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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张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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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40 | 显示全部楼层
见面聊天,禁不住聊起四十年前的往事。那时,我是牧场试验站的会计兼统计,巴拉海一家是试验站的牧工。牧工们的工资基本按照一家放牧一群羊400只来计算,一个月400元上下。另外根据个人私有羊只在草场收归兵团所有时交公的数量叠加几十元。
记得巴拉海一家放牧的是一群澳大利亚来的美利奴种羊,这是最优秀的牧工家庭才能承担的工作。记得巴拉海的父亲达吾提汗每月领到工资423元,这在当时全国平均工资只有二十元左右的情况下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奇台、木垒、巴里坤、富蕴一带属于地方的少数民族都十分羡慕,因而牧场里的哈萨克牧工们都非常满意在兵团里的待遇。
另外,他们的生活支出很少,领到工资仅仅购买茶砖、粮食、盐、火柴、糖和一点布料,物价又低,大部分结余下来,留给子女们婚丧嫁娶之用。但是,牧场里哈萨克牧工们的工作是相当艰苦的。他们一年四季要随草场的变化不停地转场。
最好的季节是夏季,羊群迁移到中蒙边境线一带山高林茂的夏草场。那里,气候凉爽、水肥草壮,不仅羊上膘快,放羊的人也毋庸太过于辛苦的跑路。最要命的是冬天,羊群转移到草稀缺水的戈壁滩,羊把式跟着羊群一天要跑几十公里的路,羊群走到哪人就跟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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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论刮风下雪、天寒地冻,随身只带一件羊皮大衣、一顶狐皮帽。白天,穿在身上御寒;晚上,羊群歇脚了,羊把式找一块稍微平整一点的碎石地,就地而卧,将羊皮大衣斜着盖到身上,算是一个温暖的“小窝”。当时牧场里流行一句话,叫“出门在外、大衣斜盖”,这是牧区里一个经验之谈。
冬天的北塔山,天气像一个经常变脸的魔鬼,刚刚风和日丽,突然一阵狂风,卷着飞沙走石呼啸而过,羊群被打的七零八散。如果看到从山口飘来一簇阴云,过来时就是一场大雪和寒流,气温骤降到零下40度。远离毡房的羊群,没有任何遮风避雪的地方,羊把式照样睡在羊群里,早上起来时身上经常盖着厚厚的一层雪。赶上大的暴风雪,人要为羊群开路,千辛万苦地将羊群带到山脚下的避风处。在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里做着最原始的游牧工作,我们汉族人是受不了的。因此,牧场的领导们都把哈萨克牧工视为自己的父母一样给予尊敬、关心和爱护,干群关系、民族关系都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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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时,达吾提汗的老大、老二都是羊把式,一年四季跟着羊群转,老三巴拉海正值年轻,无论身体、形象、品行在试验站的汉哈小伙子中都堪称优秀,被站长招到站部做勤杂工。巴拉海身体健壮、力大如牛,一百公斤的麻包扛起来健步如飞,打骆驼垛子一个人连续打几个滴汗不出。
站部供职工们喝奶的奶牛、两头驯鹿和干部们的马匹都交给他饲养,像打土块、盖房子、割麦子他都跟着干,还积极参加汉族人的政治学习,在站部食堂汉族人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从来不挑剔。政治上要求进步,工作上积极主动,生活上和汉族人打成一片,每年都被评为站、场两级的“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这在当时是牧场里最高的政治荣誉。干这样多的工作,每月工资只有28.12元,是试验站职工里工资最低的,巴拉海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这些好的品质太值得我们汉族人学习了。后来,听说他被任命为北塔山牧场的场长,这在我来说并不感到意外。而且,在这个位置上,第一任是全疆大名鼎鼎的剿匪英雄和牧场创始人、传奇人物马尚志,给这个位置增添了无尚荣耀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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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聊天当中,试验站老职工夏庭贵的儿子夏国富来了。我离开试验站的时候,他才五六岁,现在已是四十五六岁的人了,在场部担任综合管理办公室的主任。他还记得我经常带他们一群小孩玩,带他们到站部下面的水库游泳,还给他做过一把木头手枪。不经他提起来,我几乎都忘却了这些往事。由于他的加入,话题更多的转向了试验站。
