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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向东 于 2015-5-20 08:13 编辑
第二十六回、接任务,秦连长从长计议
进松山,谭子厚再推婚期
处处留心皆学问,三人同行有我师。
社会就是一本读不完的书,实践就是就好的教材。知青又接受了一项新任务,这项任务,让他们学到了许多新的生产知识。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人离奇没谱的表演。
一九七四年的元旦一过,老领导王副场长来到十八连,向秦荣祥交代了一项紧急任务。要求十八连调动二十名强劳力支援场属松山林场采伐队,用二十天的时间完成三万方木材的采运任务。
“好吧。老领导来了,就是要我去也得打起背包就出发呀。我派二十个中青年工人。另外,去一个领导带队,一个万事通把头,一个炊事员,一个烧炉子、干零活的勤杂工。后天,就去报到。”秦连长对上级交给的任务,执行起来一丝不苟。
“老秦,这三万方木材是军工急需,咱们是按要求选择的优质规格松木。木材好放,就是倒套子和装车运输费工吃力。你们上去两台拖拉机搞集材,一定要选拔几个机务高手上去,。”王副场长提出了具体要求。
“您放心,咱连有的是好机手。”
“我知道,若不然全场这么多连队单单上你这儿调人去支援。”
“吃完饭走吧,我家有‘山跳儿’。”老领导到家门口了,秦连长是一定要招待的。
“行,不吃白不吃。”
“你吃也吃不回去本儿。”
“是呀,我没你脸大,连吃带拿。”
“您还别说,我上次从你那拿来的白酒还有一瓶呢。今天,咱俩把它消化了吧。”
“那我就捞回去一半本钱。”
说完,两个人带上司机去了秦荣祥家。
青山军马场有六十四万亩自有林权地,其中在松山岭的二十四万亩的原始优质松木林是军需木材,只有在后勤办事处乃至总后勤部的调拨令下达时,才可以开山采伐。建场以来这是第二次。
秦连长年年盖房子,年年要上山伐木头,十八连已经锻炼出一批成熟的伐木工。这正是王副场长选择十八连去支援的根本原因。王副场长知道秦连长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上山采伐捎带搞点梢头木和杂木回来。
菜上来了,酒倒上了。秦连长举起酒杯邀请王副场长举杯对饮。
“老领导亲自到十八连安排任务,一路辛苦,我先敬一杯接风酒。”
王副场长手指敲着桌子,笑着说:
“你这话说的有问题,‘亲自到十八连’是说我官僚,很少深入基层;‘一路辛苦’是说我养尊处优,有骄娇二气。”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咱们是学着讲句客气话,您理解偏了。咱们也不客气了,喝个蔫巴酒。”秦连长说完与王副场长碰了第一杯。
“这第二杯……”
“免谈,喝酒。”王副场长再次不给秦连长说话的机会。
“林月香,拿大碗来,再上一瓶酒。”
“老秦,你想和我拼命,是吧。”
“我看领导的心思只在酒上,那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你的心思在哪儿,我是清清楚楚。不在酒上,在山上。我知道你老秦的酒不是白喝的,想啥就直说,用不着把我灌醉再下手。”王副场长对老部下太了解了。
“领导就是领导,老乡还是老乡,我就直说了。这次上山采伐,我想借光弄几十方木材下来,咱不要好的木材,就要清道和迎门的杂木就行。”
“我早就猜到你的想法了。我告诉你吧,这次采伐的木材要求很高,小头径要在三十(厘米)个以上的六米和八米件子。裁下来的梢头木就足够你用几年的了。但是,有肉不能独吞,其他连队也需要木料,我可以多给你一点。”
“这一点是多少哇?”
“八十方,不少吧?”
