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望见马克 于 2019-10-20 08:21 编辑
东安卸煤素有“尖刀”之称的一排，在25连可谓“无坚不摧”“攻无不克”哪里有困难，哪里艰苦，就是他们解决。这个情况被介绍到38连，无人不晓。一排全建制来到38连，连首长很高兴，尤其是牛副连长。大家都称呼他“ 牛“。四营教导员是牛副连长的首长。1958年集体转业时，教导员是少尉排长，牛是普通战士。教导员对牛太熟悉，太了解了。就是因为牛当班长不会表扬人，不会调动人们积极性，经常被战友战士误解，因此也很晚才提职当排长。这不，新建的38连已经两年了，他依然是副连长，没有扶正。 牛副连长历来要求下属严格，在他眼里就没有顺心的事情，都不符合他的要求，在他那张脸上很少见到笑容。一脸严肃，整天撅着个嘴，耷拉着眼，对谁都是这态度，”你这还没做好呢?””你那儿还不行呢？””怎么这么粗粗拉拉的？”因此，大家已经习惯了。只要他不批评你，就是通过了。甭想奢望 他表扬你。褒奖，表扬的字词句，他从来没有学过，更别说运用呢。二排长于敏杰，女强人，来连队一年就加入组织了，干起活来，有点拼命三娘的样子，泼辣泼辣的。一次突击割大豆，她挥起油光铮亮的镰刀，用力朝豆秸砍去，镰刀碰上了硬梗被弹了一下，正巧打在了她左手的大拇指上，顿时鲜血如注。她趁人不注意，用自己的手帕，紧紧地裹住了伤口，一会儿，鲜血渗透了手帕，被随后的牛副连长发现。于敏杰没有吱声，牛副连长也没细问。一直到晚上收工，于敏杰和大家劳动没有闲着。回到连队，卫生员包扎她的伤口，发现至少有二厘米长，必须去医院缝合，否则会感染，发炎。就这件事情，牛副连长在全连大会上轻描淡写说了一点。可于排长轻伤不下火线的的事迹，感动了每一位战士。 晚上，营里来电话说，到乌苏里江边的东安镇运煤。以营单位，全团统一行动。明天上午团部集合，统一出发。 一排全建制调来24团，被分散打乱，安排到各处。有留25团的，有去23团的，来24团的有去40连、留团部，到了38连的仅剩七八人，分编两个班。跟排长李晓文在一起的就四人，马路、铁脸、满卫康、墨西哥。李晓文被任命为副班长，班长是复员军人，比他还大一岁，老兵，共产党员。所以，李晓文就在后面猫着，不用他来管事儿，也不用别人来管他。李晓文当然做得会比别人好，这点连里领导很放心的。 第二天早上，李晓文打好行李，吃罢早饭，就躺在床上听招呼。司机小张开的铁牛55，载着有连长带队的10个人，来到8连。其他连队人不多，我们连最多。教导员站在麦场上，向底下扫了一眼，“各连队都到齐了，出发。”集合到团部办公楼的广场前，几辆南京“嘎斯”一字排开。团参谋长带队，运输副股长组织指挥一行八十多人，出发。 到东安镇卸煤是24团，和沿江各个团每年必须的任务。是为准备上冻后，团里生产、生活用煤之必须。每年都得有至少两次。轮船从富锦县沿着乌苏里江北上，到达东安镇停靠。附近的24团、25团都在这里装卸。即卸煤后装上粮食或者其他农副产品，返回富锦，也可能到达佳木斯。一年里无霜期短，很少的热天，江面繁忙，穿梭似地奔跑。时间就是金钱，那时没有这个口号，但是已经有这个事实。一艘轮船停靠在港口，是按小时计算费用的。所以抓紧时间，卸煤卸货，装粮装物，时不我待可以说每节省一小时，就是几百元的费用。因此抓紧时间，抢进度，保安全，是首长们的使命。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程，穿行在深山老林的小路，那时还在备战状态，大家的心情比较紧张。路过检查站，都得下车，接受边防战士的检查。因为是常年的规定，又加上我们和边防战士共属沈阳军区的管理，我们的团长政委都是和边防部队一个军，执行起来就熟悉些。互相信任。越是临近边境，检查的速度也越快。因为已经过几个岗哨，没有发现问题。 终于上午10点多来到了东安。我们24团是第一个到达的。