试验站早在十几年前牧场改制时撤销了,连站部的房子都扒了,老职工们都已各奔东西,空留一条泉水长流、枝叶繁茂的柳树沟和一片山上难得可种庄稼的黄土地在那里,难怪这次来疆前从谷歌地图上已经搜索不到这块绿洲了。我觉得十分伤感。伤感的不仅仅因为我在这里工作过七年,也不仅仅因为这里的宿舍、食堂、办公室每一间房屋都浸透有我的汗水,更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俱乐部是我临走前一手设计、亲自制作预应力大梁又带着大家将一块一块土坯垒上去最后成为试验站的一个“大建筑”,而是昔日人欢马叫的光景已不复存在,一切都成为了过眼烟云和脑海中的记忆。伤感里还有一份惋惜。
这里是北塔山最好的一块绿洲,额腾捞巴融化的雪水顺着大乌拉斯台山涧直泻而下,上游的松柏和下游的柳林将两侧装点得满目翠绿,鹰飞鸟鸣给狭长的山谷带来勃勃生机。
这里距离国境线只有十来公里,是牧场距离国境线最近的连级单位之一。山上是一片鲜花盛开、水肥草壮的夏草场,半山腰是温暖湿润、绿地绒毯的春秋草场,出山来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冬草场,牧场最珍贵的种羊群就放在这里。站部建立在一个平坦的山坡上,山坡下面是一片红柳林和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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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山上下来的泉水从草丛中潺潺流过,清澈见底。南飞的大雁和北去的天鹅在这里歇脚,野猪、狼崽和雪豹不时来这里觅食。不远处的小乌拉斯台遍布着上古时代的树木化石——硅化木,我曾在下羊群时多次躺在两人合抱不过来的硅化木上小憩一番。如今,这些情景是否依然存在?据巴拉海说,通往那里的道路因年久失修小车已开不到那里。这次想看一看试验站的遗址都不可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里的时间比北京晚两个小时。四点钟到的时候仅是这里中午两点。下午,我们在场部浏览了一番。昔日的住房、机关办公室、俱乐部、子校都已换成了新的建筑,太阳能发电站一排排电池板的边框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一切旧貌都换了新颜。2010年6月,这里曾经遭到特大山洪的侵袭,580余名学生被洪水围困,幸得边防部队官兵前来抢险,避免了一场灾难。如今,已看不到洪水留下的痕迹,只有在人们的谈话里还能听到一些当时的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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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上,巴拉海在家里以哈萨克族传统的手抓羊肉招待了我们。儿孙们齐聚一堂,气氛格外的温馨。遗憾的是,巴拉海的大哥扎卡里亚已经故去,小弟弟木拉提因在戈壁滩采石场检查工作赶不回来,未能见上面。巴拉海的父亲达吾提汗是牧区里有名的厚道人,无论谁,是哈族人还是汉族人,只要到他的毡房作客,都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
我在试验站时,下到羊群总是住达吾提汗的毡房。那时木拉提只有十来岁,我一去就坐在我的膝上,依偎着我,让我教他说汉语。如果扎卡里亚、巴拉海在,不免要和我摔跤较量一番。当巴拉海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当年那种民族和睦、亲密无间的情景一幕幕浮上脑海,四十年来没感受过的民族大家庭的温暖又回到了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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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一早,巴拉海陪同我们前往乌拉斯台口岸和边防站。来的时候,专门从天津带了一束朋友从印度捎来的香,原想给达吾提汗扫墓,半途经过时需要走一个坑洼不平的土路,我们的小车实在无法通过,这个想法只好作罢。