“成,八十方梢头木方,那清路的硬杂木不在其内。”
“好吧。”
“谢谢老领导,咱们干一个吧。”
“干一个,吃饭。”
领导班子会议上,秦连长传达了上级交给的采伐任务,说明了自己的安排意见,大家基本上同意了他的意见。
采伐队由二十六人组成,谭子厚领队,杨玉亭当把头,老陈头管伙食,齐大个打杂烧炕。还有王大炮、嘎子、刘连发三个机务人员,鲁和民、陈兴来、唐庆国等十个有采伐经验的场子弟,沈春飚、季承、洪翔宇、铁牛、黄崇泽、王卫兵、吕斌、年兴业身体强壮的知青。还有一位主动请缨的侯移山。侯移山身体单薄,不适合干重体力活。秦连长考虑到他有机务技术也就批准了。
营地是一栋半地下三十五米长的木刻楞。西面的厨房与宿舍一墙之隔,墙中间有一个方窗饭口。宿舍三十米长上下两层的大通铺,足可容纳百十来号子人。屋里狭长的空地上横卧着三只大铁炉子,炉火发出轰轰的声音,铁皮壳子烧得通红。暖呵呵的屋子里散发着浓重的松烟气味。九个知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宿舍。
林场采伐队已开始采伐作业了,白天屋子里只有打杂的老头一个人值班。
老头告诉谭子厚说:“领导和工人上山了,晚上才能回来。你们的铺位在里面上铺,那里比较暖和。安置好了就吃午饭。下午休息千万不能进林子,雪深林密容易出事。”
谭子厚安排大家放好了铺盖,向大家讲了几句注意事项。
总场采伐队长谢永强是个四十多岁的车轴汉子,说话办事干脆利索。
他同谭子厚一见面就直言不讳地说道:“上山伐木不同于上山打柈子,采伐和集材不但要有力气,还要有技巧。六米件子的松木最重的达到一吨多,一副杠八个人抬,每个人的肩上三百来斤,一般人别说抬起来走,就是原地挺起腰来都困难。你们初来乍到要悠着来。这些具体的事儿明天到楞场你们自己去体验吧。”
谭子厚把老陈头和齐大个向食堂厨师和杂工做了介绍。老陈头和厨师是老相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干起了活计。
齐大个儿也在和采伐队的杂工商定分工。
第二天,谢永强带领谭子厚等人去楞场和采伐点熟悉环境。
楞场在山下的公路旁,从驻地到那里大约有三公里的路程。大家来的时候,坐在布篷车里没有看到它的模样。
这里是两山之间的草塘,它的地貌与十八连的北沟塘有些相似。从草塘向下走出去,就是著名的库尔滨河流域的大平台湿地。青山军马场所属的松山林场就在湿地的边缘地带,与库尔滨水库为邻。
站在楞场四下望去,只见山峦起伏,林海浩瀚。高大挺拔的青松,雄伟苍劲,在它的衬托下,不足千米的山峰也显得顶天立地了。中国的名山不少,但比起兴安岭的富有来,就黯然失色了。不信,您看这木材堆积如山的楞场,往来如梭的运材卡车;还有餐桌上的山珍野味,人们身上的狐皮帽子貂皮氅;蕴藏在地下的金、银、铜、铁、锌、煤等二十多种矿产;还有珍品玛瑙和水晶,古生物恐龙化石。兴安岭就是上天恩赐给东北的聚宝盆。
谢永强领着大家去看抬肩队装车。装车的方式很原始,全靠人力肩抬上跳板。楞场上停着三台‘吉尔’130汽车,每台车有一副杠八个人抬着木头在装车。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那组年龄较大的八个人,看上去最小的那个年龄也在四十五岁以上。
杨玉亭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山东老汉喊了一嗓子:“老山东,还能吃杠子头呢!”
“嗨,死不了就扛得起。你来一号吧,过过瘾。”看上去山东老汉没有六十岁,也得有五十七、八,可走起路来扎实有力,说起话来嗡嗡震响。
“我可不敢抢你的饭碗子,没那扳倒牛的本事。”从杨玉亭的话语里听得出山东老汉是个出了名的大力士。
“那你就咬草根儿先眯着吧,晚上咱们喝酒。”山东老汉说着向楞堆走去。
只见两个人从楞堆上拨下一根八米件子的落叶松,看来他们要给到场的‘观摩团’开开眼。随着一阵雄壮有力的号子,近两吨重的木头一步步地向车上移动。
“哈腰就挂嘞, 嘿!
挺腰起来, 呦嘿!
嘿嘿嘿, 嘿!
推位个“扒门” 嘿!
不要个晃荡, 嘿!
往前走哇! 嘿!
呦嘿! 嘿!
前面拐拐, 嘿!
后面甩甩。 嘿!
老哥八个, 嘿!
抬着个木头, 嘿!
上了个跳板, 嘿!
呦嘿! 嘿!
呦号嘿! 嘿!
找准个脚步, 嘿!
多加小心, 嘿!
前边个拉着, 呦嘿!
后边个推着, 嘿!
前拉后推, 嘿!
这就上来啦。 嘿!
哈腰撂下! 嘿!”
细心的侯移山问杨玉亭:“杨师傅,刚才山东老汉领号子唱的‘推位个把门’是啥意思呀?”