只见两艘货轮紧靠在岸边。看见甲板上状如小山的煤炭。散落在货轮驾驶台前后。 牛副连长接受任务回来向我们布置，全团一盘棋。有团参谋长统一指挥。劳动时间每6个小时为一斑，就是上班六小时，然后吃饭洗澡休息睡觉六小时。然后再上班六小时，循环往复。这是全天候的劳动。我们团一共四个营，分包两艘轮船。三营和四营分包一艘。每个营连续工作6小时，后由下一个营顶替。以午间12点为起点。12点至18点，三营。18点至24点，四营；24点至早6点三营。6点至12点，四营。 我们四营因为排到下午6点，因此上午这段时间，整理内务，休息，观察三营如何作业？ 三营，他们约有40多人，分成几个作业单位。刚开始是两个人抬一个大筐，或者有能力的一个人挑两个小筐。大筐里约有100多斤；小筐一个人担也得有七八十斤。有铲煤装筐的，有负责打扫甲板，攒堆儿的，女战士做这些活，难得动用肩膀。 李晓文计算了一下。四营来了40多人，有30人扛运煤，每次扛100斤，一次3000斤。从甲板到陆地有100多米远，往返一趟至少10分钟，一个小时往返五次，四营运煤15000斤，7500公斤，7.5吨。一小时7.5吨，24小时180吨（一天），两天360吨。这就是四营的战斗力。面对近千吨的煤炭和其他物品，上级要求我们务必在第三天下午完成任务。 这仗该怎么打法呢？听领导的。不过当过排长，帮助领导出出主意还是应该的。李晓文跟牛副连长建议，牛副连长点头应允。 开饭了，这是到达东安的第一餐，我们营先开火。岸上的帐篷里搭起了锅灶，一边大师傅用大铁锅倒进我们自己种植的大豆油，然后放进刚刚从江里打捞上来的各式各样，各种各类的鱼。另一边是雪白雪白的大馒头，可不是连队二两一个那么小。按分量得有四两沉，按个头，一个巴掌勉强抓一个；嘿，看那边，一个大个儿的水桶里面盛着白花花的大米粥，旁边还有一大盆鲜鲜亮亮的拌黄瓜。这不整个一个过大年吗？领导说了，照着往饱里吃，只要不撑着，有本事你就吃，而且甭管吃多少，不用花钱，不用花粮票。这下大家可开了斋了。 炸鱼，凡是大个的江鱼，都被分割了，然后用伴着五香粉和盐分的白面糊蘸一下，顺手划入大油锅，登时“哗……”响起来，沉底一会儿，就飘上来了。大师傅用笊篱分别把大鱼小鱼捞上来，他们趁着热乎，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外焦里嫩，牙齿咔吧咔吧咀嚼，嘴唇biaji地响着。一会儿，几个大馒头，就着几条（几块）大鱼，还有大米粥进肚了。不用担心，食堂的师傅们和卸煤的战友们，同呼吸，共命运，食堂没有休息，随时来，随便吃，保证你饿不着。 俗话说“饿了发呆，吃饱实困。”一会儿回到帐篷里，战友到倒在了床铺上熟睡了。下午6点上班，不到5点钟，连长进门招呼大家，大家早就醒了，躺在床上正在念念不忘地想着中午的美餐。“赶快，起床，吃饭，上岗。”中午的饭食刚刚消化，紧接着又开始新的餐饮。依旧是中午的炸鱼、馒头和大米粥就着咸菜。一顿饱餐后，来到甲板上。 6点钟准时开始，他们的任务是从甲板下的船舱里开始装煤。这比起在甲板上更麻烦了，要上下楼梯，尽管不是太高，但是每迈一步俩人抬煤，都要协调一致，如果是一个人，就得憋足了一口气，一直走动不停步。 牛副连长尊重了李小文的意见，动员战士，小试牛刀。希望大家借用在麦场上扛麻包的经验。在25连麦场上，一排战士都是英雄。在麦场上从早3点多，一直到晚上8点从不休息，只要有田间麦子运来，他们就摊场，晾晒，到下午装屯，上三级跳。几十吨，上百吨的小麦就是通过他们的肩膀装上汽车运到二龙山粮库。 连长采用了李小文的建议，既不要两人抬，也不要一个人挑，坚持用扛麻包的办法。俩人抬，浪费人力，而且不灵活；一人挑，多一付扁担，费力气；就是扛麻包的办法最好，也可以半麻包，不过小麦的一半。还是双人抬起，个人钻肩，挺起。因为不过是二分之一的小麦分量，肯定没问题。在麦场上一扛就是满包装一天，在这里半包装的分量，不过六个小时。