乌拉斯台边防站在北塔山牧场场部的西北方,距离三十多公里,正好与我们试验站的方向相反。我虽然在北塔山工作了七年,这个方向还从来没有来过。一路上见到最多的是栏杆和丝网,十里八里就有那么一道,说是体制改革、分羊到户后牧民家家户户将属于自己的草场范围圈起来,对个人利益以及草场都是一个保护。其次见到最多的是含有金属矿藏的山峦。在阳光下发出绿莹莹光的是含铜的山包,闪着金黄色亮光的是含粗金的山包。
据说还有含银和稀有金属的矿藏,似乎都没有人工大规模开采的迹象。据巴拉海说,牧民们一边放羊一边捡拾金粒和金块,小到一克大到几十甚至上百克的都有,这好像成了牧民们的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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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路经乌拉斯台口岸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据说口岸已经开放,只是与蒙古通商过货量很小,边境居民的边贸活动规模也很小,每月不定期地开放一两次。开放的时候,蒙古那边的边民过来购买这边的东西,以生活日用品为主,量很小。八九十年代东北绥芬河、黑河口岸我都去过,那里的边贸活动十分活跃,天天都有大批的俄罗斯客人进入到中国境内,除了各种各样的边贸商店,还有广场上的“骡马大市”,天天像是节日一样,人山人海。相比之下,这里的寂静令人叹息。
从口岸一侧过去,远处山头上的两座嘹望塔在高处挺立,代表着一种威严令人肃然起敬。山下就是乌拉斯台边境会晤站。车到距离会晤站200多米的地方,两名哨兵上来拦住了车,询问我们的情况后,知道是北塔山牧场的巴拉海场长带着客人来此参观,用步话机向里边领导通报后,给我们做了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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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52 | 显示全部楼层
会晤室在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院子内外是枝叶繁茂的胡杨树,周周围围打扫得干干净净,会晤室和办公室简洁端庄,处处透着一种肃穆的气氛。因团长、副团长外出不在,接待我们的是会晤站的蒙语翻译。他带我们进入到会晤室,向我们介绍了中蒙边境会晤的情况,讲到中蒙边境双方的关系十分友好。这使我回忆起这样一件事:
六八年那时,我们同原苏联关系很僵,蒙古是苏联的小兄弟,跟我们的关系闹得很紧张,我们一位天津知青刚刚调到北塔山,因为好奇和幼稚,他们来到国境线,跨过界碑拉了一摊屎,上面留了一张写着“打倒苏修蒙修”的纸条。结果,在一次例行的会晤中,蒙方代表端出了这摊屎和纸条,向我们提出抗议。事后,这位支青受到严厉的批评,同时也受到一次外交政策和常识的教育。
因为我们计划的时间有限,参观过后即返回牧场场部,与巴拉海告别后即结束了这程“重返故地探望老朋友”之旅,驱车返回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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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张莅 发表于 2013-5-5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相隔四十年,北塔山给我的印象是:
1、变化很大,但同内地或新疆其他地方比较,还谈不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2、汉族人口急剧下降,大部分能走的都走了,全场汉族人口从原先的几百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场部的汉族管理干部只剩六七位了,其他留下来的也不安心,都在创造条件离开。可能不完全因为边境生活艰苦,是否与改制后对边境居民鼓励政策不到位有关?我不了解情况,没有资格加以评说。
3、场部子校现有近900个学生,教师几乎完全依靠山下和内地的支教人员。这些教师都是一两年短期的,像走马灯式地轮换,很难保证教育质量。因为大部分是哈萨克族学生,最缺的还是汉哈双语教师,教学质量很难与山下和内地对接。
4、北塔山有丰富的贵金属矿藏和旅游资源有待开发,这需要与政府相关部门多做沟通。像喀纳斯,未开发前也像北塔山一样,冷冷清清。最近几年做了许多开发工作,成为我国乃至世界知名的旅游热点,名声大噪。一些旅居海外多年的华人,回国旅游首选新疆喀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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