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3】

1983年4月6日
         安达的乘务是顺利的。不过返乘到哈尔滨，碰到曾经和我发生矛盾的一个年轻车号员，拉开架子进行挑剔。对于他这种浅薄的行为，我是气愤的。可我没必要和他生气。完全可以在以后接车时进行合理的报复。只要一次就够哈尔滨车号的呛。我回来的车次是1204次。一列G车。其中有三辆空槽车。这是违编的，可一直都是这样走。亏了我多一个心眼儿，要了调度命令。那个车号员先以违编要挟，后看不成在回送单上做文章。其中有两个回送单无站名，我接车时没有发现。他让我写记录。这本是毫无意义的事，可他的要求是正当的。我毫不犹豫的给他做了。他又在重车货票中发现一张货车标重栏的数字有改动，让我盖章。又给他写了记录。这种明显的吹毛求疵让另外一些人也看不下去。有些人虽然想袒护他，可我并不买账，既然他们公开宣战，那就走着瞧吧。在适当的时候我一定治一下他们。
         班次太紧了，8点交班仅得22:43到段的1153次。到家。简单用餐，马上睡觉。真是太乏。
        大华回来的早。她的学习已经进行两课。挺吃力。
        晚饭吃的挺好。

1982年4月7日
        一面坡乘务不顺利。原因是1153次开车晚点，到玉泉恢复正点，开车后，司机又运缓。加上调度又混蛋，所以连晚四个小时。为什么说掉调度混蛋呢？一，正是那位姓才的调度，他曾经使我的1104次连丢两个线不能运行。二我请示他是否可以在乌吉密吃饭。他先是不准，后来又准。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一会儿让开，马上变卦，心中无数。三，车站的人都拿他耍着玩儿。一会操老婆，一会儿是连桥。绝非一个严肃的指挥员。还好在一面坡睡一觉，精力得到一定的恢复。
        也有不顺利之中之顺利。那就是返乘应该是14:42的852次，因为交接口矛盾，我段派驻新任队长或曰指导车长亲自堵甩超涨车，原木违反隔离或装载堵洞不符的车，使上行丢线，我开15:56的1118次。该车终着香坊，我当即便乘单机，把我送到哈站刚好21点。交班儿得小运转前最后一个直通17点到段的061次。明天即可以不学习，今天还可以充分休息，实为善哉。
         我到家大华还在等我。电视还未结束。据说，托二霞买自行车的事儿已造成困难局面。大概是没有车票，内部买不出，只好暂停一下。

1983年4月8日
          在家干一天家务。
          出乘前接453次。小薛给我买了五斤韭菜。我给她买20斤精粉。我把接到的东西送大华通勤车上，由她直接带回家去。
        我的061次意外的顺利。正点到安达。
1983年4月9日
        又是意外。
        一是，安达上行丢线，我几乎便乘。二，我得以走计划后头班儿的9时58分开的1256次。由于休息充分又洗个澡，饭吃得好，又乘务顺利。很高兴。
        车终着哈尔滨北头儿。交班儿是14时。得明日8:01的长春。
        从南岗走一圈儿，买回四斤花生米，一斤蚕豆。一斤皮冻，一斤干豆腐。
        饭吃的好，先喝啤酒后吃饺子。
        大华告诉我，他把韭菜送阿爸处二斤。还说宋喜找过我，可惜我不在。
         晚饭后，小何来送30只毛蛋。是给大华送的，只有她喜欢吃。东西有些集中了，不抓紧吃还不行。
1983年4月10日
          长春的车没有了。可把我顶在临时加开的肇东小运转上。这个车没有准点儿。10时出乘，11:50开车。到肇东是15:10。调度告诉返程3130次。我只好等。一直等到17:13已经看完车，突然又决定不开了。我只好等着便乘432次回哈。交班儿是20点多。回到家21点了。这个班只给四个多小时的标，欠账更多了。不过明天乘务18次。还算好车。
        早晨的时候大华特意给我包的饺子，我还喝点色酒。晚上自然吃的剩饺子，也喝一杯色酒。

