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1》

1981年4月22日
      今天一上午的时间白费了，因为段上的头头们忙着接待白城子列车段的领导，无暇顾及我们这些练功的人，我们又得等在那里直到中午。如此折腾下去会弄出什么结果呢？
      好在我抽时间理了发。
      下午睡到16点。
      吃了几口饭就得走了，因为昨天交班晚，得今晚的阿城小运转。
1981年4月23日
       昨夜交路虽然不紧，可下班时造成不愉快。2911次次三棵树开出挺晚，到新香坊和成高子都有作业，到成高子调车得一个多小时，当时已经17点多，我请示列车调度员魏某，他答应我坐小客车走，想不到我到段交班，魏某人有否认答应过我，甚至否认我联系过他。此事我非常愤怒，决心弄清楚。后来经过一些“老于事故”的人“圆了场”算是拉到了，我也不再叫真。此事教训很深。今后此等事情要弄实，并有证明人，防止不认账。
      由于风大，连续发生列车火灾，事故是严重的。
      下午又去段上练功。三点前是无人组织，三点后才闹闹哄哄地练。到四点三十分，还是在反复那些无聊的动作和语言。我因骑别人的车子，只好告假回来。鬼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在友来，在这吃完饭上班。吃的简单菜，喝了酒。
      来家看电视的人很多，只好看完，尽管是老掉牙的片子。现在22点多了。
1981年4月24日
       乘务一天第二小运转。
       在闲暇中看完了《十月》中最后一篇《人的质量》，并看一篇“社会主人与社会仆人”的评论，很有教益。对于反官僚主义、反特权、反封建家长制是当前文艺创作的一个潮流有了深刻的认识。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断地反对把“社会公仆变成社会主人”的斗争是个长期的跟着社会不断发展而发展的斗争。
     到家不算晚，到家大华也刚刚回来。她弄了凉菜，还有花生米与鸡蛋，索性喝点酒。
1981年4月25日
      上午还是去练功。我晚去半小时，在家把衣服洗了。
      这次回来早些，到家不到12点。吃过饭就睡觉直到下午4点。晚上的饭是简单的，来不及做粥，只热点馒头。从凤岐处取回5斤地瓜，蒸上几个小的。我17点10分到段，也只能糊弄这顿饭。
      晚上是第四小运转，也许不会太累。

1981年4月26日
      昨夜的工作是令人满意的，上半夜替第三小运转走了三个交路，下半夜就去新松浦待命，睡了几个小时的板凳觉。大约在今晨4点50分和小运转调度联系，乘坐停车的1304次回滨江，又乘坐442次回哈站，交班到家刚刚6点多。
     因是星期天，全家去二姐处看姨父。我们拿去10斤挂面，2斤花生米，又买些苹果和梨子。在二姐处免不了要吃中饭，二姐又买的菜招待我们，我又买一瓶色酒给二姐与姨父喝。饭菜虽然简单，但大家喝的是高兴的。从二姐家出来，又在南岗转一圈，要给大华买衣服和鞋子，没有选中，只买些零用的小东西。但就是这些鞋油、刷子、发带、牙膏之类，就花了几元钱。
      到家已经17点多了，在友来等了很久，又弄饭菜给在友吃喝，到19点多。
      因一天没有休息，只好把看电视的孩子们早早打发，明天还要上早班。
      最近结婚的人很多，都是大华单位的小青年，大华总共随了三份份子6块钱，没有参加婚礼，因为只是一般地熟悉。
1981年4月27日
      一天的第四小运转乘务基本没干什么活，一直是单机跑来跑去，最后单机在16时多去成高子调车，本来没有车长的事。东部调度答应不用车长，可第四小运转归附近调度管，附近调度郝某人非让车长跟去不可，我只好跟着。在成高子错过了小客车，再也没有车回哈站，只好等单机干完活乘坐单机回三棵树，可是19点前三棵树不收单机，我只好在东门便乘201次回哈站，交完班已经是20点了。
     到家赶上看电视转播的电影《春雷》。香港出的片子，有共产党宣传的味道，说明中国民主革命的最初历史是人民所公认的。
1981年4月28日
      今天上午的练功看出一些水平，老师傅卢生才用40分钟把关外3000多个站名无一遗漏地背出，并且白有关规章条文顺利背出，让人惊叹，可谓真正的“尖子”。可惜这种尖子并不被重用，只是这次练功才用他，令人遗憾。
      买回2斤白糖，给东东买回12个塔糖，已经吃了一半，但愿能打下他肚子里的蛔虫。
     下午睡三个小时。最近觉不少睡，都很香。是年纪的关系吧，太懒惰了。晚上乘务第一小运转，是和小刘换的。又该走了。
     又该走了。