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际都能成立。 李晓文率先行动，四大铁锨的煤炭，100斤不到，刚好一半麻包，两个人搭起，不是很重不用费大力。小文低头钻进麻包下很轻松就挺起腰来，而且平地行走，不像麦场上那么对磕磕绊绊。就是要登旋梯，也不至于像三级跳那么高，那么长。小文趁着麻包刚起的一刹那，挺身扛起来，他边走边数着步数。肩不沉，腿有力，步伐清楚，大约80步就到了卸煤处，随着腰一扭，整个麻包的煤倒进煤堆。 一排的战士看见李晓文都这样轻松，他们都试着这样做，因此，不用扁担，不用绳索，每人一条麻袋就解决问题了。 小文就这样一袋一袋地扛，一步一步地走，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开始，小文身上出了汗，慢慢地就少多了，江风更紧。江岸上的大喇叭，播放着现代京剧“海港”。 “数九天，大雪纷飞，北风怒号，你爹他，冻烂了双脚，压伤了腰； 强挣扎，带病扛煤，牙关紧咬。狗工头，挥皮鞭，将他逼上‘绝命桥’。 可怜他，一步一颤，一步一颤，步步颤颤，摔下了过山跳，惨死在煤堆旁……“ 今昔对比，他们也在扛煤，迥然不同。现在有吃有喝，睡得好，吃得饱，休息的很美精气神最佳。 小文一步一个脚印，实实在在，扎扎实实地完成了六个小时的劳动。大家没有继续干，就自动停止了，因为，六小时后我们还要继续。 天色已晚，午夜月亮还在西边，没有落下，我们此时已经在浴室洗澡，匆匆洗完就进入食堂，继续我们的美餐。这一次，比中午还要来劲。 牛副连长走过来，看看大口朵颐的战士们，鼓励说多吃点，这样的伙食咱们连队可没有啊。你们总不用天天喝汤，顿顿喝汤了。 连长走到小文身边，对今天的干法表示肯定：“我们已经卸下45吨。”六小时，每人（李晓文计算了一下。四营来了40多人，有30人扛运煤，每次扛100斤，一次3000斤。从甲板到陆地有100多米远，往返一趟至少10分钟，一个小时往返五次，四营运煤15000斤，7500公斤，7.5吨。一小时7.5吨，24小时180吨（一天），两天360吨。这就是四营的战斗力。面对近千吨的煤炭和其他物品，上级要求我们务必在第三天下午完成任务。）接下来的人物就是赶快睡觉，休息养生，保持体力。继续战斗。这时的小文已经筋疲力尽，心力交瘁。 昏昏沉沉地倒下了，一声清脆的哨声惊醒了沉睡的战士们。此时已经是天亮了。 很难醒啊，很难起啊。但是小文还是第一个做起，跳下床铺，洗了一把脸，直接奔食堂，吃饭。 早六点，东安，在乌苏里江边，他们迎接朝阳。晨风沐浴，清爽舒适，从第一袋开始，小文就数着能完成多少麻包。每次扛100斤，往返时间10分钟，一小时600斤，6个小时3600斤，1.8吨。 开始有劲，不费力气，到九点过后，觉得有点吃力，步伐慢下来了。10点过后，身上就出汗了，额头冒出汗珠滴答在脚面上，到了11点钟，身上不出汗了，感觉身上有白碱，刺痒，恨不得赶快洗个热水澡，冲刷身上的污垢汗渍。他机械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身子发沉，肩上麻包还是100多斤。 到后来他慢下来了，大家都停下来了，他依然慢步运煤。突然，连长出现在他面前，“嗯，小伙子够棒。”这是表扬我吗——李晓文寻思。还是表扬大家。他四顾周围，没有其他人。李晓文感动了。 两天来他究竟走了多少路，扛了多少麻包，卸了多少吨煤，不知道。他只知道，骨头像散了架使得，身体不由自主地，自动接收麻包，机械地独步，往返地运作…… 他们提前完成了任务，整个24团，不到两天时间。 那次卸煤，教导员认识了李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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