1983年4月11日
        宋喜来过。他找我是为他盖房引起的官司。他的邻居诬告他已经失败。为了报复，他要揭发他的邻居偷防汛的树苗，用树苗占他的地号，从而引起纠纷的事儿。要求通融防汛指挥部迅速办理此案。我去了怀芝二哥处，要求他知会老朱一声，要他公事公办。不过是要抓紧罢了。不要让对方托人走后门儿将事情化了就成。他的这一位邻居太阴险。地号是宋喜的，他给种上了树。宋喜要包他树苗钱，他一口一个不要。还说该盖房盖房。暗地里就告送喜通过贿赂得到的地号，通过贪污得到的建筑材料，利用流氓打手毁坏树苗并抄了他的家。惊动了几方官府。最后终于弄清，使宋喜十分被动。对于这种人当然不能客气，作为朋友能帮助自然帮助。
        去久珍处开回两样药。是用现金开的。大华那里可以报销。
         去学习过。只是点名而已。
1983年4月12日
         长春乘务顺利。18次正点，在长春充分休息。
          今天早晨，去街里买回四斤多排骨，五只猪手，两个猪耳朵。可为大有收获。
          453次晚点十分到哈尔滨。我回到家大华正弄饭。我让他把排骨炖上，又切了凉盘，我现去街里买回五瓶啤酒，晚餐十分惬意。
1983年4月13日
         参加学习。
         新来的车间副主任李旭讲话十分钟。学习就结束了。凡是有自知之明者，绝不会占用大家的时间进行拙劣的讲演。        不过我未能回家。中午12:54出乘，不能总折腾。在三楼躺了几个小时。
        安达乘务顺利。到达是17时40分。饭后看一阵电视还可以休息几个小时。

1983年4月14日
        返乘061次，终着三棵树。回到段上，刚刚计划后6点多些。交班得午夜1:10的拉滨线。
        为了等开支和同事们到饭店喝一次酒。大家都花钱，我花2.50元。凑趣而已。
         开回工资94块钱。
          到家天气不好，小雨阵阵，我又睡了几个小时的囫囵觉。
           晚饭吃剩米饭，剩排骨，剩猪手之类，又喝一瓶啤酒。看完电视已经是23点了。
1983年4月15日
        本月乘务不顺利，可谓甚矣。
        在段上睡一个多小时，当到段点到了时我才知道2606次运休。立即要求转计划。得18:40，再到段乘务1614次。我于凌晨两点又返回家中。
        小雨下到今天早晨，气温下降。每年这个时候局长已经发电报，延长生火期。可如今毫无消息。气温还要下降，又到了白天热，晚上凉的时候。车长遭罪，守车的破坏加速了，真是让人不安。
       在家待一天，舒适而懒散。
        给宪忠写一封回信。
        想不到晚上为东东大动肝火。他最近学习下降，老师多次让他找家长，他竟然撒谎。今天的一次测验，他打了48分。我自己最近放松了对他的管教，学习检查不及时。对不住老师。我狠狠地教训了东东。用的是擀面杖。并且拧了他的嘴。对于孩子决不能迁就溺爱。尤其是是他不知自爱的时候。以后最重要的措施是：1）每晚坚持一个小时学习。2）不看电视。只多星期六看一次。3）反复的检查他每日的学习。
        让我不心静啊。

1983年4月16日
        五常的乘务又是半趟，今天便乘回来。这固然是自在轻松的。可“点”却完全是没有希望了。于“钱”大不利。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听天由命，这历来是列车段的特点。
         列车段近几天无大新闻，只有一位段上一直视为红人的小队长在一面坡喝酒，然后自首于车间。段上为了严肃段令给其撤职降一级工资的处分。不说段一级有多大的权力，此事此人真是叫人拍手称快。
        我从五常买回四斤新鲜鱼，四斤韭菜。退乘后先去道外看望大娘。每样留下一半儿。大娘很高兴。要给我钱。我说什么也没有要。我临走时，她非给我拿些熟羊肺子和三张回民肉票。从那里得知俊太又添一个女孩，快满月了，令我高兴。
        天气转好，情绪也好许多。下午，一边收拾鱼弄饭，一边辅导东东学习。我相信，只要抓紧，以练习为主，循序渐进，他的学习成绩会好起来。
        明日6:55到段还算可以。
1983年4月17日
        早晨去段上。我的车又运休。本应该便乘去长春，我提出岳母病危，得转22点以后到段去一面坡。
        刮了一天七级以上的大风。全家顶风去阿妈处待一天。哦，妈的病情每况愈下，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几天不吃饭。不过还能吃东西，不见得出意外。
        阿爸去许姨处帮忙会亲家，我们自己弄饭吃的。大华还顺便洗了一些衣服。
        又看一遍电视剧“蹉跎岁月”此剧果然越看越让人喜爱。尤其是我们同龄人。肖雄的表演的确不一般，表情准确，真实感人。难怪连人带剧都是得了奖的。
        晚上督促东东写一遍上学期的生字。有1/3需要提示。看来必须天天加小灶儿了。
       风大。顶风上段我要提前走。