1981年4月29日
      早晨在三棵树交班，到家刚好8点整。
      忙乎家务，吃过饭，休息两个小时。
     下午照例去段上练功，想不到情况发生了变化，由于现在班次太紧，而练功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占用人员太多，决定精简，我和乔师傅与李绍德回交路，不再练功。这算是一种解放吧，否则下个月的工作还要受影响。我们都很高兴，当即从段上返回。
     晚上刘忠义来了，说他天津北京之行的情况，很晚才走。我已经从二姐处给他弄了两张胶合板，明天去给他取。
1981年4月30日
      今天最后一趟小运转，在双城堡呆了一天。买了三份猪肉，一份给凤岐，一份给阿妈，一份自己用。交班得明天6点30分到段，是预备。看来五一不能在家过了。
       刘忠义来，陪他乘车去二姐处取了两张胶合板。
       晚上看电视《为奴隶的母亲》让人心碎。
1981年5月1日
      今天五一国际劳动节，我是预备，在段上呆一天。除了洗澡，就是睡觉，后来看几页《技规》。17点10分交班得明天7点20分到段。
       大华带东东去阿妈处呆一天，给阿妈带去两瓶罐头，但让东东吃了一瓶，而且东东还花了不少零钱。对东东的教育是个大问题，可我们似乎都无所用心，糟糕。据大华讲她还给宪伟送一车树皮，不知他收到没有，他没有来。我也没有时间去。
     晚上看电视《花枝俏》和京剧《徐九经升官记》都很好。
1981年5月2日
      我的1608次运休，便乘去五常，由于天气不好，雨雪纷飞，气温下降，我在公寓没出门。返程2607次，在安家开车，我把守车的炉子点着，总算没有挨冻。
      交班时22点了，但每天还得总点名。干部们在家休息两天了，他们是不管工人死活的。到家已经22点半了，能够休息多长时间呢？

1981年5月3日
      去点名学习。
      段长自然有所谈。总结4月工作，部署5月任务。4月工作中我的一项赔款已列入问题。车队的书记“谢老改”对我十分恼火，说是我的问题影响了车队，让我检查。我去找业务室周振远老师，他声称车队不应该要检查，并向车队解释了赔款但不列为事故的情形，并把我原来交给业务室的检查交给了车队。这样的事一直是我的负担。但一想费心思是多余的，无非是扣奖金，只好听天由命了。
      我右臂生一疖子，比较严重，去卫生所看，大夫给了土霉素，还让打青霉素，并休息三天。我本不打算休息，可这个病很讨厌，怕大发了，只好休息。据说现在有1/6的车长休病假，加上打外差的一部分，班次紧到只有10——12小时。这些我都不必管，因为从一月到4月整整120天里，我没有休息一天，可得到的是什么呢？从某种意义上说，休息是对现行制度和奖惩方法的一种惩罚。
     看了一场电影《白蝙蝠公寓》。这种侦探电影可谓别开生面，其错综复杂，其巧合的程序，其惊心动魄的主题，令人惊叹之余深得回味。
      去大姐粮店看看，得知大姐家三儿和淑英去看了姨夫，不管怎样，此举令人赞赏。
      又去宪伟处，只看到老人。知道大华送的树皮已经收到，他们都很高兴。只是关于房子的官司仍然无头绪，令人爱莫能助。
      晚上看电视。电影《车水马龙》算是新片子。一个新事物的出现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有阻力和斗争。而对于一个习惯了旧轨道上生活的人，一旦放弃自己的阵地是要表现出顽强地抵抗的。电影的主题就是告诉我们给先进的合理的东西让路，才是历史的必然。

