲朋好友了？” “亲人是没了，你老爷、姥姥也是大学毕业留在北京的，所以他们去逝后，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远亲，我也不愿回去了，加上你们这几个孩子，我怎么走呀。不过同学还是有的，就是多年不联系了。” 晚上后，娘俩又唠了一会就洗洗睡下了，虽然白天的事情使小玉的心情并不好，但因为妈妈的到来，她们在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是让她感到了人间的天论之乐。这一晚她睡的很甜，因为她又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每当这时她就像一个吃奶的孩子似的。每回她睡在妈妈的怀里都会做一个好梦。这天她又做梦了，梦到她妈和大哥、小哥都和她搬到省城同她住在一起来了，他们买了漂亮的新床、新被、新床罩，厨房里也是不锈钢的新炊具。房子也焕然一新，亮堂极了。 是天亮了，她醒了，还沉浸在美梦中。 第二天，小玉和她妈早饭后按照她的计划游览了美丽的松花江畔，坐游船上了太阳岛，在太阳岛吃的野餐，又坐汽车从松花江公路大桥回来，逛了百年老街--中央大街步行街，又到索菲亚教堂广场去看了看，可惜的是她们没有照相机，也没照张像。小玉对她妈说“我要存点钱，咱也买个照相机。”她们到菜市场转了转，买了些食品，带回去给妈和哥哥吃。 虽然这一天有点累，妈妈和她都很愉快，因为她们很少这么轻松在一起玩玩。晚上躺在地铺上，妈妈又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体，这是最重要的，“宁可我的事不办了，也不能把你的身体搞垮了。” 小玉妈是第三天早上坐长途汽车走的，可以直接到她们镇上，省了坐火车还要倒汽车。 就在小玉送走她妈的下午她接到了贺冬生的传呼，说要找她谈一下，并说不用到他那了，他到小玉的单位去，小玉给他回话说，到单位不方便，请他到家里来，并告诉了他地址。她不想让贺冬生看到她工作的环境，他是大干部，不是像在酒店认识的出租司机，她不好意思，怕他知道她干这样的工作，瞧不起她。世上的事真的凡是皆缘，如果贺冬生早一天来的话就能见到小玉的妈妈，如果他们见了面，可能后边很多事就会不一样或是根本不会发生。 （待续）
|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