1983年4月18日        1153次不顺利。
         八级大风把我车上的篷布几乎全部刮碎。还好。我的车虽然晚点四小时到一面坡，但总算没出大毛病。整零车在途中我看了三遍没有问题。
        造得十分埋汰，先洗内衣又洗澡，所以才睡了几个小时。
         返乘852次，终着哈尔滨南头，顺利。交班不到20点得明日14:55的安达。
        大华告诉我明天去胃痛透。晚上不能吃饭。可我不能忍受饿的刺激，于是喝一瓶啤酒，吃几口菜。然后准备休息。
        大华开支只剩回20元钱。据说她们本月几乎开不出支来，不知怎么搞的。
1983年4月19日
       胃透是顺利的。是大华托王希泰给从三棵树医院弄的关系。不过结果要明天能知道。大概是拍了片子。不知为什么今天一上午也没吃东西。却没感觉疼。
        中午在家招待王希泰和他的同事王树林。王树林我早就认识，他来，只因为和王希泰同路。王希泰是太平区出名的打斗能手，有一帮兄弟。不过最近不再闹事，只是偶尔抱打不平，不甘侮辱，也露一下凶气。他为人热心，只要是熟人求他。一定得想办法办到。大有绿林豪爽之气。我招待他喝酒是临时凑乎，正巧大华中午回来吃饭，又买的啤酒熟食。虽不丰盛也还可以。我因为下午走班儿只喝两个小时。喝了半瓶白酒，六瓶啤酒不算多。能够交一位有影响的绿林式的人我感到高兴。但也深知不可能也不会有机会深交。这种人交好了，有生死之谊，交不好变成仇敌。好在我们还有基于正义感的共同语言。而且得知他的父辈都是铁路系统的高层人物。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一霸的而不垮台的根本原因。当然，他肯定说大话。也难免说出打家劫舍的故事。我也不可能表示赞同与否，只是听听而已。
        想不到安达的乘务却大不顺利。从哈尔滨开车就憋二十多分。从对青山就晚点运行。一直到23点多才到达安达。这一晚使我能充分的休息后还要便乘回哈。反正点儿也不行了，随便了。

1983年4月20日
        果然从安达便乘回来。一同便乘回来的共四人。想不到班次又大紧。我交班仍然是今天的二十三时五十分到段。仅仅休息12个小时。从休息达到过26小时到今日的12小时，原因何在呢？据说缓调工资的人开始在调资后休息。而无望涨工资的人也开始适当休息。至于那些一直盼着落实中央涨工资却只有雷声，没有雨声，甚至连雷声也听不见，从而也终于要休息的人，也开始增加起来。现在强调经济杠杆儿的作用，却用的不好。甚至不伦不类。以至于最后毒化了人的头脑，伤害了人的感情。贻害了整个的社会。
        使人莫名其妙的身外之事，就数两天前发生的道里区特大火灾之事。继道外几起火灾之后，道理河图街的大火在全国也是罕见的。连续烧六条街。六七百户和一些单位受灾。损失之严重几乎无法估计。除了这起大火，小火也一直没断，消防车几乎天天都在响。市政府省政府都当头等大事，呼吁全市行动起来。齐心协力防止火灾。用通常的观点看待不断的火灾现在是不够的。因为这么多火灾没有一起查出原因。据说受灾者之惨，让人无法睹目。谁摊上都受不了。我们这些贫民窟从无人过问。如今也下来检查堵塞的街道。街道和公社一级不管闲事。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而公社的领导中就有我的同学。使我又无从指责。想投注报端以揭时弊，又时常中止。就拿主要的“永宁大街”来说，堆满了砖石，到处搭的煤箱，堆得星罗棋布的土堆，甚至垃圾不用提，马葫芦连盖儿都不见了。两年都没有掏。国家到底葬送在谁的手里？除了共产党中的混蛋还能有别人的责任吗？
        到处看不惯，违心的事情也多。傍晚为东东的学习事儿和大华发生几句口角。使我又生一肚子气。我总感到，在对东东的教育上，我和大华的配合太差。她常常不如我耐心，而且放任自流。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阿妈病危，她有些心焦，常常说不得，也是没办法。