1981年5月4日
        今天是五四青年节。我已经不是青年了，所以谈不到过节。但是晚上我还是弄了魚和花生米，和大华喝了啤酒。
       去久珍医院，取了几贴拔毒膏。我的疖子的轮廓有一寸许的方圆，中间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脓包，看来是严重了。既来之则安之，休息下去吧。
        从老同学情况看，刘丽英的婚姻是大家关心的。久珍告诉我她最近处了一个对象，应尽力促成才是。据说这个人是个42岁的“历史反革命”曾蹲了八年的监狱，原因是在六零年时在学校组织反动团体，把灾害算到了共产党的头上。现在此人条件很好，为人正派。我认为既然不是杀人放火，不是道德败坏，政治问题是无所谓的，那种认为政治好之类已经是完全的世俗观念。一个人只要正派，为人正直，不钻营入党，不踩着别人上升，不管被戴上什么帽子，都是称得上一个人的。
        晚上看电视『第二次握手』，还有五一文艺演出。1981年5月5日
         宪伟来，我于是准备酒菜招待他，并把凤岐一起找来。尽管没从街里买回什么，东西都是家里现成的，经过宪伟的手也凑成了八个菜。我一共喝了两瓶多酒，其中一瓶河北老窖，一瓶色酒。最后凤岐有了醉意，是我和宪伟送他回的家。宪伟走时已经是21点多了。今天大华在班上看电影，回来的晚，赶上个尾巴，可就是这个尾巴，大家酒喝的猛了些，都有些晕了。这个酒会增加了友谊，尤其在长时间没有聚会的时候，倍感亲切。关于宪伟家过去在道外的老房子的官司，我决定插手，这是宪伟的希望，也是凤岐的要求。作为朋友，我应该这样做了。
       大姐家小丽华来把东东带走了，当时大华还没有回来。大姐提过让东东去丽华待过的托儿所受教育，我担心不妥。东东今天同意去了，试试也好。
        不过晚上东东不在家，家里太冷清了，冷清的让人受不了。仅此一点，东东在大姐那里也不合适。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10-1 08:22
1981年4月29日
      早晨在三棵树交班，到家刚好8点整。
      忙乎家务，吃过饭，休息两个小时。

不仅仅看几页《技规》，看电视《花枝俏》和京剧《徐九经升官记》等，生活丰富多彩。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10-2 12:31
1981年5月3日
      去点名学习。
      段长自然有所谈。总结4月工作，部署5月任务。4月工作中我的一项 ...

因为从一月到4月整整120天里，我没有休息一天，可得到的是什么呢？从某种意义上说，休息是对现行制度和奖惩方法的一种惩罚。点赞！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10-3 11:30
1981年5月4日
        今天是五四青年节。我已经不是青年了，所以谈不到过节。但是晚上我还是弄了魚和花生 ...

很有同情心，生活水平也很高，一凑就是8个菜！

1981年5月6日
        今天事情很多。先是去段卫生所开假，继续休三天。然后去三棵树车辆段灌煤气，非常顺利。看到朱德江，知道了他本月8号要到分局考试，也要到列车段来，很高兴。
       去宪伟处，又唠一阵房子的事，老人也有让我帮忙插手的意思，我决定管了。我的安排是：1）去占房户了解他们的态度，尽力达成私下协议；2）上告中级法院，要求公正解决，立即令占房户搬出，否则后果自负；3）上有关部门了解党的政策，协同解决；4）必要时，采取武力行动解决。
       已经中午时我和宪伟一块出门去道外国华饭店吃饭，要了两个炒菜，半斤饺子，四杯啤酒，一根红肠，然后去主要占房户王光烈家。王光烈及其内人都是松江橡胶厂的工人，他们是1959年在住房无人管理的情况下，用兑换的名义住进了这里。最初宪伟已经经过了道外区法庭，走过初步的调解，但王光烈连这初步的“判决”都不执行，并且道外法庭一再拖延实质性解决，使问题僵住，而宪伟无力上告而囿于通融关系。我这次和王光烈的老婆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基本弄清了她们的想法和打算。我们用协商的方法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告诉她要继续寻求法律解决。并最后保留武力解决的权利和自由。看得出她说的啥时候有房子啥时候搬家是不诚心的。她认为“总不能让我们住露天地”是她错以为是我们房产的主人应尽的义务了。我向她陈明了厉害。她表示“承着”那就无可谅解了。至于另一家的态度，主要看王光烈，态度虽好，也是不能搬家，决定放到下一层次处理。
        晚上没有去宪伟处，明天再去。

1981年5月7日
        在宪伟处呆一天。
        上午替他写了给中级法院的状子，分两部分，从房产权纠纷，区法院调解一直写到如今今不能解决问题，要求中级法院裁决，并提出自己的要求和理由。下午连吃饭带讨论可能遇到的具体问题和提出的调查问题。这次首先要让中院受理，然后是坚持基本要求，即必须让占房户搬家，维护私有房产的合法性与正当权益。其他问题都不是主要的，是附带的。至于奔走，还要靠宪伟，我没有时间和精力陪着他。在当前的社会情况下，怕麻烦，屈权势是不行的。必要时用我们自己的权利去夺回自己的东西。
        我的疖子还没有好利索，现在还是有眼儿，而且创口很大，怕出大的毛病。
       今天是我和大华结婚九周年，但我们没有任何纪念活动，而且东东还在大姐处，家里冷冷清清。
       有时我很气闷，但现实的一些弊端实在令我愤怒之余只有感叹。如今对白桦的『苦恋』又展开公开的批判，似有开头，也是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