“这得从头说起。你看他们扛在肩上的杠子叫‘尖杠’,两个尖杠上的绳套挂着的柞木杠子就叫‘扒(把)门儿’。扒(把)门儿中间挂着的叫‘卡钩’。”
杨玉亭说到此,强调着一个问题:“对。‘卡钩’的位置不在正中间,‘扒门儿’中间偏后一点的地方有个卡钩槽,是置放卡钩的位置。抬木头有八人四杠,有六人三杠,这两种情况都是头杠二杠抬大头,承担全部重量的五分之三。头杠是吃大劳金的领导杠,要有经验和技术的老把式担当。二杠是‘王八杠’,肩上的重量最大挣钱却没有头杠多。三杠是‘少爷杠’,肩上的重量最轻。四杠是‘孙子杠’,他比三缸承重大,又得在拐弯的时候多走弯路。他们的分工、责任、位置、用肩都有讲究,而且,一成不变。”
“真是干啥讲啥规矩,干啥有啥门道。”侯移山感慨地说。
“咱们这一看一听,还真长了见识。”年兴业的一句话,让专心听讲的侯移山,看到了站在身边的几个知青。他真没注意大家是什么时候围过来的。
杨玉亭接着说:
“这‘尖杠’的‘尖’写出来有两个字,一个是肩膀的‘肩’,一个是尖端的‘尖’。它是直接扛在肩膀头上的东西有人叫‘肩杠’。它的形状是两头细中间粗,所以,也叫‘尖杠’。他还有一名叫‘蘑菇头’。”
“干嘛叫‘蘑菇头’呢?”侯移山不解地问。
杨玉亭回答说:“照实说它叫‘磨骨头’,你想啊,三百多斤的重量压在肩上,没有硬骨头精神能扛得住么?他磨练的就是人的钢筋铁骨啊!”
“劳动人民为工具起的名字真有智慧,有意义。”侯移山赞叹地说。
勤学好问的侯移山,后来找到有关林业的书籍,查询到了有关资料。对尖杠(肩杠、蘑菇头)、掐(卡)钩、绳套(扣)、扒(把)门儿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尖杠(肩杠)长1.6米,中间径约9厘米,向两端渐细,杠端尖直径2厘米,尖杠能负重600--700斤(300--350公斤)。尖杠大多采用紫椴,因紫椴轻,且纹理细密光滑,使用时间越长,色泽越鲜红明亮。优质扁钢制成掐钩两弯臂各长45厘米,宽2.5厘米,厚1厘米。臂下端内侧带3厘米长的倒勾尖,使用时挂在木头上。上端用48厘米长的圆钢制成半圆铁环,连接两钩。中间铁环套上绳套,穿上尖杠即可使用。绳套用南方产的细棕绳,质地柔软结实。由老装车工插编成绳套,负荷700斤(350公斤)。扒门子(把门儿)是由1.2米长硬杂木(以柞木为多)制成,一面为平面,另一面为圆面。扒门中径约7厘米,向两端渐细,缩成4厘米。在6人或8人抬时使用。使用时平面朝下,两端各套上绳套,分别穿进尖杠,然后将一支掐钩挂在扒门中间,便哈腰挂,抬起木头向前走了。
吃过午饭,谭子厚找到谢永强与他商量下步工作。
“谢队长,我们不能再当参观团了,马上分派工作吧。这样呆下去不合适呀。”谭子厚说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说句实话,干活也不差这半天。下午只有三个半小时的好太阳,就是干也出不了多少活。我看这样吧,你们这二十人分成三伙,两台拖拉机驾驶员往楞场运木材,一部分人下件子、归楞、装爬犁,一部分人去给油锯手支杆。我做这样的安排一是考虑你们的新手多,经验少,体力差。二是考虑任务太紧,我们的人需要撤下来归楞装汽车,保证木材外运。”谢永强很有经验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好吧,我看还是到采伐现场去实践一下为好,这样可以保证明天一早就进入工作。”谭子厚还是想马上投入工作。
“好吧,现在就到库房拿一幅杠来。”谢永强同意了谭子厚的意见。
一行人沿着运材的爬犁道向采伐点走去。初进深山老林的知青们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这里的树木与青龙山上的树木长势截然不同,打个比方说,这里的林木好比军姿雄武的列队将士,青龙山上的林木好像老态龙钟和稚嫩顽皮的祖孙。
知青们不时地奔向道旁的树下发一番感慨。
“你们瞧哇,这棵松树得有三四十米高吧?”
“看这棵松树足有两三搂粗!”
“你们看这棵杨树有多高、有多直呀。过去只听说穿天杨,这回才见到真正的穿天杨。”
“你们看那树上还开花呢。”
“你们看到的是寄生在树上的冬青,它在冬天里开花,这个东西是药材,能治风湿和冻伤。”杨玉亭指着几棵树上的冬青向知青们介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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