1983年4月21日
        长五常的乘务还算顺利。 之所以说还算是因为往路正点。复路晚点尽一个小时。但转线顺利。交班时刚刚19点多一些。班次仍然很紧的，得明日10时58到段。乘务2109次。
         从五常买回一些韭菜。给赵婶家一些，留一些。还捎回五斤苏子叶咸菜，分了一下。
        又是大风。不过没有火情。现有谣传几次大火是有人放的。声称是一个集团，要烧光哈尔滨。何以如此仇恨呢？是因为没房住没前途没希望？我们都是受社会不公正待遇的，连住的地方都困难。可不能去烧别人去烧社会。要知道那有多少平民百姓遭殃啊。即使自己的痛苦到不能活下去，生活下去没有一点儿意思，也不能用烧光的损招儿手段。假如你烧光的是干部，那么首先得到更好房子的还是他们，他们甚至会更狠。假如你烧的是老百姓，虽然社会会救济他，可毕竟十赔九不足，房子就更紧张，没有房子的人会更多。任何一个社会纵火犯都是罪恶的。（当然为了消灭日寇，国民党打击反动派的纵火该属例外）是不能同情和允许的。这种人必须给以消灭，否则社会的不安宁，生活的困难是必然的。中国的老百姓是会忍耐的，因此不能忍耐者，常常是那些老百姓中的坏人。
1983年4月22日
         参加学习。业务室的技术员周振源讲【技规】中运转车长应知应会的条文。并指出重点所在。很好。
         发一件的确凉短袖上衣。这是奋战一冬天的结果。大概价值三块多些，真是不容易呀。
        学习后没有回家，在段上待一阵。气温很低，可以穿棉衣。刚下过雨更显得凉。铁路局的干部又取消了继续生火的命令。原因是怕着火。又说气温转暖。真是朝令夕改胡说八道！
         我的1209次阿城开，我便乘706次到阿城。守车虽然是小的，却有煤有火，使我免受寒冷之苦。返乘终着三棵树，正好便乘431次回段。得以在0点前赶回家中。

1983年4月23日
         班次紧，我下午14:37出乘，乘务长春方向1952次。由于哈长两分局闹矛盾，我的1952次在陶赖昭晚开一个小时。长春的调度说进关的车流一列也不收。哈局说不收不行，机车一个不放。于是上行机车压了六台。我们都没办法。大概后来上头说了话，我的车总算在23时多到了长春。
        长春班也紧。我赶紧洗脸洗脚，马上准备睡觉。
1983年4月24日
         返乘1931次，正点到哈尔滨13:33。交班14:30。得明日的3时31分到段的1606次。只休息13个小时。班次何以如此紧张呢？人员大缺，有的休病假，有的闹情绪。怪谁呢？我几乎大声的咒骂那些段长书记之流。他们太可恶了。他们一方面大肆惩罚工人，一方面加强工人的劳动强度和时间。这里哪有一点社会主义的味道呢？真是不管黑猫还是白猫，只要管住工人，只要心狠手毒，只要有人干活儿而不管你休息是否充分合理，他们就是好干部。
        今天是星期天，大华又带东东去阿妈处。我回来时他们已经回来。没买什么东西，因为长春开车是8:09。我7点多就出乘了。在回家的路上买回两个桔子铁盒罐头。以解目前水果只缺。
        大华的嫂子带孩子回来了。她给孩子买一双皮鞋拿去了。晚上大华包了饺子，吃的还好。因为没有啤酒，喝一杯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